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高?觉得能够理解自己的人还没有出现,眼前的人都不值得交往。或者不懂得怎么维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又或者是有什么原因不想交朋友。传染病什么的?”
“你这些假设都很有意思啊。我们待会儿揭晓答案好了,接下来来说前两个假设。其实前两个假设是有连贯性的。我们可以这样想,可能有一天,这个男孩误闯到了森林里。其实刚刚走进森林的话,完全可以立刻折返的。但因为对于森林完全不够了解,不懂得畏惧,男孩被眼前没有见过的一切迷住了,他走了进去,越走越深,越走越深,直到再也辨别不出来时的方向。四周都是没见过的东西,他才后知后觉开始害怕。然而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个展开太普通了,而且他这么喜欢龟缩的人,才不会因为误入什么的就闯进去呢。”秦秦一边清洗着虹吸壶一边反驳着。
“我就说你俩得是有点缘吧,这才刚认识你就这么了解他!”
“你就听他那宁可饿死也不乱吃东西的言论就知道了,这人,谨慎着呢。”
“你说得没错,他不是这样的人。如果察觉到危险,他一定会掉头就跑。但如果说,他逃不掉呢?有什么东西逼迫着他不得不闯进去呢?并非察觉不到危险,而是虽然知道有危险,也不得不前进,那么,也就说得通了吧。”
“哦,的确,这样好像就说得通了。”
男人笑了笑,说:“连面对危险都这么被动,一听就非常是他会做得事,真是讽刺。”
“每个人对于危险都有自己的评估和应对策略,就算这真是我做过的事情,我这么做也并没有问题。”陆仁嘉终于反驳道。
“呵,终于肯回应了啊。我也并没有说你做错了,你不要激动。继续听我说下去好了。那么为什么没有告诉任何人呢?已经知道危险了,为什么不跟人求援呢?”
男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陆仁嘉和秦秦也都陷入了思考。店里只剩下轻柔的音乐声在响,却不可思议的显得比没有任何声音更加安静。
“就因为对于危险的了解,因此不愿意告诉其他人,害怕把他们卷进去。”
“bingo!小姑娘,很上道啊你!”男人说着打了个响指。
秦秦却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而是微微皱起了眉心。
“其实情况还要更为复杂一点。你想,如果一开始知道有危险的时候,他就判断不要跟任何人求助,这岂不是很奇怪?我们人类……”
“你确定你是人类?”
“小姑娘你能不能客气一点,我再怎么说以前也是个人类的。”
“抱歉抱歉,你请继续吧。”
“我们人类本身就是社会性动物,我们是通过族群的协力合作完成很多事情的。如果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找其他人帮助是比较正常的状况。可为什么他没有求援呢?”
男人盯着陆仁嘉饶有兴致地看着,陆仁嘉则是投来了明显的充满敌意的目光。
“那是因为,这个森林已经超越了常识,而他对它有着一定的了解,他知道它有多可怕,最重要的是,他曾经求助过其他人,可那个人也因此受到了牵连。他终于意识到这个森林的可怕之处,为了防止其他人再被森林吞噬进去,他选择了闭口不谈,而自己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又不得不进入了这个森林。他并非对森林一无所知,可他所知道的东西太有限了,他无法靠着这些知识生存下去。”
“住嘴。”陆仁嘉小声说。
“哈?你说什么,我听不清?”男人偏过头,把一只耳朵凑近陆仁嘉,用手充当着扩音器,假装听不清他的话的样子。
“我叫你住嘴啊!”
陆仁嘉突然大声喊道,并“噌”地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都因此倒了下去。
“你这个故事越讲越离谱了!我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我难道过得还不够普通吗?你为什么要捏造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硬是按在我身上?你究竟了解我什么了!”
“我知道你发生的很多事情,包括你已经遗忘了的,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你刻意要忘记的事情。”
陆仁嘉站在那里不动了,他似乎动摇了。
男人见他不说话,接着说道:“那男孩并非没有朋友。他有,曾经有,而在失去过之后,他怕了,他畏缩了,他选择离开了所有的朋友,不要跟人再有接触。虽然他忘记了许多事情,甚至忘记了恐惧的根源,也就是那个森林,但却牢牢记得有一个让他畏惧的原因,因为这个原因,他不能再让其他人因为与他交好,他怕他们也被卷入危险之中。”
虹吸壶中的水已经沸腾,水向上边的容器快速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