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家看门道,天诛副盟主经过了刚才的试探也明白了天诛盟主的实力确实在自己之上,此时和他交手自己实在是难有胜望,所以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和他正面发生冲突为好。
朱允炆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重新坐回了龙椅之上,想了想道:“朱棣此举究竟是个什么意图就不必再争论下去了,反正他此时仍然还在朕的手上,根本是插翅难逃,量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现在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一下吧。天诛盟主,‘他’最近怎么样啦?”
天诛盟主答道:“还是老样子,总是高呼自己冤枉,怎么也不肯招供。”
“讨厌的家伙,算‘他’倒霉吧。”朱允炆如今的心情暴差,狠狠地咬了咬牙道:“朕不等了,你们现在随朕去彻底让‘他’闭嘴吧!”
说着,朱允炆一下子站了起来,右手一挥之间一股强劲的力道推开了宽大的殿门,朱允炆就这么自顾自地走了出去,理也不理大殿上的诸人。
就在朱允炆消失在殿门口的一刹那,黄子澄的身边如幽灵般地出现了两个修长的人影,他们的身上都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将他们全身上下遮了个密不透风,难以辨别其面目虚实,直让人感到非常的神秘诡异。
黄子澄默默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微笑着道:“二位,一起去吧。”
三人紧紧地跟随着朱允炆的脚步,很快便一起来到了可能是应天皇城之中最为可怕的地方——天牢!
这是一个完全没有阳光和希望的地方;这是一个彻底剥夺了尊严和廉耻的地方。在这里,没有欢笑,没有喜悦,只有痛苦,悲伤和死亡!
堆砌不尽的尸山,流淌不完的鲜血,万年不息的惨嚎,恒古不散的冤魂。他们使这里彻底地脱离了人间,完全脱离了尘世,成为了世人心目中永世不灭的噩梦——人间地狱!
朱允炆缓步来到这里,满目的惨绝人寰在他看来完全是不屑一顾,身为一个万万人之上的帝王,若是连面对地狱的勇气也没有,他又有什么资格真正君临天下,执掌乾坤呢?
所以早在他十五岁的那一年,朱元璋就带着他来到了这个人间地狱,让他亲眼目睹了一个生命慢慢地消逝,而且还是用上了一种最悲惨的方法。
为此,朱允炆足足呕吐了三天,失眠了近一个月。
后来他很奇怪地问了朱元璋,为什么要他看到这种地狱的景象,为什么要让他领略那些无尽的噩梦。
朱元璋笑了笑说道,这是在帮他炼心,在帮他炼就一颗无畏无惧的帝王之心。
随后,朱元璋严肃地告诉了他,身为一个帝王,就务必要明白一个至理,那就是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一定要做到“大局为重”,因为只要一个帝王真正可以做到“大局为重”,自然也就可以天下太平了。
但是这个“大局为重”本身就是一个太过艰难的事情了,因为它包含着太多残忍的因素了,很多时候,这个“大局”就是要以“牺牲”来维持的,而这个“牺牲”之中就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可能性,有的时候,它甚至可能会是你的至亲和至爱。
所以你就一定要在某些非常的时刻,抛弃为人的一切怜悯和仁心,彻底地达到“非人”的境界,做出一些“非人”的事情。
这就是帝王的义务,也就是权力的诅咒。
要为皇就不能做人,有国就不能有家。
要长久地拥有权力,就一定要付出这些代价;因为世上是绝对没有单面的事物的。
有得必有失!任何人也不例外!
朱允炆默默地回想起了这昔日的一切,此时的他早已经深深地明白了自己这位皇爷爷当年所为的良苦用心,而他自己也曾在心中发下过誓言,自己是决不会让皇爷爷失望的。
想到此,朱允炆无畏地看了一眼满目的惨况,嘴角扬起了一丝不屑的微笑,信步来到了天牢深处的一个牢门之前。
随行的狱卒急忙准备好了锦凳,朱允炆慢慢地坐了下来,看着牢门之内呆坐着的一个囚犯,微微地冷笑道:“怎么样啊,你真是铁心了吗?”
那个蓬头垢面的囚犯听到了这威严的问话,浑身一震之间缓缓地抬起了头来,死死地盯着安坐于面前的朱允炆,良久,突然一跃而起,拼命地扑了过去,双手紧抓着牢门铁栏狂吼道:“冤枉啊!皇上冤枉啊!”
虽然他是突然发难,但是牢门之外并无一人惊慌失措,随着牢中囚犯的跃身而起,一阵金铁交鸣之声急促响起,原来牢中的这个囚犯双手双脚都已经被以百炼精钢制成的镣铐给锁住了,身处在这间通体由巨大的花岗岩制成的牢房里,他真是插翅难飞。
朱允炆看着他那激动的神情微微地摇了摇头,不屑地笑道:“冤枉?身为一个奴才,却知道了那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李公公,你说你冤枉什么呀?”
曾经风光无限大太监总官李公公此时像是一条死狗一般地哀求道:“皇上,奴才服侍先皇多年,一直都是忠心耿耿,更曾经有功于皇上的先父,所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皇上就网开一面,饶了奴才的狗命吧!”
“啧啧啧啧。”朱允炆无所谓地摸了摸鼻子,笑道:“李公公,朕不知道你到底自己是个傻瓜还是把朕当成了傻瓜,这种蹩脚的谎话也能说得出来,你若是也可以称之为忠心,那太阳可就要打从西边出来了。”
“皇上,这……这……”李公公心急如焚,慌道。
“好了。”朱允炆冷然道:“李公公,你在皇爷爷身边待了很多年,也受宠了那么多年,更加是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在皇爷爷将你收监之前,各宫各馆各房里都有你的眼线存在,简直就是手眼通天,李公公,朕说的对吗?”
“这……这都是先皇允许的呀。”李公公应道。
“没错,皇爷爷的确让你安排了一些眼线监视各宫。”朱允炆笑道:“可是你借着这个机会,大力扶植你自己的亲信眼线安插在各宫之中,数量之大更是远远超过了皇爷爷的要求,哼哼,李公公,你说朕说得对吗。”
“这……这个……”李公公心急如焚,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要是我愿意,皇上和那些嫔妃在床笫之间的悄悄话我都能知道。”朱允炆笑道:“李公公,这就是你的‘名言’吧。”
朱允炆虽面露笑容,但是他那双眼射出的寒光却足以使人心惊胆战,明白到这个新皇帝对什么都已经是了如指掌了,李公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磕头求饶了:“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
“只可惜你实在是太小看皇爷爷的手段了。”朱允炆冷笑道:“你是他的第一近臣,皇爷爷又怎么可能不提防你,早在你刚刚当上太监总管的时候,皇爷爷就已经在你的身边安插了不止一个天眼密探,多年来你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皇爷爷的眼睛里。
“这些年来,你贪赃枉法,胡作非为的所有事情,皇爷爷其实都知道,他之所以不杀你,是因为你的确也是难得的人才;你聪明,灵巧,善解人意,皇爷爷想要些什么,只须使个眼色你就都给办好了,这实在让皇爷爷非常喜欢;尤其你身居高位,执掌重权多年,却又锋芒内敛,处事低调,而你的贪婪奸诈对于那些刚正的官员也起到了一个很好的制横作用,所以皇爷爷就曾经和朕说过,如果你不是个阉人,连他自己都很想和你交个朋友。”
李公公老泪纵横,磕头咚咚作响,哭嗓着道:“先皇对奴才恩重如山,奴才万死难以报答呀,先皇啊!”
“可惜,可惜啊。”朱允炆接着道:“只可惜你不该背叛皇爷爷!李公公,你知道皇爷爷是什么时候对你动了杀机的吗?”
看着李公公茫然的神情,朱允炆笑道:“正是你刚才所说为朕的先父立下的功劳啊!”
李公公浑身一震,心知自己是大难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