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普雄这个地方
巨大峡谷滚动的红色河流
苹果园金色的泥土
铁路躺在碎石上
满载圆木的汽车卷起烟尘
飞向储木场
大马力的风把工务段红色石头
的围墙撕得怪叫
石头砌的楼房
我们躲在屋子里,关好窗,望着
荒地上一排小白杨身子弯成弓
我告诉姐姐射洪老家看不到这种树
笔直的木柴放进烧燃的炉膛
这是秋天
雪片集合到低矮的云层
火车开过来了
那家伙比大魔鬼的尾巴还长
咣——咣——咣——咣
第一次到普雄是大雾的早晨
想不到,山那么高居然站得稳
乌鸦在雾的深处大叫
听得出至少二十只
姐夫告诉我,彝人死了
架上木柴焚烧,不像咱们家乡
垒个大土堆
这些亮眼睛的飞兽
麇集沮丧的人群企图抡食
很长一段时间——圆木一样长——
不死人,它们会扑食荒地睡觉的人
第一次听到另一种语言,感到自己
丧失了说话能力。一大群彝民
卷过月台,奇怪的服式。
我的一个同学在普雄长大
戴顶沉重的棉帽
我们把镍币放在铁轨上碾
我们打过三次架
今天收到他的信,很短
我一下子回到十多年前
1991.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