方眼毒物嗅到了空气中有不属于自己的气味,两个炮口般的鼻孔里喷出一口毒气,像头发怒的公牛,嘴里涎口水直流,估计很久没有进过食了,庞大的身躯开始挪动,那两只绿幽幽的四方形眼睛像夜视镜一般搜索猎物。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深明此理的吴世南暗捏剑诀,提身一纵,在空中抖出一串剑花,剑锋直指那毒物的左眼,其他帮众也纷纷飞身袭向毒物身体的各个看似薄弱的地方,吴世南既为分舵舵主,自然有他的厉害之处,出身雁荡派的他浸淫剑道十数年,江湖人称:“金刚剑”,功力自是非凡,这全力施为的一剑足可开山破石,那毒物也意识到了厉害,赶紧闭上了眼睛。
这一剑刺在了怪物的眼皮上,吴世南本以为必可透脑而出,然而只听“铛”的一声,如中精铁,吴世南虎口发麻,大骇而退。其他帮众也是无功而退,这怪物皮坚肉厚,身上遍布寸厚的鳞甲,剑刺其上,无异于替它挠痒痒,练“金钟罩、铁布衫”的高手也有个罩门,这家伙却连眼皮都练到了刀剑难侵的程度,实在棘手得很。
吴世南空有数十年功力,却毫无办法,古龙先生说过,再强的人都有弱点,只要找出弱点就能将之击败。吴世南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苦于怪物太庞大,一眼看不过来,如何能找得出弱点来。
怪物显然被眼前的这群人激怒了,它张开河马大嘴,吹出一股恶臭难闻的腥风,其威势不下于台风,一时间飞沙走砾,众人站立不稳,相继被吹翻在地,强如吴世南虽仍站立着,却也倒退了数步,他急忙使出千斤坠,却冷不防吸入一口腥气,忽然感到头开始晕起来,显然那腥风是有毒的,他大喝一声:“闭气,风有毒!”言毕盘腿坐于地上,运功抵抗入侵的毒气。
被腥风吹得东倒西歪的众人,听闻此话,赶紧照做,有两人却因吸入了过多的毒气,开始全身抽搐,口耳眼鼻里均流出水银般的粘稠液体,不像一般人中毒那样流出污血或者绿色的液体。实在古怪得紧!那两人开始还在挣扎,慢慢地越来越的多类似水银的液体涌了出来,片刻间将两人化作了两堆白骨,空气中散发着貌似沥青的味道,旁边的人一阵恶心,纷纷吐了起来,吴世南看着同伴的惨状,更下定决心要除掉这害人的怪物。
独孤羽终于艰难地爬上了山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休息了一会,他沿着唯一的一条路闯进了雾中,发现了那些歪倒在地上的森森白骨,有的捂着空洞的鼻孔,有的捏着自己的脖子,可以想象出他生前一定十分痛苦,想要捏死自己,还有的手指骨深陷入到泥土里,显然这些人在死前都经历过痛苦的挣扎。
独孤羽心下大骇,吓得发足狂奔,渐渐地雾开始稀疏起来,他看见了那个猛兽巨口般的山洞,洞口有人遗失的一个燃着火星的火折子躺在地上,周围的烟雾像是对那点火星十分畏惧,稍微有点靠近,便迅速散向四周。独孤羽暗道一声奇怪,纵身闪进了山洞,走了十步左右,发现右边有一块巨石。
站得高看得远,独孤羽绕到巨石倾斜的那一面,想从此爬上去看一下前面的情况,然而这巨石后面端坐着一具骸骨,挡住了他的去路。那骸骨旁边放着一把造型古怪的剑,剑身布满松纹,独孤羽好奇地凑近看了看骸骨,却发现它身后的巨石上似乎刻有文字,苍劲有力,入石三分,这份功力当世少有。
独孤羽暗道:“明知道要死了,还要展示书法。”仔细一看,石上文字为:“余自嵩阳赶来开封山,欲除毒物,未料怪物扎手,余学艺不精,今殁于此,无怪他人。余虽未能除此害,但发现怪物之破绽,此怪物头顶有一叉形纹理,以剑刺之,必破。可惜余力有不逮,被怪物之尾扫中,至此留一言以告后来人,余之松纹剑亦赠予英雄,持之除害,以偿余之心愿。余将……”
后面的话没有写完,估计当时已经断气了,独孤羽拾起那把松纹剑,道:“既然是老子发现的,那老子就是英雄,你老子我就帮你完成心愿。”他毫不礼貌地用剑将巨石壁上的文字划乱了,搞得模糊不清才罢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手持的是把神兵,至少可以达到神兵玄奇里的地神兵那种程度,因为那坚硬的玄武岩毫不费力地就被划开了一道道沟壑,可见剑主人也并非是凭着内功刻出那深陷石内的文字,而是依仗伸兵之利。这剑主人便是乞丐口中的嵩阳大侠白于剑,除害不成反被害,这个威震江北的一代大侠含恨而终。
平白得了这天大的便宜,独孤羽喜不自胜,手握宝剑,胆气顿时壮了三分,也不再看前面的情况了,径直向内走去。前行数十步,独孤羽又发现两具骸骨,这两具骸骨也透着古怪,泡在一滩水银里,发出阵阵恶臭,自然是中了腥风毒的那两个倒霉蛋。
再往前,又陆续发现有骸骨,死状和前两具一模一样,都是泡在水银里,独孤羽数了一下,共二十六具,也就是说丐帮的人还剩下两个,前面似有人影在晃动,那人影以剑插地支撑着身体,像悬崖上松动的石头,摇摇欲坠。独孤羽上前一看,竟是庙中那发号施令的中年人,也就是吴世南,吴舵主也发现了独孤羽,眼里闪过一丝欣喜,道:“叉……那个叉……”话未说完,便断了气,身体依然屹立不倒,估计他的死因和白于剑一样,都是被怪物尾巴扫中而死。
“原来这人也发现了怪物的弱点。”独孤羽暗忖道,突然一阵腥臭的热气喷在脸上,烫得他火辣辣的生疼,转头一看,我靠,这是玛法大陆吗?居然有这样的怪物,那怪物头顶果然有一个叉形的纹理,就像藏宝图上宝藏所在地的标记一样。虽然对于这样丑陋的怪物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他所处的时代也经常传出有人看到了怪物,著名的如“尼斯湖水怪”,所以这怪物自然也有它存在的理由。
独孤羽反映不慢,迅速的跳开,那怪物显得焦躁不安,巨大的尾巴左右疯狂地摇摆,撞击着山洞内壁,洞顶不断地有岩石往下脱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坑,独孤羽一边躲避石块,一边向洞口逃命。
跑出十米之外,他突然停了下来,自言自语道:“我干嘛跑呢,都知道它的弱点了,还怕它不成?”他虽然口上这样说,却不敢再靠近了,猛然想起背上的弓箭,他大喜取下,搭箭张弓,动作熟练,好似练习过千百回。原来的独孤羽本就练就了百步穿杨的本事,张奇附身其上,继承了对于弓箭的感觉,才有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独孤羽瞄准那毒物头顶的叉叉纹理,右手一松,弦上的箭“嗖”地一声,飞了出去,像长了眼睛般直接没入那怪物的脑袋里,独孤羽高兴得跳了起来,原来我这么厉害啊!果然是英雄,哈哈!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少年心性未灭。
被射中要害的怪物开始在地上痛苦的翻滚,搅得大地也在颤动,独孤羽赶紧停止了得意,抱头蹲下,哪里还有刚才的意气风发。那怪物挣扎得越发的厉害了,将地上的石头不论大小,全部扫得粉碎,造成了严重的粉尘污染,空气中扬起了正宗的石灰粉,将独孤羽呛得眼泪直流。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独孤羽听到洞内终于安静了下来,才敢睁开眼睛,缓缓地站起来,只见怪物的头顶还有银白色的液体不断地迸出来,就像火山爆发喷射岩浆一样,溅得到处都是。独孤羽吐了口唾沫,壮起胆子走到近前,用松纹剑敲了敲怪物的头,终于确信怪物已经翘辫子了。他刚要转身离去,却听到“嗵”的一声,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从那叉形处冒了出来,掉在地上大放异彩,一时间将山洞照得大亮,独孤羽回忆起所看过的小说,暗道:“难道是怪物的内丹?”他将那流光溢彩的珠子拾起,放在手心里,仔细观看。
忽觉一股暖流袭来,精神为之一振,攀爬了那么久的山,明明又累又饿,现在却好似体力充沛,有用不完的劲。独孤羽惊喜地想起武侠小说中的怪物内丹通常蕴涵着巨大的能量,食之可增加内力。于是二话不说,放进嘴里就吞了下去,说来也奇怪,那颗珠子竟将独孤羽的身体照成了透明状态,能量散向四肢百骸,严格的说不是珠子将他的身体照成了透明状态,而是他的内力已经达到了内视的境界,所以他误以为自己透明了。
独孤羽收摄心神,透明状态消失了,隐隐感觉到体内有真气在流动,冲击着全身经脉穴道,仿若易经洗髓。出了身大汗,就像刚打完篮球一般。
怪物已除,白于剑的心愿也了,独孤羽如释重负地走出山洞,意外地得到浑厚的内力,他自是欢喜得紧,回头望了一眼,想起里面阵亡的丐帮勇士们,唏嘘不已,对于不能借此加入丐帮也没有感到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