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扬当先踏入阵内,二女紧随其后,卡强刚一进入,那个半开的空气裂缝便即往里合拢,慢慢地变成了空中的一条线,接着那线也消失了,成了浑然一片一望无际的坟地。刚刚还是阳光明媚绿草丛生,一下子四周变得地狱一般死寂,让人全身都感觉冰凉冰凉的。
“大师兄,你明知这是绝阵还要进来啊,你看这坟地多宽啊,哪里才是头啊?你的法力又没有祖师爷高,还要来破他的阵……”卡强忍不住唠叨。
“shut!”飞扬忍不住来了句英语,“别吵,别打断我的思路。现在进都进来了,要不你自己来破去……”
设计一个阵法就像精心设计一道数学难题一般,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设置层层叠叠的障碍和诱惑,逼得人无法顺利破解。
而破阵之时,却像是破解一道完全没有把握的选择题,排除法,比较法,分析法,加上勇气和足够的基本功,才能找到那唯一的突破口,当然,最运气还是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
飞扬已把图翼上的阵法研究了个透,又在修习之时不断参考自古流传的大小名家阵势,因此平常困阵之术已不入飞扬的眼睛。而虽然祖师爷此次留下的阵法也是按部就班,但他毕竟是祖师爷啊,也许每个地方都差不多,单单哪一点搞个别出心裁,那就玩完了。
飞扬领着大家在坟地里来回走了数十丈,已然胸中有了个大概。二女虽是女流,却并不畏惧这种阴森气氛,还似乎显得有些兴奋,也许因为黄纸元宝等物,本身质素就近阴的缘故吧。卡强则拖着沉重的身子,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
飞扬道:“此阵原理我已经基本知晓,也就是反北斗七星加上一个八诈门盘而成。值符,腾蛇,太阴,六合,白虎,玄武,九地,九天八个方位暗阳顺阴逆运转,且这里的坟地没有个十万八千里也有个好几万里,要靠走恐怕走个一年还不到头呢……”
“大师兄你别卖弄了吧,明知我们都不懂……你直接说怎么走,咱跟着你就好了。”卡强不耐道。
“二师兄你别这么心急嘛,你看这个阵势这么复杂,任谁也不能一下子分清的,大师兄这么说上一遍,只不过想要理清思路,就像是警察探案时喜欢把疑点摆出来讨论一样。多分析一遍,走错的几率也就越小。”红玉接口道。
飞扬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年头有脸有胸又有脑的女子快要绝迹了……”道:“不错!此阵的破法,我已摸到了头绪,你看这上千万个坟墓,虽然排列的方位不同,结构却是大同小异,唯一的区别,就是有的大,有的小……”
卡强:“当然罗,穷人的墓就会小一点,富人的墓就会大一点,若是高官皇帝的也许还会有地下皇陵呢……呸呸呸,我又胡说,打自己两个嘴巴!”看着飞扬一脸恼怒的样子,赶紧自我惩罚了一下。
飞扬续道:“此阵既然是反北斗七星,则它唯一的命门就是不能中庸,一旦中庸,北斗七星则成虚壳……中庸知道吧,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平均——大小平均,也就是说,只要找到所有墓的大小取平均值的那个,即是我们破阵的软肋,此阵被破了命门,也就迎刃而解了。”
“哈哈,”卡强突然又干笑了两声,“不错,咱们一个个数下去,每秒钟数一个,数个十来年也就数完了,恩…真快。”
飞扬也冷笑道:“象这么数,也许数个七八十年也说不定,到时候你就不枉此生了,嘿嘿。你从小不肯用功念书,这下便是书到用时方知少了吧。”顿了顿,正色道:“此阵暗合八卦易理,而如果用数学家的微积分来计算,却是再容易不过了。”
“哦,”红玉皱眉道,“微积分……微积分求平均,听起来虽然行的通,但这里这么多的坟地,怎么能一一测量呢?”
飞扬笑道:“道家学术流传数千年,又岂是小小的微积分可比。自五代老子道德经记载以来,便已运用到微积分的思想,太极两仪四象八卦十六学的精髓早已超越了当今数学界的最高成就,只是修道之人极少有人能将之完全融会贯通而已。不过,嘿嘿,眼前的测量之法,却只是小菜一叠。”说着手指捏了个剑诀,口中念念有词,八阵图缓缓玄向天空,汇成一个金色的太极图案,那图案慢慢放大,渐渐地整个天空都在随着那黑白两半在旋转。
“我的妈呀,今天我还有什么东西没吐完的……”卡强才看一眼就要晕了。
在二女的娇笑声中,空中的图案蓦地一闪,接着陡然消失,漫漫的天际又回到了漆黑的星空。飞扬收起八阵图,脸上似乎若有所思的表情,半晌才道:“跟我来。”
“大师兄,这真的就是那个‘平均’?”卡强不安的道,在他面前的这座坟墓实在不起眼。坟场里这么多,为什么偏偏是这座?
“你不信我可以自己去找。”飞扬渐渐有点受不了他,只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剑诀捏起,一道乌光腾空而出,飞扬喊声:“敕!”纵横的剑气破开一道烟尘直卷向那座坟墓,“恍当“一声,墓门裂开成两半,而墓门里面则立即透出一阵蓝幽幽的光芒来。
通透,这蓝光说不出的通透。
这是水蓝的光,就像万里无云的天空映到几千米深的海底发出的蓝光。蓝光渐渐弥漫出来,从那个幽森的坟墓里弥漫出来,把周围都照得通天亮。飞扬的脸色却变了,一向的镇定自若此时也似乎变的万分紧张,而突然间,他蓦地大声喝道:“小心!快闭上眼!”
喊声刚落,一股强大的光柱从墓门里直冲出来,这光柱有好几见方粗细,好像是水晶一般有形有质,飞出来后马上向四面八方散开来。四人虽闭上眼,却仍然觉得眼前一阵煞白得难受,而强大的流质抚过身上,竟象是要把人都带走似的。
耳边一丝声音也没有,脑子里却轰隆隆如万牛奔腾,这阵隆隆声持续了一盏茶功夫,这才慢慢褪去。
卡强艰难地正开眼,发觉蓝湛湛的一大片刺的眼睛尤其难受,“这…这是在哪里?”他蓦地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无际的海,蓝天,白云,沙滩……
而看看旁边,大师兄正站在二女旁边,与两个鲜活的美女抱成一团,两个美女俏立在沙滩上,阳光下光洁得象缎子一样得皮肤和盈盈得体态一览无余。在吞了一口唾沫并经过大概半分钟的压惊之后,卡强开始发话了:“大师兄,你干吗?假公济私么?”
二女这时也清醒过来,红玉抢着道:“二师兄你别乱说,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是纸质化身么?那股暗流一冲出来,我们只管闭上眼,幸亏大师兄即使稳住我们身子,这才没被刮走呢!”
金兰也脱出飞扬怀抱,笑道:“二师兄你该不是吃醋吧,呵呵,为了我们这纸美人可不值得哦!”
卡强看这二女都在护着飞扬,自言自语道:“稳住?我也没什么道行啊,怎么不把我稳住先?唉,今生只想抱得美人归,就算是……”
“你这头猪还需要人来稳住么?你往地下一躺,就算二十级台风又有什么办法?”飞扬笑骂道,“想泡咱们师妹啊,家里那个倒应该先稳住呢……”
四人笑骂了一会,飞扬道:“这便是仙师的阵中之阵了,这大海看起来一望无际,实则内有乾坤,据祖师爷布阵道法记载,他布阵之时,最经常的做法是在海底满步暗礁,而其中暗含九宫八卦方位,让人难以辨认。所以呢,现在我们想要出海阵,须先辨认海底。而后只要循着诡计踩下海底暗石,便算是有了眉目了。这就像保险柜开了钥匙之后,再按下了密码,则成功之路,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卡强吐了吐舌头:“那还有没有指纹检查仪呢?不用过了么?”
“自然有,你瞎着急什么?”飞扬说着举步沿着沙滩走去,望着无涯的海滩,“祖师爷看来也是个风雅之人啊,阵法之中,居然暗藏如此海阔天空的福地,哈哈。”
二女跟在后面欣赏,渐渐流连忘返,只剩胖子走在最后一步一叹气。
一只淡蓝色的海燕掠过悬崖,崖边乱石嶙峋,早已被海浪冲刷得千疮百孔。飞扬站在崖边上,喃喃道:“天为乾位,地为坤位,前为海角,后为天涯,此处纵观天海两极,位列坎离,莫非下脚之地,便是此处?”念起法诀,顿时长袖飘飘,无风自动,似乎在悬崖上站了一个满腹才气的诗人,卡强在后面看了半天,只嫉妒到自惭形秽。
而随着这阵法诀的念动,大海深处发出一股冲破天地的大啸,接着海面上冲出一道几十丈高,无边无际一直延伸到天边的巨浪来。这是大自然的威力,玄真祖师“清风道人”早已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借用自然之力,可谓参物理之变化,四两拨千斤。随着滔天的巨浪过后,大海中间突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鸿沟,无法估量的海水一下子便沿着这道鸿沟急坠下去。
“……“这次不光是卡强,二女也被这大自然的力量震慑得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