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山庄在暮河县府东面百里之外的流云山上.山庄沿山而建,并不壮观,但亭台楼榭犹似山间别墅,隐隐约约,典雅有致。那流云山岗上,还有一座九层高的塔楼,格外显眼。
兽车奔行一百多里后,又沿山而上,进了流云山庄的大门。流云山庄内冷冷清清,但再进一道中门后,侍女丫鬟,园丁庄卫越来越多,见马车进来,都纷纷停下手中活计,侧目关注。
兽车在半山一处楼观前停下。楼观外是一个巨大的阔地,为一种彩花砾石铺成。“这恐怕就是流云石了吧?”张永看着三层高的楼观,檐角锐利,而正门之下,一级级流云石阶如红霞染天,直入大门。石阶下,几个修者已经相候多时,其中就有那天试探张永的六子和陆涵。
“这里相候的,恐怕都是流云少爷的心腹吧?”张永仔细扫了一眼那天曾试探过他的六子和陆涵,心中暗忖道。
几人见流云少爷和张永走出车架,纷纷上前问候,陆涵更是走到张永面前,对张永道:“医师这几天过得还好吧?”说完,便伸手要和张永相握。
“恩?”张永感到陆涵伸手间,一股真气涌来。但马上,他就意识到对方的用意,只是想探视他的身体。张永也不客气,直接运气将对方真力推出体外。
“呵呵呵,医师并无大碍,少主可以放心了。张医师,这个府主最近行事诡异,少主一直担心医师在府牢里受了什么折磨,特意嘱托我要好好为你检查一下。唉,其实少主多虑了,以医师的高才,怎么可能轻易中招呢?”说完,如朋友一般执手相拥。“今晚少主专门为你准备了欢迎盛宴,顺便介绍其他修者、医师与你相识,好彼此有个照应。上次因为误会,多有得罪,今晚医师一定要给我们几个赔礼的机会。”
张永本想低调住下,见陆涵盛情相邀,也不好拒绝。“我不喜欢喝酒,恐怕……”
“医师岂有不喝酒的道理?这次少主为医师耗尽心机,才将医师从牢里救出来,医师不出席,难道还在责怪我们?”那叫六子的见张永借口拒绝,连忙打断他的话,大声说道。
流云少爷却回头示意六子少言,对张永笑道:“这个高耳儿就是六子,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亲如兄弟,所以说话没有分寸。永兄弟既然不喜欢喝酒,到时只要出席宴会就可以了,不必在意。你们几个到时也不要劝永兄弟喝酒,免得慢待了贵客。”
接着,众人朝楼观正厅走去。
楼观很大,却很雅致。众人穿过大厅,走进一处偏厅。里面一些身披流彩的丫鬟早已将茶点预备,见流云少爷领着张永进来,纷纷躬身而退。流云少爷将张永挽在身边坐下,才对张永道:“永兄弟恐怕还在猜测,我流云山庄为什么动这么大的力气来救你吧?”
流云少爷的眼光突然深了深,对张永意外绵长的道:“我流云山庄之所以在三十年间,从一个声名不显的小势力,发展成暮河县最大的势力,就是因为我们善于招揽人才。这里除了六子和陆涵老弟,其他人都是在近十年加入我流云山庄的。上次见识永兄弟的实力后,本想特意相邀,奈何六子他们玩笑过分,得罪了医师,我等又有件急事要做,所以只好和永兄弟擦肩而过,心中实为遗撼。这次见永兄弟被府主审讯,不知就里,不好相认。后来得知永兄弟有被冤枉的嫌疑,想以我流云山庄和暮河府主的关系,顺便将永兄弟救下,却不想那暮河府主早有压制我流云山庄的心思。所以永兄弟不必太在意。此事既是为了救永兄弟,也是向那暮河府主表示,我流云山庄不是谁想拿捏就拿捏的。
“永兄弟暂且住下,待风波过去,兄弟要是不愿留下,我流云山庄也不会勉强。”说完,流云少爷诚恳的看着张永。
张永听来听去,也找不出一个疑点,但他的心里,早就存了流云少爷别有所图的心思,自然不会听信流云少爷一面之词。
“先暂时应承,以后再看看他要做什么。”
想到这里,张永对流云少爷道:“这次能出来,都是少主一手操作,我心中感激不尽。我初到此地,没有别的去处,既然少主盛情相邀,我岂会推辞?”说完,虽然心中不情愿,还是对流云少爷深深一拜。
“哈哈哈……既然如此,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来,我跟你介绍介绍。这个是六子,你已知道了。他是我身边最得力的手下之一。”流云少爷见张永应承,不疑有他,便将那高耳齐额的修者拉倒张永身边介绍。
“兄弟,上次被你毒物逼退,太没劲了,不如咱俩再次比过,分个高下?”六子拍着张永胸脯,挑衅的看着他。
张永只是歪着嘴,并不回话。
“呵呵呵,六子就是这个脾气,见着新来的人都要和他们比斗比斗,永兄弟要喜欢,什么时候满足他这个嗜好,要是不喜欢,把他撂在半边就行。来,这个是陆涵,已经拥有二级医师的实力,以后你们两个有机会,也好好切磋切磋……”
陆涵对张永道:“你我已有相交,以后就不必客气了,直接叫我陆涵就行,我也冒昧,叫一声永兄弟你不会见怪吧。”
张永默然点头。
流云少爷将心腹一一介绍完毕,才深切的问张永道:“不知令尊可还建在?”
提到父亲,张永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前世的父母或许尚还健在,但他已经不能在身边尽孝了。这世的父母还没有从他身上得到一点欣慰和快乐,就无端的去了。
所以张永言语间,不觉有些戚戚然。“家父已在三年前离世。”
流云少爷见张永真情流露,知道问在了他的伤心处。“永兄弟节哀顺变吧,踏入修炼一途,就难免会看着无缘的家人纷纷故去。再坐的各位虽然贵为人中龙凤,但经历的生离死别,也不是一次两次。永兄弟尚还年轻,前途无量,慢慢就习惯了。”说完,像大哥一般将手搭在张永的肩上,不断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感受到流云少爷手上的温暖,张永几乎差点感动。但想着以往种种,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样的兄弟感情是真实的。“让少主见笑了。张永初来乍到,经验不足,才会遭此横祸,一时想起在父母身边的安稳日子,才会不觉伤感。”
这时,一个流彩装束的侍女缓缓进来,对流云少主道:“少主,宴席已经备好,诸位修士也已入席。”
“永兄弟入席吧。”流云少爷伸手去拉张永,却遭到了张永的婉拒。
“少主,我一时伤感,不能自己。你们先去吧,我随后就来。”张永思量和流云少主一起入席,难免要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就乘机延后,想淡化这次与众修者的会面。
“也好!”流云少爷见张永如此一说,不好勉强,就吩咐流彩丫鬟侍立身边,待张永心情好转,再将他带入席间。“你好好准备一下,初次相见,不能让人小看了。”
张永待众修者离开,心想:“流云少爷刻意解释,想是没有针对我的具体打算,要先留我住一段时间。我可以暂时和他们周旋,趁机打探清楚,再做行动。”想到这里,张永又想:“这次真得低调了。只有不被人注意,我才好在流云山庄偷偷行动,否则,我连练功都得不到清净。”
流云山庄作为暮河县最大的势力,张永也想看看这样的地方强豪有多大的底气。顺便打听一些大陆近情,好为将来的大陆之行做些准备。想完后,张永不觉抬头看了看流彩装束的侍女,才发现女子标致绝色,竟不是寻常凡间俗物。一时之间,张永不觉痴迷,在那丰乳翘臀间留恋。
侍女似乎早已习惯如此,只是微笑着看他,并没有因为他的失态而羞涩。
“真不是人呆的地方,连普通的丫环都这么漂亮。”张永啧啧称叹,这些丫环不但美貌、性感,而且行止优雅,风姿绰约,显然是万里挑一的美女胚子从小特训出来的。
张永一生目见,不过是寻常班花,村中小寻,如何见过这般神仙貌美的人物?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才将心襟收束,不愿再有多余的妄想。他这次出来父仇在身,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他可不想因为一时之欲,出了岔子。
而且……
侍女见张永站起,连忙在前引路。“这位修士以前没有见过,是第一次来吧。”侍女嫣然一笑,竟和张永谈论起来。
“恩。”张永淡淡而应。
“少主已经吩咐,如果修士晚上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吩咐,这里有专门为修者准备的野味。”侍女继续道。
张永心中砰然一动,很想问:“也包括你吗?”但这句话到了喉头,就卡在了喉结上。
侍女见张永不回话,也不再叙说,静静将他引到楼上。张永一边走,一边无法躲避的看着侍女摇摆扭动的屁股。那一错一动间,竟有无数美妙的味道藏在里边。
“你走路的样子真好看!”张永很想这么说,但话到嘴间,咔在了牙齿缝里。
远处,传来了修者觥筹交错,彼此劝酒的声音。张永估摸一下,起码有几十个修者正在聚会。张永在侍女引导下,走进宴席厅。宴席很大,众修者分坐两旁,唯独流云少爷端坐上位,俯视全场。
张永没像往常一样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而是缓缓从门侧进入。但意外的是,他刚一踏入,就被流云少爷的目光捕捉到了。张永见流云少爷示意他坐到身侧不远的一处近席,再看了看全厅布局,知道自己一旦坐下,绝对是众目睽睽。张永连忙指了指心口,示意自己只想一个人在旁边静静。
人太多,流云少爷也不好勉强,只好装作没见。
张永静静在宴席末端一处不大引人注目的空席坐下,旁边数位修者虽然好奇,只是目视友好,并未刻意打扰,而是继续彼此的对酒言谈。张永心安,方始打量起整个宴席盛况。
席边,不少侍女侍立,为修者们斟酒添菜,个个如花似玉,天姿国色。修者们信手间和侍女相互手谈,逍遥自若,并没有把这些貌美的女子当回事,一点也不像张永拘谨的模样。
“我可不能太显眼了。”张永见侍女为自己斟酒,也和其他修者一样,挥手抚mo,做得一模一样。那女子一边斟酒,一边感受着张永温柔的指划,对张永淡淡一笑。
张永心中稍悸:“嗯?难道我又做错了?”
“公子,你的手很温柔!”就在这时,那侍女秀口脱声,说出了一句张永既想听到,又不想听到的话来。
少女的话很温柔,身边几位修者听到后,好奇的转过头来打量张永。接着,越来越多的修者纷纷扭头,变成一排整齐的目光刺在他的脸上。
“哎,完了,想低调都不成了。”张永咬了咬嘴唇,静静的坐着。
众修者乍一见张永,开始悄悄议论起来。
“那不是少主救出来的张医师吗?一副穷酸样,看不出有什么本事啊?”
“太年轻了,不像个医师。”
“我看也是。”
“少主救出的人,我们还是给他点面子。”
……
这时,一位修者端起酒杯,走到张永面前说道:“这位就是张医师吧?我叫萧元,一级修士。来,我敬你一杯。”说完举起杯子,朝张永示意。
张永道:“很抱歉,我不会喝酒。”
“嗯?”萧元微微一愕,心想:“医师不会喝酒,这不是开方夜谭吗?我看他是少主贵宾的分上,敬他一杯,没想到他还摆起架子来了。
他从上到下打量了张永一眼,轻笑道:“呵,张医师不是医师吗?怎么不会喝酒呢?啊,我忘了,你刚从山里出来,呵呵,正常,正常。我听说少主为了救你,大费周折,心中很好奇。想来张医师的水平一定很高。不知道张医师能不能显露一二给我们瞧瞧,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萧元说完,端着酒杯玩味的看着张永。
张永心想:“这人什么玩意?我刚从山里出来,怎么了?”
张永道:“我,其实没什么水平,显露就不必了。”
就在这时,一个修士端起酒杯,上前对张永笑道:“哈哈,显露什么的,改天再说啦。今晚张医师第一次来,萧修士难得敬你一杯,无论如何,你也要喝了。来,来,我陪酒一杯,算是为张医师接风洗尘。”
张永心想:“我不喝酒,你们却偏来惹我。”他心中闷闷不乐,喝吧,觉得很没劲,不喝吧,似乎又过意不去。“真是的,连喝杯酒都不自由。”张永回头又想:“不行,我要暗中调查,不能和他们太认真。”
张永端上起酒杯,想应付一下,不想萧元又说话了。
“呵呵,张医师不是不喝酒吗?怎么又要喝了?”
张永索性把酒杯放在桌上,笑道:“你是什东西?我喝不喝酒,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萧元抽了抽脸颊,怒道:“我看你是少主贵宾,好心敬你一杯,你好大的架子!来,我要和你决斗,看看你有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