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飞行了半日, 白云如絮,一朵一朵,缓缓从自己眼前飘移而过。长空如洗,蓝得如同透明一般。一阵阵幽香飘了过来,透过白云的空隙间,那是一片芙蓉树林,粉嫩妩媚的花瓣,薄薄透过光线,晶莹透彻,轻风不停轻抚弄着花瓣树叶,轻轻地舞动……
“娘亲,这里就是你的故乡吗?巍巍的青山,潺潺的流水,微微的香风,湛蓝的晴空……就像仙境一样。太阳就在与此间平行的远空中挂着,再也不能如以前一般高悬头顶,看来这里真的是与天齐了。”
“到了,就是这了。”紫绡目光温柔看了看箫升,轻轻的拉着箫升落在一处山崖旁。
“你看,那里就是入口!”
箫升顺着紫绡纤纤手指的方向看去,被苍苔染成碧绿色的石门藏在山崖边的青藤里,一股泉水,自上飞溅而下,在石门下形成一个小小的积水潭,潭水清澈见底,青嫩的水草顺着水流的方向舒展着柔软的腰身,小鱼在水里轻轻的摇尾游动,石缝中暗红色的螃蟹悠然的吐着水泡……听见脚步声渐近,鱼儿一惊,飞快的摇动尾巴,没入水草中,不见了身影,水面波光粼粼,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扩散,消失……
两旁的山壁渐渐狭窄,但前行数步,又豁然开朗。穿过高大妩媚的芙蓉树林,竟是一处幽谷:白云在天,繁花遍地,清泉怪石,亭台楼阁,高低错落的群瀑自丛林峭壁跌落,高唱低吟,热情洋溢。大大小小的积水潭置身于高山深谷之中,连接着从地面涌出的泉眼,在青草地上汇合成一条曲曲浅浅的溪水,碧蓝澄激、恬静秀美;水中倒映着娇花、绿树、青峰、蓝天。
眼前的景致,却不是仙境还是什么呢?
箫升欢快的向前奔跑,袍衣里装满了悠悠的清风,嘴角微微上扬,衣块翻飞,眼前的景致一步一色,变换无穷,水在树间流,树在水中长……
一阵阵清亮的鹤鸣从头顶传来。秦小官不由地循声望去,却见空中的一群仙鹤正鸣叫着四散开去,好象是受到了什么惊扰一般。箫升运足目力,但见一团白色的光团正由远而近飞落而下,目标似乎正是他自己。
箫升踉跄着往后退,虽然不知道那白光是什么东西,但是他绝对不愿意自己被它白白砸一下。
“扑……”脚后的石头一挂,箫升摔在了地,形状狼狈无比。
“咯……咯……”
一声清脆地笑声从背后传来,声音清丽宛转,应是少女之声。
箫升扭过头去,刚才那白光已经放慢了速度,这刻正缓缓往地面落下。 白光团忽地敛去,显现出一个白衣素服的少女,清雅脱俗,明丽照人,让人只觉得她是那“得水能仙”的空谷野兰。“野”,是说她多了一份由内而外的灵动。
“你是谁?怎么我以前没在逍遥仙境界见过你?”少女眨了眨眼睛,歉意的一笑,伸出手掌,她的手掌白皙到几乎有点透明,微蓝的血管隐约可见。“刚才是不是吓着你了?来,我拉你起来……”
箫升伸手握住眼前这只小手,一股冰冷清彻的感觉从手心传来,让人感觉这只小手似乎更加的纤细,心生爱怜。箫升拍拍身上的尘土,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逍遥仙境?这名字可真美啊,恩……你刚才问我什么呢?”
少女莞尔一笑,有如绽开的花朵,道:“你叫什么,刚才是不是把你吓着了?”
“我叫箫升。”箫升微扬着嘴角,阳光下,金色的瞳孔,璀璨耀眼。箫升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笑颜如花,白衣胜雪的小姑娘,道:“我怎么会被你吓着呢?我从小在深山密林里长大,虎狼,鬼魅见得多了,没有什么东西能吓着我。刚才莫非是见到我在地上翻滚,就认为你把我吓到了吧?我只是见这里的草地软和而美丽,甚至还有点香,所以就忍不住想在上面打几个滚罢了。再说谁会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美丽小仙女吓着呢?”
箫升说着,看见对方的眼神惊疑不定,神情更是瞬息几变。不由得暗道:“莫非我这谎编得不成功吗?狐小帅说过,男人万万不能丢了风度,要是说我是被脚下的石头绊倒那不是……”
“真的吗?”
那少女好奇地问道,神情又多了几分羡慕,“可惜我们这逍遥仙境却从来见不到什么虎狼、鬼魅,有的只是狐妖和花仙。箫升,我好羡慕你,竟然能见到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稀奇古怪?那算什么稀奇古怪。”箫升暗想,怎么这里的小姑娘如此天真呢?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清雅脱俗,轻薄的白丝罗衣,衣襟随风飘动,一顾一盼都给人留下迷人的光彩,谈吐时呼出的气息,芬芳如幽兰。箫升又想起什么,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你应该是一个花仙吧?”
少女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花仙呢?我是水仙花妖,易凌波。”
“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
箫升学着狐小帅勾引女人时所作吟诗之状,将这两句诗吟了出来。他的声音温暖、纯真,别有一番意味,且丝毫无做作之感。
易凌波白皙透明的俏脸上升起了一抹红晕,抿嘴浅浅一笑,轻声道:“‘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好美的意境啊……”
箫升暗笑,“没想到这水仙小姑娘竟然没有听过这些诗,这些诗都是狐小帅常常在女人面前卖弄的,连我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现在居然还可以在她面前当宝贝一样显弄……不过,她真是清雅脱俗,柔软的嘴唇,樱桃逢雨,微微上扬的眼角,琥珀颜色。看着她就让人想起水仙花那翠绿的叶片、亭亭的花梗、白色的花朵,凝姿约素,幽香清雅。肌肤白皙透明,细小的血管隐约可见,果真是‘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
“小色狐,看来你现在是青出于蓝了……呵呵……”
狐小帅和紫绡并肩走了过来,易凌波见状连忙欠身问好。紫绡笑道:“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吧?”
“紫绡姑姑,箫升就是你的儿子?”
“恩,以后他就和我们一起住在逍遥仙境里了,他初来乍道,什么都不懂,你可要替我好好的照顾他哦。”
凌波转头冲箫升莞尔笑道:“明天我带你在逍遥仙境四处转转?”见箫升点头应道,又欠身对紫绡道:“你们刚回来,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做,我就不耽搁你们了……”轻身一跃,化作一团白光,往山谷一处飞去……
箫升站在原地,寻着易凌波消失的方面望去,易凌波如同轻柔氤氲的晴光所幻化的精灵,轻快地穿行于山峰云间,很快就消逸而去。只剩下环绕着山峰的轻柔白雾,缓缓流淌。
狐小帅伸手在箫升头上一敲,连拉带拽道:“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快走啦。一大帮姨娘,姐妹,叔伯,兄长等着见你呢!”
夕阳淡淡的笼罩着逍遥仙境,溪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鳞鳞的波光,金灿灿的兀自流动……箫升伸手对着天空,阳光下手掌指缝处泛着微微的红光,那是血液在身体里流动,传递着生命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