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行!”冷彪虽然胸中的墨水不多,不知孙膑为何人,但是装疯的意思他还是明白的,只见他放声狂吼道:“王爷是万金之躯,怎么可以做出这种有损颜面的事情,这日后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王爷从此以后又要如何见人呢!”
“大丈夫能屈能伸!”看着朱棣也露出了为难之色,赵飞云叹道:“从古至今,哪位成大事的英雄豪杰没有承受过非人的屈辱:秦始皇赢政曾经沦为过赵国的人质;汉高祖刘邦曾有鸿门屈从项羽之举;唐太宗李世民有白马之盟的乞和大辱;关云长曾经身在曹营心在汉;而那韩信甚至连胯下之辱都能够忍受……这些英雄人物都是这么坎坷屈辱地走向成功,可是后人嘲笑他们了吗?看不起他们了吗?没有!因为他们都是成功者,只要你最后可以得到成功,那无论你在成功的道路上做出了什么都不会被人笑话的,自古成败论英雄,成功者做的事情就是真理,绝对的真理!
“所以王爷你如果想要离开这里再战天下,就一定要学习这些成功人士,不但要能敢别人所不敢,更要能忍别人所不能忍,无论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一定要无所不用其极地保护住自己的有用之身,也只有这样,王爷才能算是一个非凡之人,才有可能最后得到成功,若非如此,王爷不如就在此拿把剑抹了脖子算了!”
朱棣默默地听完赵飞云的话,转头看向了立于一旁的姚广孝,询问道:“姚先生,你认为如何?”
姚广孝听到了朱棣的询问,默然地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跪倒在地,沉重地说道:“王爷,赵兄弟此言,实在是金玉良言,字字珠玑,望王爷采纳!”
看到姚广孝做出此惊人之举,冷彪站在一旁着急地叫起来了:“姚先生,怎么连你也跟着一起疯,我们王爷怎么可以……”
“好了,咳咳……”朱棣呵斥的声音过大,牵动了内伤不由得一阵咳嗽,当冷彪闭上嘴后,朱棣便转过头来看着赵飞云道:“贤侄,你说说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赵飞云一边施针,一边笑道:“装疯骄敌,此事其实是知易行难,王爷的这个疯一定要发得合情合理,这戏一定要演得滴水不漏,这样才更有可能令人相信;我让王爷去袭击朱允炆,除了骄敌外,还可以为王爷的发疯起到一个铺垫的作用。
“王爷的武功远不如朱允炆,单打独斗必然为其所伤,这样的话,王爷因为身被囚禁之下思绪产生迷乱,再后身被重创,因伤及心脉之下而疯癫的说法,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对啊!”姚广孝兴奋地直搓手,连连点头道:“但是在下还是有个问题,为何赵兄弟一定要朱允炆把王爷打伤呢,这样岂不是太危险,让王爷突然大发狂性之下横冲乱撞被那些守卫士兵所伤不是更为保险吗?”
“危机,危机;只有危险越大,机会才会越大。”赵飞云淡淡地道:“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要让朱允炆确信王爷真的是疯癫了。可是那朱允炆也不是个傻瓜,更是个绝顶聪明的角色,如果我们只是平平淡淡地来演这场戏他根本不可能会相信的。
“所以我才一定要朱允炆亲手打伤王爷,只有这样他才会确定王爷是真的受了伤,因为据我观察,这个朱允炆是个极有自信的人,而我们可以利用的也正是他的自信心。
“一个聪明和充满自信的人通常都会有个毛病,那就是只要是由他亲自做过的事情,都难免会产生一种信任感。我要朱允炆亲手打伤王爷,至少在王爷的伤势上面他就不会再做怀疑,等到后来我们再告诉他王爷是因为被他所伤而心脉受到重创所以疯癫,那么在心理上他就至少会先信三分,大大增加了我们成功的机会。
“毕竟,我们成功的几率并不大,能有一分便要抢得一分,任何的一分胜算都是我们最重要的筹码。”
“嗨。”朱棣长叹了一声,笑道:“若是没有贤侄这一身能够扭转乾坤超人实力,本王如此严重伤势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就可以痊愈,而朱允炆就更不可能会产生失误的判断,所以贤侄才是我们最重要的筹码呀。”
“没错。”姚广孝也点头道:“朱允炆对我们所有的人都了如指掌,却万万想不到我们又会多出一个赵兄弟来,赵兄弟不但神通盖世,又是以暗对明,真可谓是无往而不利啊。”
“别再夸我了,我也有个麻烦。”赵飞云摇头笑道:“我的计策就算是成功最多也只是能将王爷送出城外,但是若然没有大量的快马接送,王爷还是很难回到北平的。”
“啊……”姚广孝张了一口,欲言又止,转头看了看朱棣,只见朱棣点头道:“赵贤侄绝对是我们自己人,无论是什么都但说无妨。”
“是,王爷。”姚广孝对赵飞云说道:“其实在我们进京的时候,为了日后回去之用就带来了三十匹滇马,此种马长途跋涉的耐力极强,绝对可以马不停蹄地将我们所有人带回北平。”
“那现在这些马在什么地方呢?”赵飞云转头问道:“你不会告诉我它们都在王府中吧?”
“不是。”姚广孝道:“在进城的时候在下多留了一个心眼,命另一批人带着马从西城门进入,将它们圈养在城西的一个马圈之中,以防万一。”
“还好,还好。”赵飞云点头道。
“但是。”姚广孝为难地道:“现在是国丧期间,城门的盘查必然加倍严格,尤其是这出城之行,滇马的形态特殊,极引人注意,肯定逃不过守门卒的眼睛,要是他们起疑一查,恐怕很容易就会顺藤摸瓜的查到燕王府了。”
“那你们是怎么不引人注意地运进来的呢?”赵飞云问道。
“那是事先打点好了守门的兵士。”姚广孝苦笑道:“在盘查不严的时候这招还可以管用,现在盘查严格了,此招非但可能不管用,甚至有打草惊蛇的危险,可能造成的后果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个嘛……”赵飞云沉吟了一会儿,转头道:“这些你就不用管了,你现在把取马的信物交给我,到了王爷临走的时候,我保证三十匹滇马一匹不少地在城外恭候。”
“可是……”姚广孝正待犹豫,但是看见朱棣对他点了点头,唯有狠了狠心,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道:“这就是取马的信物,赵兄弟,给你吧。”
“嗯。”赵飞云伸手接过令牌放入怀中,点头道:“好了,什么滇马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好,我们一步一步地慢慢来,从明日起,王爷就开始装疯,而这个秘密,也只能是我们四个人知道,绝不能再让第五人知道,包括王爷带来的侍卫。”
“什么!”久未发言的冷彪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了,狂吼道:“我的兄弟们对王爷都是绝对的忠心耿耿,难道你还怀疑他们会出卖王爷!”
赵飞云冷冷地看了冷彪一眼,淡淡地道:“王爷既然可以带着你们来到这里,我相信你们都是绝对忠心的,我也丝毫不怀疑那些侍卫对王爷的忠诚度。但是冷彪你要知道,我们此次的计划是败多胜少,九死一生,任何一个纰漏都是足以致命的。我们的对手都是一些可怕到不能再可怕的厉害人物,当他们知道了王爷发疯,必定会用尽各种各样的方法前来试探真假,而首当其冲的,就是你们这些王爷的贴身侍卫。
“冷彪,我不怀疑你们对王爷的忠诚,但是我很怀疑你们的智慧和演技,难道你可以保证你的兄弟无论在任何的情况、任何的引诱之下都不会在无意间吐露出一些蛛丝马迹吗?你要知道,我们所有人的命可都栓在这上面了,我们是绝对不可以出现任何错误的,哪怕是一点都不行。”
赵飞云的语气平淡之极,但是言语之中自有股慑人的威严,加之所言也是绝对合理,说得冷彪当即哑口无言了。
朱棣和姚广孝对望了一眼,脸上都露出惊叹之色,若非是亲眼所见,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赵飞云如此年轻,就会有如此惊人的才智和魄力。看他的行事手段,不但大胆狠绝,更是出奇地沉稳老练,简直是滴水不漏,尤其是对于人性观察的透彻,就算是一个阅尽世情的老者也是远远不及,真是太令人惊讶了。
朱棣不禁在心中默默地叹道:“上官无极呀,上官无极,你究竟是施展了什么魔法,竟然可以在短短的十年之内创造出一个如此优秀的旷世奇才,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难道他真是上天派来帮助我的救星吗?!”
此时,朱棣和姚广孝开始相信,只要有赵飞云的帮助,他们就一定可以成功回到北平的。
一定可以的!
看着众人各怀深意的目光,赵飞云不禁在心中苦笑,玩命的游戏终于要开始了,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为了胜利,自己这一方所要付出的代价只怕将是无法估计的,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究竟哪一方可以成为这个游戏的胜利者呢?
哎,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尽人事,听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