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
妖瞳身上正“哧……哧……”地冒着白烟,浑身上下鲜血淋淋,竟无一处完好!
原来洞中后来出现的那黑影正是发狂的碧眼火麒麟,之所以它的黑影闪烁不定,是因为那黑影根本不是影子,而是火焰,玄阴黑火!
玄阴火乃是取五行火精炼化而成,燃人之魂魄,毁妖之本命元丹,灭仙之原神,委实可怖!即便是那碧眼火麒麟,召唤出这等凶煞的火焰后,自身也都苦不堪言,那沉重的喘息声正是它催动本身神力抵御着玄阴火的煎熬。甚至它更是连眼睛也闭上了,不然只怕那阴火定然会把它的双目烧毁,因为它的双目可没有龙鳞保护。
那火麒麟如发狂一般,张牙舞爪,一步一步凭借它的灵感往妖瞳逼近。身上那黑色的火焰舔噬着一切,那洞顶掉落下来的岩石一碰上黑焰,立即化为尘埃,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但是正当那火麒麟感到慢慢靠近妖瞳的时候,异变突生,它竟然失去了妖瞳的方位,全然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
原来妖瞳见那火麒麟的威势,知道凭自己现在的功力断然不可能击败它,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击退它!
击退!只要那火麒麟被击退,妖瞳便达到目的了。但是此刻要击退它,即使有十成功力在身也不是那么容易,何况现在,所以它只有等!
等!等那火麒麟的弱点暴露出来!
妖瞳干脆收起了往外四散霸道的妖气,只凝聚在全身一寸左右,凝而不散,抵御着阴火灼烧。全身不言、不动、不攻,连心跳和血液也被他以霸绝的妖力所停止。如同一座坚固地雕塑,一点生命的迹象也没有了,即使那火麒麟灵感再敏锐,也无法感知他的所在了!
火麒麟感觉到失了对手的踪迹,更是怒气冲天,它当然不会笨得以为妖瞳真的已经消失了。它一声低吼,前足下压,张开大口,“噗……噗……”地喷出一阵玄阴之火。既然在周围感知不到对手的存在,那就将这周围方圆的事物都统统焚为灰烬!
玄阴黑火遇石化石,无论山顶还是地下,都被那黑色的火焰给灼烧了一大片。以至于一眼看去这一大截的山洞突然间就宽阔了一倍有余。
玄阴黑火焚灭万物,可是仍然有一座雕塑没有被它焚尽!
虽然感受到了身体已经抵受不住阴火的焚烧而逐渐干枯淬烂,感受到一些血管在阴火煎熬中脆断,爆裂!妖瞳仍然没有动!
一动便只有败,甚至死!
妖瞳在玄阴黑火中焚烧,就这样一直坚持着,那火麒麟虽然狂暴,但势必受那阴火的反噬,虽不如自己这般痛苦,但它总也会抵受不住的。
痛楚从他身上传来,妖瞳浑然不知,似是那火烧的不是自己。然而全身的力量却在他的血手中聚集,等待那火麒麟有一丝空隙……
沉默!对峙!
良久,不知是那碧眼火麒麟的怒气已消退,还是它觉得对手已被焚烧为灰烬,又或者是自己不堪那阴火的反噬,它终于散去了身上的黑火焰,睁开了碧眼。
正当它睁开碧眼地那一刹那,两道发着森森白光的锥子直射双目……
两道冰锥!妖瞳蓄力而发,掩饰了冰锥的破空之声,加之一兽一妖距离颇近,碧眼火麒麟此刻是防不胜防,避无可避。
两只冰锥不分先后射进了火麒麟的双目,一片黑暗。那火麒麟中了这两只冰锥,凶性大发,本想再战。奈何那冰锥由眼贯入脑,竟然如万鬼噬脑,令它心神都要离体而出,全然无法控制自己。那冰锥此刻早似化为万千厉鬼在火麒麟全身游走,它哪里还能战斗!
小小的冰锥竟有如此威力?
那冰锥乃 ‘地狱寒潭’中邪灵寒气所化,不仅阴毒,还充满了邪灵的凶戾之气。
那火麒麟上下翻腾、碰撞,只为要摆脱这噬脑之苦,可是它越发感觉到无法忍受。终于它咆哮着,运尽全身之力往洞顶撞了去。
“轰……隆……”之声中,火麒麟穿山而出。
……
妖瞳苍白脸上的凝重之色终于缓缓散去。全身一阵“吱……哧……”声响起,他开始运气恢复自己残破的身躯,清除玄阴黑火留下的火毒。
背后,急切的脚步声响起了,妖瞳知是青影和青蛮两人,倒也不诧异,继续全心治疗身上的伤口。
青影急冲冲地赶了进来,正看见了弱光下全身溃烂流血的妖瞳,知他正在运气疗伤,便要伸手助他,却见妖瞳忽地转过身来,平静地道:“不用了!接下来的路也不会太平,没必要浪费力气来医治皮肉之伤!”
青影见妖瞳不肯接受自己的帮助,仍旧那样冷漠,心头一软,扑闪着睫毛,就要流下泪来,但见妖瞳那浑身交错的伤口,又忍不住的道:“要不我们下歇息一晚,明日再去吧?”
妖瞳毫不所动,道:“今夜子时,乃玄阴之时,如若还不能破阵取出它,须再等上一年!”言罢,转身便去,不理会青影的凄然伤神,也不理会身上的累累伤口。
青蛮本来想进来看见主人大胜的样子好大肆地拍马一番,此刻见妖瞳一身的情形,只得低头跟了上去,废话都不敢多上一句。
日月交辉,星现天际,夜晚又至。只是,今夜是否又一如往昔呢?
紫瑞洞,果是有紫气升腾。夜色降临后,那洞中石壁皆发出了微微的紫光,露气上升,芳菇弹雹,灵芝泛彩……果真是如神仙福地。
青影眼见了这样的景象,刚才的怏怏不快就去了不少,沿这山洞一直忘情地投入到欣赏洞中的景色之中。
青蛮在后面见青影的样子,不禁暗叹一声:“哎,女人啊!”
洞随山势幽回曲折而上,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三人行至山腰处时,便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从四周迫来,化无形而为有形,影响着三人的心神。
“是玄天伏魔阵感应到我等三人的妖气,发出了无形剑气给予警告。到了山顶切不可妄动,青蛮你看住小姐,莫要出什么其他岔子,否则连给你收尸也不用了。”天之邪目,妖瞳是志在必得,他绝不允许出什么错误。想起了万多年前的那次拼斗,妖瞳感觉到体内的妖血在沸腾,就如同死去的邪瞳在体内复活一般。
青蛮连忙点头应到,他自己深知道那几个道士的厉害,那么他们留下的这个什么阵法,光听名字就够厉害的了,他当然不会枉动的,不过那小丫头就难说了,青蛮的目光一直紧锁青影,防止她作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青影知道他一方面是要青蛮保护自己,另一方面也是要监视自己的意思,她也不清楚现在复活的究竟是她以前的邪瞳还是现在的妖瞳,但是无疑他们都似乎习惯永远活在仇恨和血腥之中!也许青影更愿意生活在那种迷惑之中,世事太清楚了未必是福。
三人随着洞势再折转了几道弯环,青影和青蛮几乎同时喊道:“石门!”
只见一扇高大的石门突兀在前面,挡住了去路,石门上隐约有图案,雾气缭绕下看不真切。妖瞳吩咐两人留在原地,自己举步上前,只见门上镶有一头怪兽的头颅,头颅下悬吊一个圆环。怪兽似人似狗,二目圆睁,威严地正视前方。妖瞳伸手试探地扣了扣圆环,顷刻响起幽深的嗡嗡声,响声越来越大,渐渐逼近,这是什么声音?妖瞳好奇地将耳朵贴在石门上,面色陡变。“有暗器,快趴下!”妖瞳大喊一声,扑到在地。
伴随着妖瞳地喊声,有暗器纷纷冲破石门射出,青影禁不住打个寒战,愣住了,青蛮见状赶紧扑到她身上,刹时间,箭啸声响,地动山摇。
片刻,一切恢复了平静,四周散落着暗箭。妖瞳拾起一看,箭头泛着绿光——巨毒,置人于死地……
青蛮感觉到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青影推了推,慢慢起身,青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谁也没有说话。按捺住要跳出胸膛的心,穿过破开的石门,来到一个方圆五丈的平地,地上一个石砌的棋桌,棋盘上尚有疏落地棋子,旁有两个石凳,满是灰尘,看来多年不曾有人用过。
忽然,青影低声惊呼,表情惶恐的拉住妖瞳的衣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石壁上居然有七个三尺之高的石窟,里面坐着六具白骨。其中五人皆为禅坐之姿,而最边上一人附身向前,一指着地,不知为何。
三人移步过去,却见那人手指之下刻下了一个“道”字。笔画中有锯齿出现,看来此人写此字时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道?天道?”妖瞳冷笑一声,一脚踏出,那个“道”字竟然给他用脚踏平了,没有脚印留下,就如同这地上从未有刻过字,也未有人抹去过一般。
“哗!”一声,那具白骨如同沙堆一般垮了下来,化作了一堆尘土。
无论生前修为如何盖世,化做白骨都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青蛮见状,便也不再客气,提起厚重的大脚板,一个接一个地踏了下去。把那剩余的五具白骨,一具一具踩在脚板下,挫碾着,挫碾着,直到被碾成粉末。他还痛快地笑道:“老不死,让大爷我给你们当了几千年的看门狗,让你们闻闻大爷的脚板味,哈……哈……”随即又疑惑道:“噫,这几个老杂毛还真是一毛不拔啊!不要说没留下什么道家秘籍,连张纸片都没有,身上的配剑也不见了,难道怕下了地府找他们算帐的人多了?”
“七个石窟,只有六具白骨!还有一人在何处?难道……”青影疑惑的自言自语,吓的青蛮头皮发麻,大脚板顿时停在了半空……惊恐的向四周打量着,看了看妖瞳淡然的目光,狞笑道:“就算这七个老杂毛还活着,也不是主人的对手!”
青蛮为了表示自己的不惧,背脊虽然凉凉的,脚上的力道却故意加重,把最后的两具也很快碾成了一堆粉尘。蹂躏完白骨后,转身看去,却哪里还有妖瞳和青影两人的身影已离开,赶紧快步追了上去。
洞外,圆月始升,戌时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