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一天,我和儿子在野外玩;一不小心,儿子的足球被他踢进了一片灌木丛里。
那是一片比儿子还高的灌木丛,小人儿无助地望着我:“妈妈!”我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妈妈帮你捡!”
小心地挤进灌木丛,我的眼睛努力寻找着那只黑白相间的小足球,就在不远处,在一丛荆棘的底下。我慢慢地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那只球;然后抬头,一转身,我的眼睛一下子被照亮了——我看到了那株桃树。
那是株很小的桃树,看起来不到一米高,稀疏的枝条上竟然缀满了密密的花朵:有的紧紧地打着骨朵,有的含羞地半开着,更多的花朵正勃然怒放!风拂过,那一抹嫣红一如跳动的火焰,在初春仍然荒芜的背景上,如此动人心魄。那些娇柔的花儿,密密地挤在一起,灿烂地开放着,像一张张孩子的笑脸,似乎正为自己的盛开而欢呼。一瞬间,我的心似乎被什么洞穿了。
那是一片寂寞的山野,除了我,可能再也没有一个观众。桃花孤独吗?桃花寂寞吗?桃花不语,兀自欣然地开放着。是啊,生命的花季来了,理应尽情地绽放啊!在没有笑脸的日子里,自己就是花脸;在没有欢呼的日子里,自己就是欢呼啊!一株桃花,就这样开得唯我又忘我,开得坦然又欣然。
谁说的“草木无情”?一株桃花,却比我们更深地领会了自然之道。
多少年来,我一直觉得快乐与否取决于自己的人生际遇,被人欣赏讨人喜欢受人尊敬当然感到快乐;反之呢?若是受人责难遭人冷遇甚至无端被人羞辱,那时候还能保有一份快乐的心情吗?我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样,最起码我自己做不到;岂止做不到,一定还会心怀愤怒痛苦不堪,总想寻找机会反戈一击。而我的心情,便因此不断地在阴晴圆缺间起起落落。假若我是那株桃花,生在荒野又与荆棘为伴,我想我会抱怨我会委屈我会恼火,这样的生命怎么可能还有花季呢?
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位老人。
那是一位九十二岁的老奶奶,双目早已失明,在她的丈夫去世后,她不得不住进养老院。当她转动步行器进入电梯时,体贴的护士对她那小小的房间进行了一番描述,包括挂在窗户上的镶有小圆孔的窗帘。“我真喜欢!”她热情洋溢地说道。“琼斯夫人,您还没有看到房间……再等等。”
“这和看不看没有什么关系,”她回答,“快乐是你事先决定好的。我喜欢不喜欢我的房间并不取决于家具是怎样安排的,而在于我怎样安排我的想法。我已决定喜欢它……”
这是怎样豁达而又睿智的老人啊!要经历多少风雨才能领悟到“快乐是你事先决定好的”?而拥有了这样的心境,人生所有的风雨不都是值得好好欣赏的风景吗?
“境由心造”,我们永远也不能决定自己的人生际遇,但我们可以努力把握自己的心情。快乐并非来自外界,而就蕴藏在我们自己的心灵里,就像老人所说的那样“快乐是你事先决定好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决定自己每一天都带着笑脸出门,每一晚都带着快乐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