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绮梦停了下来,侧首将目光投向李宏飞,等待他对这个故事发表看法。
李宏飞此刻双手撑着下巴,听的如痴如醉,发现绮梦停下来了疑惑的问道“接下来呢?那个赌约是什么?那个女子是不是孟姜女?那个男人是不是杞梁?而那个小葫芦又是谁?它到底去了哪里?”
绮梦眼中满是笑意,赞许的对李宏飞点点头,柔声说道“公子你想的太多了,这只是一个故事,小女子已经说了这么多了,公子是不是应该讲讲你的故事了?
“只是故事吗?或许你是骗我的吧?我觉得你不会无缘无故告诉我这样一个故事,你到底想让我知道什么?”李宏飞将信将疑的问道,目光灼灼的盯着绮梦。
绮梦也不回避李宏飞目光,望向李宏飞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满是水雾,脸上出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
“好吧!是我不对,我不该怀疑你,别哭了!”见到绮梦眼中的雾气,李宏飞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尴尬的递了过去。
绮梦脸上出现淡淡的红晕,默默接过手帕,却并没有去擦拭,只是紧紧的拽在手中一言不发,许久才说道“好了,刚才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现在来谈谈你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啊!我的故事很长很长,长到有些地方显得很不真实。”李宏飞挠挠头,一脸为难的说道。
绮梦破涕为笑,刹那间整个屋内空气分子都在为这笑容欢呼雀跃,她想了想后说道“那就说说你记忆中最深的人,如果可能的话你会想忘掉谁?”
李宏飞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眉头微微皱起,有些黯然的说道“我记忆最深的人很多,每个人都曾给予过我各种幸福与失落,如果真要选择忘记的话,我希望能将未来世界的人和物统统忘掉,我一直想放下她们重新来过,可却始终难以做到,如果统统忘掉了的话,我一定会过的很快乐!”
“是吗?你确定你真的想要这么做?不后悔吗?”绮梦似真似假的询问道。
“不后悔!”李宏飞闭上了眼,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感到自己心里一阵剧痛。
“哎!既然如此,那你喝去桌上那杯酒吧!喝了它你就会忘掉你所想忘掉的!”绮梦深深叹息,眉宇间满是愁思。
李宏飞也不多想,拿起桌上的酒杯轻笑道“梦魄棠,该不会是孟婆汤吧?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会有望乡台,是不是有留下记忆的三生石呢?”李宏飞只把这当做一个玩笑。
“望乡台有,你之前不是已经看过你最想见的人了吗?三生石也有,只要你喝下这杯酒,一切都会印到三生石!”绮梦一脸认真的对李宏飞说道,眉宇间再没玩笑的意味。
李宏飞瞳孔紧缩,脸上的笑容瞬间隐去,视线一帧一帧上移,一直游离的目光在此刻变得锐利,眨也不眨的看向绮梦的眼睛,想要从这个女人的眼底看到一丝谎言的成分,可惜绮梦沉默了,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得到无声的回答后,李宏飞开始犹豫,他不是没想过去尝尝孟婆汤,可那是因为知道传说始终是传说,而当传说成为现实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自己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洒脱,是因为留恋吗?他觉得不是,因为这记忆已经成为了生活的负累,既然自己已经不再留恋,那为什么却不敢喝下这半杯梦酒,看来懦夫始终是懦夫,废物终究是废物!李宏飞长叹一声,渐渐放下这手中的玉杯。
“哎!公子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知道吗?你欺骗的不仅仅是你的自己的心,现在!你更欺骗了你爱的人!”绮梦转过身,不再多看李宏飞,只留给李宏飞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李宏飞有些茫然的低下头,嘴中反复咀嚼着绮梦的话,自己真的欺骗了自己的心吗?亦或者是欺骗了我的爱人的?不!我没有,我从没有欺骗过谁,也没有想过去背叛,李宏飞在心中呐喊,没人能这样说自己,谁也不行!
想到这里李宏飞冷冷的说道“向我道歉,你没资格这样说我。”
“是吗?我说错了什么,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又怎么会如此在意,从你产生愤怒的那一刻起,你已经从心底认同了我的话。”绮梦不愠不怒的讥嘲道。
“哈哈哈!你错了,我承认我自私过,可我同样没有摒弃我的心,我心中的牵念你是不会懂的,人之所以是人,那是因为人拥有着复杂的情感,这些你没经历过,所以你没资格去评价,任何人都不能去评价他人的选择,因为你不是他!而我也不是你,就好像我永远不会知道你在想什么!”李宏飞情绪有些失控,待当他说到最后的时候,却出奇的平静下来剩下只有轻轻的呢喃,好像一个虔诚的教徒在咏颂自己的主。
“是吗?可我却懂你的心!”绮梦不置可否,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声音低喃。
“公子,你走吧!这已经是最后一次了,绮梦不想再逼你。”绮梦声音变得异样,仿佛突然做了某个抉择。
“咚!”
绮梦心中一惊,转头向李宏飞看去,只见这个刚才还有些歇斯底里的男人倒在了桌旁,手中紧紧的拽着空杯,嘴角挂着一丝苦楚的淡笑,似乎是在向心中的那份依恋做最后的道别。
“你还是选择了忘记,一切都没有变。”绮梦伸手轻轻摩挲着李宏飞的脸颊,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公子,梦儿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但愿这不是永别!”
李宏飞的身影渐渐淡去,与绮梦一同消失,只余下刑暮云与仓木麻衣二人仍在沉睡,一时间整个空间就此静下,再无半点声息。
可死寂的前夕往往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三个人影出现在绮梦殿门口,为首之人正是紧随仓木麻衣而来的贺卿,这个斯斯文文的老者推了推鼻梁架上的镜框,对眼前这个空间惊疑不定,犹豫许久之后才带着身后的两个印度僧人步入其中,与此同时两个印度僧人开始默念佛经,梵音从绮梦壶的四面八方响起,一片死寂的绮梦壶中开始震动,尖厉的哀嚎此起彼伏,一草一木皆在颤抖,在原地不断扭动挣扎。
“呜呜呜!”这哀嚎声越来越大,草木开始扭曲变形,幻化成一个个淡绿色的人影,尽数捂着脑袋在地上翻滚,这祥和的佛颂对它们来说就如同催命的符咒,让它们痛不欲生,不消半刻,实力稍逊的亡魂已经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在半空。
一个匐的稍近的游魂猛然抬头,双目中满是怨恨,它恨啊!这些可恶的人将它们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重生机会毁去,这数百年来它们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执念忘去,只要再等百年,它们就可以回归到生命形态,那时就能重新进入轮回,但这一切都被眼前的这几个人破坏了。
这个游魂渐渐失去理智,被仇恨所操控,对着近前的一个僧人扑去,大嘴一张,由上而下吞噬过去,只要被它咬中,只消半刻便可以同化敌人的灵魂,让敌人陪同自己一起忍受这无穷无尽的岁月。
可它显然太小看这个僧人了,只见僧人手臂一挥,一道网格状的金光大网从天而降,瞬间便将游魂缚住,游魂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大网湮灭。
眼前这一幕仿佛催化剂一般惊醒了一众魂灵,齐齐厉啸,铺天盖地的对着三人蜂拥上来,原本的人间仙境转眼已成修罗地狱,四周充斥着骇人的鬼嚎。
而站在这冲击中心的两个僧人突然闭上了眼,二人不慌不忙相对坐定,双掌交接,四掌如同被烧热的烙铁,仿佛一个逐渐升腾的太阳,金黄的光芒在身外形成一道金色光壁,任由这数以万计的魂灵去冲击也岿然不动,表面上看三人仿佛是被这些魂灵困住,只能苦苦坚守。
可只要仔细去观察就会发现,这些魂灵的冲击对根本奈何不了这金色光球,它们所做的无异于飞蛾扑火,可魂灵实在太多了,其中不乏游魂之上的恶灵,在这无穷无尽的魂波冲击下,金色光球渐渐开始出现波动,一些实力强劲的魂灵甚至已能冲破光壁,进入光球之中,虽然会在下一刻魂飞魄散,但这也预示着面前的两个僧人并不是无敌的化身。
眼见光球已经岌岌可危的时候,两个僧人猛然间撤回双掌,金色光球无声无息溅射开来,宛如黑夜中的阳光普照,前仆后继的魂灵中足足消失大半,剩下的也是强弩之末,倒在地上不住呻吟,身体渐渐变得透明。
完成这一击后,两个僧人脸色都已煞白,可四周仍有上百实力强劲的恶灵,感受到敌人的虚弱,它们浑然不顾灵体同样虚弱,只想扑上前去将敌人肢解。
“喝!”其中一个僧人突然将自己手摁在同伴的背心,一股金光涌入同伴的身体内。
“砰!”得到同伴的能量后,这个僧人从背后解下一根泛着青光的铜棍,指尖在嘴中一咬,吐出一口血水在铜棍的镂纹之上,整个棍子瞬间泛起金芒。
一个横扫,铜棍带出漫天棍影,如同一把扫帚般的扫向前方的敌人,被击中的魂灵顷刻间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