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而稍显嘈杂的马蹄声被人的惨叫声和马的嘶叫声所代替,撕心裂肺的痛苦尖叫,呵斥战马的惊慌怒吼,毫无征兆的响起,将昆仑城带入到战争的惨烈氛围中来。
叛军前排是千多轻装骑兵,这些黑衣黑甲的草原英豪仗着精湛的骑术,大腿一夹跨下战马,只在刹那间就将马速提到了极限,气势如虹的一头扎进了韧草结成的拌马大阵中。
也不能怪他们卤莽,骑兵战法上写的清楚:在最短的时间内提速,从而最有效的避开对方的箭矢阻击。
要怪,也许就只能怪他们太精锐了。
刹那间千余匹战马被韧草丛中无数暗扣阻住来势,痛苦的嘶鸣着轰然倒地,从远处看倒的就如割麦子一般整齐。
马上骑士促不及防下纷纷被狂猛的力道甩了出去,腾云驾雾般几个翻滚,又纷纷惊叫着狠狠栽到地上。那场面凄惨而又滑稽,就好象在看上千人表演“空中飞人”的时候出了岔子,最终酿成一场无法收拾的惨剧。
千余人中倒有不少头部着地,当场就颈骨折断一命呜呼,临死前连一声遗言都来不及说。
那时候“卡嚓卡嚓”一阵乱响,清脆的颈骨折断声此起彼伏,听上去格外让人心中发麻,更有倒霉的头部撞到杨风设计的“山石阵”中,当场脑袋上就开了几个天窗,白的红的一齐流淌出来,令人作呕。
有身手了得的在空中勉强扭了几扭,以背臀等肉厚的地方着地,却又砸断木板落到无数陷坑当中,坑中石灰纷纷扬扬迷住眼睛,尖锐的木头楔子把整个人刺个对穿,当真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冤枉的很。
说话间后面几排大惊之下想要勒住战马,却无奈马速实在太快,无数的战马受惊失控,无数的骑士跌下马来,人马互相践踏之下场面更加混乱。
仍然有不少反应迟钝的手足无措下不知道如何应付,义无返顾的投入到死亡陷阱的怀抱里,又是一阵马嘶人叫,马上骑士被甩到更远的地方,重复了同僚们的惨剧。
如果战况只发展到这种地步,那么昆仑叛军还是不至于一败涂地的,就在轻骑兵们纷纷控制住战马,心神甫定的时候,更加要命的事情发生了。
轰鸣的马蹄声中,叛军后队千余重骑赶到了,这些黑衣黑甲的庞然大物明显偷师自欧洲强国,护心镜打磨的光鲜亮丽,重要部位都用金属片穿成的战甲保护的严严实实,人人手中举着一杆粗长的半钢长矛,一旦冲锋起来当者披靡,更是平原作战的“人肉粉碎机”。
战场上的偶然和必然,有时候很难分的清楚。
这些重骑兵本来是走在大军的前面,仗着重甲护体做开路先锋,奈何那天萧封臣曾有严令:火速回援昆仑城,违者杀无赦。
于是成真慌乱之下后队变做前队,前队变做后队,几日夜不休不眠星夜兼程,这才有了这么个古怪的阵势。
战场上一个指挥官的疏忽,往往导致全盘的溃败。
那重骑指挥官原本就是萧封臣的亲信,也是个初经战阵的菜鸟。他数日数夜累的头晕眼花,再加上立功心切想领那万两黄金,居然就下晚了减速收队的命令,眼见前方异状突生,那重骑指挥官却惊的呆了,倒忘记了还要采取应变措施,从而任由上千重骑,势如破竹的往自己的战友冲去。
在人马合一的狂猛力道驱使下,一片林立的锥形长矛轻易的刺穿了前方挤做一团的轻骑兵,如同演习的时候一般,践踏着人体和马体继续突击,穿透了第二个批人,又重重顶在最后一批人的胸膛上,背心上,直到面前再也没有阻力。
唯一一点跟演习所不同的是,这次他们所粉碎的人体,是他们的战友,同僚,师兄弟,甚至亲兄弟,父子。
上千重骑碾碎了前方的轻骑还是收不住势子,挑着长矛上的尸体又一头扎进了那片死亡陷阱中,狂猛的力道拔起无数韧草,足足冲出去几十步之远,这才在人仰马嘶中轰然摔倒,却没有人再飞出去。
原来这些重骑兵连人带马都用铁索连在一起,以示宁死不退之决心,只是此刻他们被庞大的战马和战甲压住,却连起身都成问题,更别说要战斗了。
风吹草动,草浪一波一波荡漾开去,将浓重的血腥之气传播到远处,草原狼和秃鹫闻风而来,都在远处虎视眈眈。
唯一安然无恙的老穆拉和千多孤星族的骑射手,却被这样一副人间地狱惊的呆了,都神情木然的站在原地发起呆来:方圆数百米的草场上散落着无数人尸和马尸,各式明晃晃的兵器七倒八歪插的到处都是,无主的战马喷着鼻息,漫无目的的踩着碎步穿梭其中。
鲜血这才流淌开来,汇集成无数道小溪流淌开去,甚至还发出流水般的悦耳响声,直叫人想掩住耳朵不再去听。血泊中人的肢体内脏遍地都是,无数伤兵蜷缩成一团痛苦的呻吟着,滚来滚去发出惨不忍闻的哀号声。
草场正中站着一个神情木然的彪形大汉,黑色的被污血染的通红,正呆呆的看着周围的惨状发呆,老穆拉在后面看的清楚,此人正是昆仑大将成真。
也是他身手了得,就在坠马的刹那飞身而起,在空中拿脚轻点几个人体,却让他毫发无伤的落到地面,披风上的血,大概是他手下人死的时候溅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