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都市是一个小城,飞扬小时候一直在这念的书,念到高中,就转学到城北的少林北宗学院去了,毕业后自觉于武术一道很有天分,便继续到城中的“迷踪”武观进修,在那时结下了几个朋友。
飞扬先把钱存了,开始的八十万加上后来的一千两百万,算起来也是个小小的富翁了,然后去买几件新潮衣服,也免得人家把自己当原始人看,就找了家酒楼吃饭。“玄真密宗”不忌荤腥(也许忌的,不过那老头临死时没提,飞扬也就不考虑这点),飞扬酒足饭饱之后,到金铺买了些香火、反光镜、黄纸、胶膜等物,之后便在城里溜达起来。小城的变化大多了,原来只有城中一片是市区,现在周围新修了大厦商铺,城市面积扩大了好几倍。
逛了半天,没遇见一个熟人,心想:“北区古城不知道拆迁了没有,卡强从前在那做回收的生意,现在不知还在不……”坐了两站地铁,问路来到古城区,虽然有的地方外饰材料翻新过了,但四面建筑都还保持着原来的风貌,显得古色古香,飞扬踏入道之一途,欣赏水平不由得有些退化,对这样的建筑风格倒是蛮欣赏的。
转过几个巷子便是旧货市场,飞扬沿街走了一会,只见路旁一个青年胖子穿个拖鞋坐在椅子上,拄个二郎腿,把头靠在椅背上正在打瞌睡。过了一会,里面走出一个女人,看样子凶不拉几的,用手背在他脸上重重扇了几下:“吃饭了!还睡,天天睡早晚梦见阎王啊你!”说完这句,也不等老公起身就径直回屋了。
飞扬心里暗暗叹息,心想:卡强还是老样子啊,一副听天由命,逆来顺受的模样,不过这又怪得了谁?他从小胸无大志,人又生得懒,这个媳妇虽不怎么样,不过有人肯嫁给他也算难得了。”走到跟前,见卡强一张肥脸仰在椅上,鼻孔朝着天,兀自不肯醒呢。飞扬只看了一眼,心里有些诧异,又再仔细端详了一阵,见他双眉外分,黄牙暴翻,嘴唇多肉,脸象圆盘,心中一动:嘿嘿,这小子后福还挺大啊,于是用周易术凭空算了一卦,心道:“这小子还有些仙缘,也罢,跟着我算你运气好,从今后你便别要过这落难日子了。”
口中含一口真气往前吐出,卡强眉头皱了皱,打了大大一个哈欠,这才睁眼醒了过来。
“啊!是你啊云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一去这么久,失踪这么些年都去哪儿了你……”卡强带着吃惊的表情一下子问了一串问题。
“别出声,跟我来!”飞扬笑了笑,打了一个手势叫对方跟自己走。
卡强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直觉对方已经跟以前不同了,虽然具体说不出什么不同,但那架势,那语声,那笑容,只有极具实力的人才能发出,他不由自主便跟着走去。
拐了几个街角,到了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看看四处无人停了下来。心想:“这个阵可得下狠一点,要不然卡强悟性不高,久坠红尘怕难以自拔。”也不跟他答话,直接掏出八阵图往天空一展,灵石在阳光下发出翠荧荧的光彩,在天空中映出一个古怪的弧形图案后,随即没入地下不见了。
“你…你这是要干吗?”卡强看他装神弄鬼的,不觉有点糊涂了。“才回来也不先叙叙旧,你不是脑筋糊涂了吧?”
“嘿嘿!”飞扬笑得有点邪,“要不是念在同学一场,我也不会费这些工夫。那我问你,你想不想发达啊?”
“切!当然想了,谁愿意每个月领那政府救济啊。”
“那么,如果有一门非常赚钱的本事,你学不学?”
卡强想了想:“当然学了!”
“那就好,你先站在这里,如果过得了这一劫,我便带你见师父去,现在什么都不必说,站这里别动!”飞扬看着卡强丈二金刚的表情,心里暗暗好笑,心想:“我这个阵法对修真者几乎毫无用处,用来捉弄普通人,倒是再好不过了。”走开两步,踏出阵去,口中念起口诀,将那阵法发动起来。
这个阵法名叫《迷魂残念阵》,乃是利用人自身的心魔作祟,把平时不敢实施的想法瞬间扩大。施阵者发动阵法时可用意念干扰阵中人的心智,引导他心魔作乱。这个阵法飞扬平时倒不敢随便使用,因为若是遇上定力奇高的人,施阵者会被反噬,从而受制于敌。当然,用在卡强这样的混小子身上,那是万无一失的。
飞扬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想看看这个平日里浑浑噩噩的小子骨子里到底都动了些什么歪脑筋,只见场中的肥青年一时间非常彷徨的样子,东张西望,好象紧张得很,过了一会,脸色渐渐开朗了,竟然有了很流氓气的笑容。
飞扬知道他一定是在自己制造的幻觉中有了什么奇遇,不管是赚了大笔钞票还是勾搭了许多漂亮女人也好,从表面神情来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人处在《迷魂残念阵》中之时是感觉不到时间的,你感觉已在里面呆了一辈子,出来时也许太阳才刚刚换了个边,当然,那时心态和经历都已大变了。
飞扬默默念起法决,务求让阵中的人更加出格地幻想。
卡强的脸渐渐凝聚了邪淫的笑容(在温柔乡里?多少个裸女?),过了一会,满脸铁青,双目红肿,脸上肌肉纠结(遇到了满门被抄的奇耻大辱?),再过一会,盘膝坐到水泥地上,两手合龙,一副老僧入定的表情(意淫中正在练九阳神功?),不久,似乎得道而起,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飞扬看到这里,已知这个旧时的哥们此时正自以为有了无上武学呢。
卡强大踏步在大街上走了几步,一副惟我独尊,藐视天下的样子,忽然间扎了个马步,似乎遇上了强敌,然后双拳挥出,两腿一伸(利用无上轻功翱翔于天际?),过了一会,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似乎岳不群林平之之流都被他打跑了。
飞扬在旁忍不住发笑,心想:“再这样下去,他别要陶醉在其中出不来了,那可坏了我大事。”口中念起法决来,把自己的意识强加给阵中之人。
这是一种悲怆的情绪,卡强立刻陷入了极度的疯狂之中,双拳乱挥,在大街上胡乱咆哮着(落入了千军万马,疯狂地杀戮着),跑了几个来回,又舞了一阵,最后仰天啸道:“天下之大,竟无我卡强容身之地!”(自以为是乔峰再生了),说完这句,一个巴掌往自己天灵盖上拍下来,顿时不省人事。
飞扬看看目的已达到,收了八阵图,放入怀中,走过去蹲在地上,往胖子脸上狠狠拧了几下。
“啊…我这是在哪里?”卡强幽幽醒转,目光涣散。看到云飞扬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我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你说呢?”飞扬冷冷道,“难道到现在你还看不穿?”
卡强呆了呆,胖乎乎的脸上一阵麻痹,“不错,哪有这么长的梦,梦又怎会这么真实呢?哎,原来这世上的一切,根本就是一场空。”
……
飞扬把卡强领到家里,给了他老婆两百万,说是要带着卡强做生意去。那女人大是高兴,欢喜得合不拢嘴来,却不知丈夫就要出家修真只怕再也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