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光皎洁,星子忽闪,微凉的夜风拂去日间遗下的最后一丝暑意。
鹿邑和青辰并肩坐在帐外,青辰将头靠在鹿邑的肩上,两人不时喁喁私语。
温柔的月光落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投下一片密不可分的阴影。负责两人安全的卫兵守在阴暗的角落里,不时朝这边投来一抹艳羡的目光。
美好静谧的夜晚,谁也没意识到危险的逼近。
在卫兵们瞬间睁大的双瞳中,鹿邑和青辰身后出现了一名诡异的黑衣人,炽烈的金色眼眸如同黑暗中燃烧的火光,刺痛了四名卫兵的双眸。
“抓刺客——”卫兵们惊恐地叫起来,操起兵器便冲了过来,然而那名黑衣人冲卫兵们诡谲一笑,宽大如蝙蝠翅膀的袍袖迅速往鹿邑和青辰身上一蒙,三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军营之中瞬间乱了套,匆忙赶到的鹿子弘知道鹿邑和青辰被神秘黑衣人掳走,脸都绿了,想要派人去拯救,可大半夜的,茫茫原野叫他们到哪里去找人?况且那人按照士兵的描述,定是法力高深的巫鬼,他们这些凡人,追上去也就是给人进补的料。思前想后,鹿子弘只得忍痛下令,不得私自追击,等天亮之后再作打算。
军营很快恢复了有条不紊的秩序,而鹿子弘和凌家兄弟则聚集在了一起,三个人皆心情焦躁不已。
“不行,我得出去找他们去!”凌云风首先按捺不住站了起来就要往外冲。
“不行,现在是夜间,情况不明,万不可轻举妄动。”鹿子弘伸手制止了凌云风的冲动。
“可是现在遇到危险的是邑儿和青辰丫头,他们俩都能千里迢迢闯入敌营救出我二哥,现在他们出了事,难道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只能坐着干等吗?”凌云风怒瞪了一眼拦住他的鹿子弘。
“你都知道他们是千里迢迢闯入敌营救出少风,怎么就忘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鹿子弘回以一瞪,“你就不能花点脑子想想吗?那人是大巫鬼……大巫鬼!你自己亲眼见识过那些家伙的恐怖,你现在找上去不是给人当点心吗?”
“可是,难道我们就这样等着?”
“不等着能怎么办?邑儿是我的亲侄儿,要说担心我比你还担心,可现在我们只能相信他们,相信他们有能力解决现在的困境,别忘了青辰丫头并非常人,邑儿也并非常人,你不是说他的箭能穿透巫鬼设下的屏障吗?你觉得换了是你能做得比他们更好吗?”鹿子弘几乎是用吼的将这几句话说出来,说完后,有些脱力地颓然跌坐到了椅子上,嗬嗬喘着气,以平复激动的心情。
望了一眼情绪激动的两人,凌少风叹了口气,万分无奈道:“云风,稍安勿躁,事实就如鹿大哥所说,我们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且先等着吧,天亮后再派人进行搜寻,愿上天保佑他们能熬过这一劫!”
而此刻,在一片被月光照得雪白的沙丘上,鹿邑和青辰被一名黑袍人狠狠掼到了沙堆上。
一落到地上,鹿邑和青辰便迅速朝着对方爬去,拥抱在了一起。
“呵呵呵……死到临头了还不忘郎情妹意,真是令人感动啊……”黑袍人披散着一头乱发,形如鬼魅,阴恻恻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语气充满了讽刺。
“你到底要干什么?”鹿邑抱紧了青辰,怒视着黑袍人。
“我要干什么?你问我要干什么?”黑袍人像是遇到了天下第一傻子,凑到了鹿邑跟前,揶揄道:“我说要请你们出来赏月,你们相信吗?哈哈哈……你们相信吗?拜你们所赐,我的同门全死了,三十多个人,全死了,只有我一人侥幸逃了出来,可如今也成了丧家之犬,天下之大,再没有我的容身之处,那些所谓的正派,每个人都恨不得置我于死地,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们,是你们……今晚,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以解我心头之恨!”
说到这里,黑袍人的神色已变得异常疯狂,自腰间抽出一把剑,劈头盖脸地朝两人砍下。
鹿邑下意识地将青辰压在身下,以自己的背迎上黑袍人的剑刃。
透过鹿邑的颈项,青辰清晰地看见利剑落下的轨迹,眼看着锋利的剑刃就要砍在鹿邑的背上,青辰下意识地尖叫起来,与此同时,两人身上泛起了一道七彩的光幕,宛如罩子一般将两人罩在了光幕之内。黑袍人的剑落到光幕上,顿时火花四溅,仿佛砍在坚硬的金属罩子上。
黑袍人又自狠狠砍了数十下,确定无法突破七彩光罩后,反倒收敛了心神,拄着剑冷静地站直了身子。
“呵呵,果然是有些本事,不过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挡我!”黑袍人将手中长剑一抛,自怀中掏出一副巴掌般大、银光闪闪的弓箭。在柔和的月光下,可以看见弓弦如墨,弓身刻着繁复的折枝纹,古朴而玄奥。而仅有手指长的箭宛若一道银色流光,箭尾不知是何种鸟类的尾羽制成,银色的羽面有细微的暗金色星点点缀,箭头的形状并非像寻常利箭那样呈尖锐的流线形,而是嵌着一颗怪异的骷髅头,箭尖部位刚好是骷髅头大张的嘴巴,仔细一看,那骷髅头似乎是活的,看起来诡异而恐怖。
黑袍人将箭头对准了鹿邑的后背,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箭吗?告诉你们吧,这是命运之箭,无论是谁,只要被命运之箭锁定,无论如何也难逃死厄的降临……只可惜,命运之箭只能锁定一个人,让我想想……是锁定这可恶的臭小子好呢?还是锁定这个臭丫头好?”
黑袍人将弓箭移至两人的头部,箭头在在鹿邑和青辰的脑袋间游移,一副不确定的模样。
面对着黑袍人的青辰能清晰地捕捉到对方嘴角边的嘲弄,虽然眼中看到的仅是一副如同玩具一样的微型弓箭,可是她明显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威胁,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意识到青辰的紧张,鹿邑更加抱紧了青辰,轻轻在她耳边道:“别怕,有我呢!”
黑袍人本来想在动手之前先以言语刺激一下这对小情侣,让他们以惊恐的心情来直面死亡,只可惜效果不大,没一会儿他也失去了逗弄两人的兴致,将箭头对准了鹿邑心脏的位置,狞笑着说:“既然你这臭小子这么喜欢充当护花使者,那我就给你个机会,呵呵……我好像记得,你还是位神箭手来着,哈,神箭手死在命运之箭下,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你该感到成分荣幸才是。”
黑袍人边说边以秘法催动那副银色小弓,渐渐地,银色小弓上光芒越来越盛,如同一轮小型的月亮在夜空下闪亮。当弓上的银光亮到极致时,漆黑的弓弦慢慢被拉开,而绷在弦上的箭仿佛活了过来,箭身银光流溢,箭头的骷髅头嘴巴越张越大,深陷的眼窝中似乎有一抹嗜血的红光闪过,平添几丝诡异。
黑袍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可他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神色也越来越兴奋,指尖的弓弦也越扯越紧绷,蓦地,他的手指一松,嘴巴张到极致的骷髅箭头带着怪异的破空声朝鹿邑的后心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