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林朗和虞美丽并排走出医院大门,神情有些疲乏,但为了不扫虞美丽和风梓小朋友的兴,只好强打起精神随他们前往一个颇有名气的甜品店。
这个甜品店除了冰淇淋、奶昔、果汁之类的冷饮,还兼营一些蛋糕之类的点心,这样一样,他们的晚餐也可以一并打发了。
从甜品店出来,街上已经灯火通明,微凉的风迎面而来,捎来浅浅的寒意。只穿着短裤T恤的风梓迎风打了个喷嚏,立马被虞美丽拉进了一间童装店,许久之后,从童装店出来,林朗和虞美丽的手上提了好几个纸袋。接下来的时间,虞美丽像是回到了少女时代,兴奋地拉着风梓一路逛下去,无论是小吃店、精品店、服装店、玩具店……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而林朗,只得无奈地跟在两只不知疲倦的大小顽童后面充当提包工人。
待到两人终于尽兴,已经是灯火阑珊。林朗将虞美丽送回住处后,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只好招了一辆出租车坐回去。
钻进相对狭窄的出租车后座,脚底传来的酸痛令林朗不由得苦笑起来,刚才虞美丽和他们道别时竟然还和风梓这小家伙击掌为盟,相约下次再一起逛街,真不知道他俩哪来的好体力。
回到住处,林朗一把将手中物品扔在沙发上,瘫倒在另一张长沙发上。
“去去去……”林朗无力地挥挥手让风梓先去洗漱。
在风梓的不停哀求之下,林朗终于同意接下来的日子让这小鬼跟自己一起睡。
等到林朗传出轻微的鼾声之后,身穿崭新长袖睡衣的风梓悄无声息地爬起来,扬手撒下一点荧光,将蛰伏在林朗体内的冥伶召唤出来。
“怎么样了?”冥伶一现出原形就迫不及待地问。
“今天我在医院里感应到了摄魂蛆的信息,可是这信息有些微弱,我试着接近那个人,企图将摄魂蛆抽离出来,并不成功,只好将它晳时压制住,以防它窜出来再加害别人。”
“没用的,被摄魂蛆附身的人,只有当它将寄主的精气全部吸光之后才会主动出来,它藏在寄主身上时就像和寄主融为一体,根本没办法将它分离出来。”冥伶有些无奈地说,“不然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类死在摄魂蛆的魔爪之下了。”
“这些摄魂蛆要多久才会将一个人的精气吸光?”
“这可说不定,要看寄主的精气是否旺盛,还有进入他身体的摄魂蛆数量有多少,还有就是这些摄魂蛆属于高阶还是低阶。如果进入一个人体内的摄魂蛆属于高阶,而且数量较多的话,可能在数秒内就能将一个人的精气吸光。”
“数秒?”风梓瞠目结舌,“那岂不是连施救的机会都没有?”
“没错!”冥伶严肃地说,“如果世间被摄魂蛆泛滥肆虐,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到底是些什么鬼?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风梓喃喃自语。
“不行,我得到医院里去一趟,看看那个被我设了制约的寄主怎么样了。”风梓打定主意之后说道,“冥伶,你也跟我来吧,毕竟你跟这些鬼东西打过一段日子交道,对它们比较了解。
“好的。”
夜半时分,红叶医院五楼十五号病房中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两道黑影。
“冥伶,你察看一下这个人的情况。”黑暗中一个稍高的黑影用清脆的童声说道。
“好的。”矮小的黑影轻声回应,黑暗中蓦地现出两团绿荧荧的光,像是两颗野兽的眼睛。那两团绿光慢慢靠近躺在床上的光头男,倏地化为一抹绿色光影窜入光头男的脑际。
片刻之后,那抹绿光从原处窜出,在地上现出一团黑影来。
“怎样?”
“看来起效果了,他体内的摄魂蛆安分地的蛰伏起来了,好像进入了休眠期。”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要是我老妈在这里,说不定会有办法。”
“你老妈?她也跟你一样是个怪胎吗?”
“什么怪胎?”风梓愤愤地敲了冥伶的脑瓜子一记,“我们家族的人代代相传,都有感知异界力量的能力,专门从事清扫邪祟的工作,只是这些鬼东西也太邪门了,我竟然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
“可是你看起来才八九岁,你家人怎么放心让你独自出来,就不怕你遇到危险吗?”冥伶奇怪地问。
“我才不是才几岁的小屁孩呢,我今年都快满二十岁了。”
“二十岁?”冥伶诧异地再次打量着风梓,“二十岁不是已经成年了吗?再怎么营养不良的人类也不该长成你这样啊。”
“都说了我不是普通人,你见过普通人能穿墙过壁?”
“那倒没有!”
“那就少啰嗦,赶紧回去了,不然大叔发现我半夜不在家就惨了。”风梓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
“你没对他施制约术吗?”冥伶问。
“没有,我妈可警告过我,不能随便对人施制约术,不然后果很严重,可至于是什么后果,她却老是不肯说。”风梓看来对他这位老妈有些无奈,“算了,偶尔也要当个乖宝宝,我老妈总不至于会害我吧。”
“那倒是——”冥伶点点头。“呃,对了,我发现这位寄主身上只有两条低阶摄魂蛆,可是我原本在那位死去的老太太身上发现了不下十条的摄魂蛆,这样算来,还会有不少病人会成为摄魂蛆的寄主。”
“为什么一定是病人,难道那些医生和护士就不可能成为摄魂蛆的寄主吗?”风梓奇怪地问。
“我也是猜测,因为这些只是低阶的摄魂蛆,身体健康的人精神力会比较强大,不利于它们吸取寄主的精力,所以它们一般会选择身体不那么健康的人作为寄主。”冥伶解释说。
“啧啧,这些家伙也懂得欺弱怕强嘛。”风梓半真半假地赞叹,“既然这样,我们就先把它们都找出来再说。”
“你不是要早点回去吗,待会那位大叔醒来不见你怎么办?”
“先不管了,最多被他发现后我说自己患梦游症得了。”
“既然这样,行动,一人走一边,我的精神感知力要离摄魂蛆近些才能起作用。”冥伶说完化为一缕黑烟溜了出去。
“麻烦,身上没有那么多结灵丝了,该用什么代替呢?”风梓扬了扬手腕上剩余的三条红绳,苦恼地说,然后足尖微顿,一眨眼工夫不见了人影。
两个小时后,风梓和冥伶出现在林朗家的大门外,而屋内,原本早已熄灯的客厅中此时灯火通明。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风梓叹了口气,“看来只能施展苦肉计了。”
因为一觉醒来之后发现风梓不见了踪影,正一脸阴沉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的林朗,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是一声重物砸落地面发出的闷响。
林朗听清那声尖叫竟是出自风梓的嘴里,立即跳起来往外冲。
大门外,风梓正狼狈地从一丛用作绿篱的矮灌木丛中爬出,一屁股坐到柔软的草坪上。
“小鬼,你在这里做什么?”因为担心,林朗积攒了一肚子的怒火,声音也变得有些尖锐起来。
“我……我也不知道啊。”风梓抚着脑袋无辜地说,“一睁开眼之后,我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树上,吓了一大跳,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掉下来了……哎哟……好痛……”
风梓忽然大叫起来,抚在脑后的手缩了回来,发现上面一片殷红,脸马上垮了下来:“流血了啦,我要死了……呜呜……”
“小鬼,鬼叫什么?不过是被树枝挂了一下而已。”林朗皱着眉头踱过来,检查了一下伤口之后,发现并无大碍,可风梓却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于是不耐烦地赏了他一个爆枣。
“哎哟……”风梓又是一声惨叫,抱着头大叫:“我要申诉,叔叔是个暴力分子,虐待未成年的儿童。”
“呵呵,不错嘛,懂得什么叫申诉。”林朗似笑非笑地睨着风梓,脸色忽然一变,愤怒地说:“你大半夜的突然玩失踪,害得我心脏病差点吓出来,我找谁申诉去?你这小鬼头就不知道什么叫担心吗?”
“对不起嘛!”风梓低着头,嗫嚅着说,“可是这也不是我的错啦,我哪里知道自己的梦游症又犯了……”
“梦游?”林朗怔怔地望向风梓,目光中有一丝怀疑。
“回去吧。”半晌之后,林朗才面无表情地将风梓拉起来,拍拍他身上的残枝碎叶,领着他往屋内走去。
不久之后,屋内的灯光尽数熄灭。广袤的夜空下,整个别墅群都陷入了沉寂,只有昏黄的路灯在静静地相互守望,为寒意袭人的深夜带来一点点暖意。
风梓摔落的那棵树下,忽然从浓重的阴影里闪出个女人的身影来。女人身穿一袭如烟雾般的黑色薄纱长裙,轻盈的裙摆在晚风中随风摇曳,长及腰际的秀发如水波般轻轻荡漾着。
女人浑身散发出一股神秘的气息,她朝林朗的房子轻一拂袖,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正对面那扇墙壁消失了,屋里的景象原原本本地展现出来。从女子的角度望过去,可以清晰地看见一个身穿睡衣的年轻男子站在床边,温柔地替一个小男孩掖好被角,然后轻轻地脱掉鞋子上床,挨着小男孩躺下。
神秘女子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漆黑的瞳仁里燃起莫名的星光,然后身子一旋,蓦地消失在空气中,原本变成透明的墙壁也旋即恢复了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