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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伶仃谣

龙阳终于报了仇,替那些死去的至亲好友们杀了慕容飞雪,可不知为何,此时的他心里没有任何的快感,有的只是落寞与孤单。

他的心仿佛一下子被人给挖掉了一般,空落落的,找不到一丝的归属感。

三天后,在这残破不堪的葬龙堡边上,两座坟被龙阳建起,一座属于风儿,一座则属于墨沫。

松涛阵阵,冷风拂来,望着墨沫的墓碑,龙阳呆呆地站立着,眼泪不断地自他的眼角滑落。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四个小时……龙阳始终一动不动,松涛呜呜,如在悲咽,洁白的野花,纷飞而来,凌乱于坟头,一丝凄凉。

直到七个小时过去,龙阳终是动了。望着眼前的墓碑,他喃喃地自语了几句,然后起身离开。他走的很慢,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

这个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稀稀落落,迷蒙不清,龙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云雾中。

第二天,龙阳带着雪舞的尸首回了雪枫城。

至于天虎,与慕容飞雪一战,他重伤垂危,关键时刻,龙阳救了他,以近神领域的修为,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而那个时候,天霜的甲兵与灵曦的军士为激战所引发的巨大声音吸引,刚好来到葬龙堡这探查情况。于是,天虎便被天霜的甲兵带走了,回去疗伤。

也就在天虎回营的第二天,天霜从嘉峪关撤军,战争结束。

虽然龙阳杀了自己的叔叔,但是,天虎对龙阳显然还是有着兄弟之情。此际,被龙阳所救,也算欠龙阳一个人情。

虽然他也曾劈出一道剑光,挽救过龙阳的危局。只是,他内心深处,不愿意承认自己救过龙阳吧。因为这样,他就不用和慕容飞雪与自己师傅无名那般,兄弟相害,反目成仇了。

雪枫城,当龙阳带着雪舞回来之时,正是雪枫花烂漫之际,漫天飞舞的花瓣,如朵朵雪花飘落,美丽之至。

看着飘舞的雪枫花,龙阳不禁想起了儿时岁月,一阵伤怀。

带着雪舞来到雪枫城龙家府邸,龙阳直接走向了龙家祠堂,打开常人根本难以发现的暗柜,将一颗晶莹剔透丹丸状的东西取了出来。

这颗晶莹剔透,丹丸状的东西,很不简单,弥漫着阵阵仙灵气,随着它被拿出,一股沁人的香气,顿时充斥整个龙家祠堂。

毫无疑问,这便是慕容飞雪一心惦念,能够起死还生,生死人肉白骨的仙丹。

当即,龙阳便将仙丹喂入了雪舞的口中。

由于,龙阳一路上都将雪舞的身体冰封在寒冰之中,所以她的身体并未开始腐烂。

随着仙丹入体,雪舞的身体顿时爆发出阵阵红光,光霞艳艳,瑞光流动,充满了神圣气息。

而当光芒内敛,彻底消失,雪舞那原本寒铁般的身子,一下子温热了起来,心脏开始跳动,一切的生理机制都在恢复。

见雪舞的生命活动重新出现,龙阳当即欣喜若狂,眼睛瞬间就湿了。

“龙……龙阳?”当雪舞的眸子重新睁开,见到面前的龙阳,直接呆愣住了。

“我……我没做梦吧?真的……真的是你?呜呜……”

原本以为眼前的龙阳是幻觉,但看清真的是龙阳本人后,雪舞直接朝龙阳的怀里扑了过去,然后如一个孩子般哭了起来。

“是我……真的是我……”搂着怀中的伊人,龙阳的心情也是极度激动,数次哽咽。在他的眸子中,泪水也是滚滚而下。

死别重逢,那种得到与失去的感慨,那种哀伤与喜悦的交织,无以言表。

接下来的几天,龙阳带雪舞走遍了小时候充满回忆的地方。而为了能一直陪在雪舞的身边,最后,龙阳更是辞去了一切职务。

大半年的时间,他带她游遍了名山大川、桃源胜境,足迹遍布整个大陆。

早起,观旭日初升,曦光破晓。傍晚,看落日西坠,晚霞满天。虽然简简单单,平平凡凡,但两人都感觉很幸福。

直到有一天,他们依偎着坐在一起,看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景。忽然,龙阳脸色惨白,一大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龙阳,你怎么了?”见到龙阳突然这样,雪舞当即就慌了,急声问道,脸上充满担忧之色。

“看来……大限之期……到了。”龙阳虚弱地说道,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苦笑,满含无奈。在他那乌黑的眸子中闪过一系列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眷恋,有遗憾……

“大限之期,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你的伤势彻底好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还会这样……”雪舞道,眼里隐隐有泪光在闪烁。

“我……”龙阳语塞,望雪舞的眼睛顿时低沉了下去。

望着龙阳那黯然落寞的眼神,雪舞再怎么不济也猜到了,龙阳所说的一切,都是骗她的,他的伤势根本没有好转。一行清泪,顿时自雪舞的眸子中流落而下。

“对不起……”抬起头,望着雪舞那泪水晶莹的眼眸,龙阳的声音中满含歉意。

原本,雪舞耗费本源,以生命之元度进他的身体,才令得他没有立刻死掉,短暂地延续了生命。虽然,与慕容飞雪一战,他突破近神领域之时伤势在恢复,但他的本元却依旧有损。

如果不是突破入近神领域,让龙阳的生命力大涨的话,龙阳绝对活不过三天。如今,让龙阳撑了大半年,已然很了不起。

而龙阳之所以隐瞒,没将这事告诉雪舞,只是不想让雪舞为自己过多担心罢了。想她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咳……”一咳嗽,便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吐而出。

“雪舞,让我……最后再听听……你的琴音吧……”龙阳断断续续地道,脸上却带着笑容。

他的咳嗽开始变得频繁,犀利的眼神,也一下子黯淡迷离了,显然,生命之火即将要燃到尽头。

龙阳的状况,让雪舞心中剧痛,像是有刀在剜一般,咬了咬牙,她想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滑落。

“好……”雪舞的嘴唇不停地颤动,好不容易才说出这么个字。

说着,雪舞便从身旁将琴取了过来,为他弹奏。弹琴之时,她的双手一直在颤抖。

然而,不得不说,雪舞的琴技高超绝伦,即便如此,她弹奏的琴声还是悠扬美妙无比,犹如九天上的仙音临落凡尘,百鸟都被吸引了过来,于头顶盘旋飞舞,羽毛鲜艳亮丽,十分好看。

通红的太阳带着血色的尾光慢慢西坠,龙阳静静地靠在雪舞身边,倾听着雪舞那举世难求的琴曲。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当最后一抹残阳消失,雪舞的琴音结束,龙阳已经闭上了眼睛,永远不会再睁开来。

“啊……”雪舞当即哭喊了出来,悲恸欲绝,眼泪哗哗地流,止都止不住。

残阳似血,晚风似刀,抱着龙阳逐渐冰寒的身体,她近乎崩溃。与龙阳的一幕幕回忆浮现在脑海,让雪舞心伤欲碎。

“相识相知,再次相逢,却魂消天外,生死两相隔。劳燕分飞,天地两茫,未若当初与你从此相忘江湖……”雪舞悲泣。

几天后,雪枫城的一颗雪枫树下,一座新坟被建起。一位绝世美艳的少女,每天都会来此,为这座新坟的主人弹琴、歌唱,与它作伴。

花开花谢,四季轮回,她风雨无阻,一如既往……

“杳杳飞花散落天涯

让那些白骨别忘了回家

清明灞上牧笛悠扬

催行人断肠又泪如雨下

浅浅池塘锦鲤成双

风缠绵着刮听一夜落花

生死茫茫雪衣如华

伶仃的白发梳弄着牵挂

谁在哭啊哭伤了城墙

谁在笑啊触目的苍凉

谁的眼啊嘲笑这浮华

谁安静地不用再说话

流云流走我指间的沙

风吹旧了黑白色遗画

你种的柳新长了枝桠

莺.****长又是一年春夏

流萤四散殇歌安详

远行的灵魂已不再回望

杏花村庄炊烟初上

哪一程琴声弥散了天光?

谁在哭啊哭暗了天狼

谁在笑啊透骨的丹砂

谁的青衫被暮色埋葬

谁的梦还有蝶翅轻展

暖黄烛光谁剪了一晚

门前石阶泪多了几行

谁推开了那雕花的窗

怕你漏看引路的沉香

槐火纷乱寒烟微凉

你在彼方莫失莫忘

桥边的童谣会不会唱

唱你留下的那些过往

雨落隔岸河过忘川

沉默的船家你渡谁过江

曲水弯弯陌上谁家

点灯的姑娘他回来了吗?”

每一年清明时分,雪枫树下,总有幽婉哀伤的歌声响起,久久萦绕。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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