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的别墅被白若强占,夜半,白若躺在房顶上发呆,一只漆黑的鸽子落在他身边,脚上还系着一封信。白若解开信,鸽子便化成一滴血渗进白若的皮肤中。这是很古老的飞鸽传书,用血变成的鸽子会自动循着血缘来找白若。白若有些惊讶,鸽子并没有走多长的路,第二基地只在方圆五公里内。
“伟大的神,我现在已经来到第二基地,这里的一切已经超乎我的理解。与基地完全不同,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不过,他们遇上了一些麻烦。他们试图利用某个神,却反被那个神利用,使那个神获得无敌的力量。具体的情况我也无法理解,总之,我会见机行事的。同时,我记住了某个法阵,对他们来说似乎很重要,随信附上。我已经查明第二基地的地址,如下……”
白若从未见过这个法阵,对于神来说,这种东西是丝毫没有意义的。法阵同咒语一样,只是一个对应的辅助程序。神术与咒阵之间有着一一对应的关系,只要知道对神术对应的咒语及法阵,凡人也能够使用神术,只是威力比神小得多。
泛神并不清楚自己的神术是与哪些咒语及法阵对应,等到了二级以上,神才会知道,并教给凡人使用。同样的,凡人如果在机缘巧合之下,或许也能够发现已经存在的神术所对应的法阵。
白若用无数羽毛在空中布成这个法阵,灌输入神力。只输入少许的神力,法阵便在月光下闪烁着鲜红的光芒,喷涌出百倍的神力。一道红光直冲天空,射向不可见的未知宇宙,整个大地随之震动起来。
一秒后,一切恢复正常。
不祥的黑云在天空中凝结,眼看就要有一场暴风雨来袭。沉睡的居民被惊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白若喃喃着将信纸搓成粉末,任其随风飘散。斐流记下的法阵并不完整,只运作一秒便停止。若有完整的法阵,拥有那样的力量,成为神上神只是时间问题。
这种东西的确有着让神寝食难安的魅力,真是如此重要之物,怎么会被斐流看到。那一天虽然斐流的确是用生命把露灵骗到地方,但最后还是被白若复活,雷昂诺不可能再信任他。白若只希望雷昂诺会利用斐流透露出一些假情报,从而能分析出一点真实的情况。但却得到了意外的东西,法阵的强大力量货真价实,作不得伪。纵然可能隐藏陷阱,白若不能就此放弃这个法阵,就算无法得到它也不能让它落到别人手上。
第二基地在这个城市中,人狼在这个城市附近集结,敌神的代言人在这里出现,人狼部队的失控,敌神与“神灭”的反目,敌神在月夜中的无限力量,“神灭”的法阵。互相间似隐然包含着某种关系,却又难以找出一个能够将这一切合理解释的假设。
“神灭”一定已经知道自己入城,白若故意留自以为隐蔽的监视者一条生路,只让他们看见白若想让他们看的东西,让他们以为白若还不知内情。虽已知道第二基地的地址,但如果直接去找他们,只会打草惊蛇。派斐流去卧底,寻找合适动手时机的活也就交给他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白若都在研究此法阵,白天无法使用,只有在月夜发挥作用。仅仅是不完整的法阵,就在一秒钟内提升了百倍神力,且还有不断提升的潜力。无法估计最终能提升几倍神力。
这也未免太强了。只能在夜晚使用,这根本算不上限制。星球是圆的,想要永处黑夜之中绝非难事。拥有完整的法阵就等于拥有永久无限的力量,等价交换亦是宇宙的法则,完整的法阵中必然有更高的限制条件。
羽毛结成的法阵在空中浮动,各种繁杂的符号与文字交织,如同在演奏宏美的乐章,只是这乐章中还欠缺几个音符。白若尝试修补它,把自己所知各种文字、符号、暗语、公式加入法阵,结果反使法阵无法运作。
它几乎成为白若一块心病,越是难解,就越是忍不住要去填补空白。法阵中所蕴藏的强大力量使白若为之着迷,同时亦更向往完整法阵的形貌。
斐流的第二封信来了。
“伟大的神,我已经察明,敌神的名号为冥夜,‘神灭’本想利用他的血制造出不死的怪物,来供自己使用。冥夜却在‘神灭’的第二基地中发现神力无限的秘密,创造出那个法阵。现两者的矛盾已经公开化,人狼部队已经陷入混乱,在全国各地大肆屠杀。总之,一团乱麻就是了。哈哈……”
白若差点没把信撕了。“这家伙……居然还给我打哈哈!以为是在写信玩吗!”
“前次的法阵,我又确认了一遍,发现写错一处。应该是E=MC2,我给写成C2了。差不多是动手的时机了。以上。”
白若在想自己是否太过相信斐流的能力,或许下次该让他换个工作。
“人狼部队在全国各地大肆屠杀”,这是句颇奥妙的话,尽管失控,却仍然不离开国土,被某种力量所束缚。这或许便是无法用作侵略武器的原因?
“全国?”白若突然想起自己布置在首都的五十万圣军。“没事,以他们的兵力,不会有事的。”
遥远的首都,露灵听着军团长的汇报,神色平静地问道:“我们还能支撑几天?”
“原本是半个月,加上在这时刻涌入的十多万难民后,大概能撑一个多星期。”他们在防务上绝无问题,凭借城池,就算全国的人狼来进攻,也抵挡得住。
似乎这个国家的人都认为大城市比较安全,从全国各地汇集到这里,原本就不甚充足的军粮更见吃紧。
“下令粮食限供。”露灵表面上镇定,心中不免苦笑。“怎么又要限粮了。”
城外,被难民引来近五万人狼。它们围而不打,表现出极高的智商,就在等待城中粮尽。毕竟它们也曾经是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不知是否出自它们的本意。被自己所信仰的神改造成怪物,就想最终的死亡也无法替它们解脱。它们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情,无法窥知它们的真实想法。
露灵望着它们,很想问:“你们后悔吗?”然后不禁想,如果白若要把自己的子民化做怪物,自己又能同意吗?露灵不害怕将自己奉献给白若,但却不知道自己的子民是否抱着同样的想法。“他应该不是那样的神吧……”在神罪之回廊中所看见的一幕幕重又浮现眼前,那些神对人所做的一切不可原谅之事。
把这个念头扔在脑后,她亲自领着传教士为难民分发粮食。她对千恩万谢的难民说:“请记住,这是神赐予我们的食物,请感谢伟大的神吧。”在这个时刻,哪怕只增加一个信徒,就是为白若增添一份力量。至于人狼的威胁一点小事,没什么值得担心。在紧要关头白若一定会出现,就如过往的无数次一样拯救自己。
被她全心信任的白若,此刻面对补完的法阵正在犹豫。如此期待着法阵的完成,但真当完成后,却不安起来。
洁白的羽毛化成深邃的漆黑,仿佛能让人的灵魂吸入其中。还未曾注入半点神力,法阵就自行缓缓运作,诱惑着神将力量注入其中。无论怎么看,这法阵都透出一股不祥的邪恶气息。
这会是个圈套?还是必须要支付的代价?这个力量是货真价实的,就算还未曾真正启动,就可以感觉到来自三级神的气息。神级被提升一级就是无法想象的另一世界,更何况是赶超了白若两级的神术。它所带来的威压感,理所当然就有这种程度。
白若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握,闭上眼,沉思良久。
再睁眼时,法阵已经消失。漆黑的羽毛被夜色同化,渺无踪迹。他还是没能下手,风险太大,这法阵越是货真价实,白若便越是不安。他从没有完全信任过斐流,所指派的任务都预先安排好失败之后的后着。但这一次所遇上的东西,远出他的意料。
他不得不好好考虑。就算躺在床上,强大力量的诱惑也没有一刻止息,就如美酒之于酒徒,美食之于老饕。他很少有地为一件事如此烦恼。甚至于到最后,不得不用神术强行催眠自己入睡。并非是疲劳,而是他不愿再让诱惑折磨自己。
梦境。
一个女人站在白若面前,白得就如大理石雕成,让人联想起古代雕塑家手下绝美的塑像,白若不禁因她的美丽而倒吸一口凉气。
她用如泣如诉的眼神看着白若,仿佛在被困的公主,在期待着英雄的救助。
白若问道:“你是谁?”她不语,身影渐渐变淡、消失。那一刻,白若怎么看都觉得她是在说:“救我。”
梦醒。
东方泛白,白若无奈地苦笑。“怎么还有人来托梦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