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中年人微微一惊，再次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张永。此时街上，两边聚满人群，唯独中央站着张永和狗狗。张永身穿黄底黑斑豹皮套装，脚踩蟒皮兽靴，头戴狼皮灰帽。手提一把破旧的药锄。腰插一柄寻常的匕首，还挂着三个看似普通的药袋。
“土包子！”中年人轻骂一声，对车夫吩咐道。“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既然到了，我走过去吧。”说完抖一抖大氅，竟看都不看张永一眼，飘然而去。那意思，根本没把张永当回事。
“靠！我很土吗？”中年医师的声音虽小，张永却听得清清楚楚。他自己一身装束，全是他精心策划，小寻一针一线缝制的。里面有他的心血，有小寻的情意。现在因为这身衣服，被人看成土包子，实在出乎他的预料。
“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你管得着吗？怪兽皮我有的是，我偏不用他作衣服穿上，难道我就不是医师了吗？我还以为这家伙会和我为难，我好趁机教训教训他，没想到他比我想像的还要可恶。真是不可救药的家伙。”张永望着眨眼间走远的医师，心中恶狠狠的想。“我一定会让你好看的！”
张永见对方走远，一时忍下这口气，正想离开，不想车夫阴狠狠的一笑，挥鞭就朝他抽来。“你个贱民！大医师不跟你计较，我可不会饶过你！”
“是吗？”张永歪着嘴，正找不到人出气呢。他伸手将鞭子一抓，一抖，车夫就上了天。待车夫落下时，又抬腿一脚，把他踹进了车架里。豪华车箱煞那间破了个大洞。
围观众人看见，纷纷唏嘘喝彩，大呼痛快。显然此人作威作福惯了，很不得人心。
片刻，车夫才从车厢里爬出来。他见张永嘴角挂着一抹笑容，像根毛刺，不觉浑身打了个激灵，道：“你……你等着……我一定要剥了你的皮！”说完，连忙掉转车头，跑了。
“哼，先不和你计较，等他日收拾那个可恶的医师时，再连你一起做了。”张永也不管他，放他离开。
“小子，这下你麻烦了。这些地头蛇虽然很弱，但他们会时常来骚扰你，你想安生都不行了”老头叹道。“而且你现在主要是报仇，你这样四处招惹事非，迟早会被人盯上的。”
张永很不以为然，道：“不是我想惹他们，而是他们要来惹我，你没有看到吗？再说，我不这样做，怎么做？”
老头道：“你现在一定要低调，别人惹你，你要尽量躲开，忍让，少和人争执。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注意你。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暗中查访你的杀父仇人，悉心练功，为将来报仇作准备。”
张永心想：“老头说得也对。这两件事里，自己只需细心解释就可以了，让他们先逍遥一久，等我实力强大了，可以自保了，再来收拾他们也不迟。我现在要报仇，要查访，的确不适合引起别人的注意。”
张永想到这里，对老头道：“我明天离开这里总可以了吧？我以后走路走边边，说话小声点，闷了憋在心里，难过了就打狗狗出气……啊，狗狗，我不是说你啊，你放心，咱们签了协议，只许你出气，不许我出气，我……我……不会失言的。”
张永怀里，狗狗挥着抓子，好不威风。
“哎，老头，希望千幻大陆的修者都能小心点，不要轻易撞在我的抢口上，否则难免会走火的。”张永歪歪嘴，挂了一抹迷人的笑容。只是那里面，似乎有个深深的漩涡。
“……”老头无言。
街上，除了死人外，还有不少受伤的人倒在血泊中，衷号呻吟。张永看了，一时不忍，决定为他们医治。
“医师这个职业永远不会失业。尤其是有的医师伤人，有的医师救人的时候。”张永一边救人，一边想。“千幻大陆真是个古怪的地方。医师不医人，专杀人。还杀得那么理直气壮，声势浩大。难怪老头当初说，我一出来就是人上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想来，真是怪怪的。”
张永走到一个中年男子身前。他的双腿被兽车压断了，血淋淋，奄奄一息。张永给他点穴止血，上了接骨疗伤的药，用绷带缠住，那人才停止了呻吟。
张永不忍道：“我呆的时间不长，不能完全为你恢复双腿，你这下半生再不能做繁重的事了。”
那中年人眼中含泪，抽泣道：“没事，谢谢医生。”
张永待要离开，他又道：“医生，你是好人，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那个车夫凶残得很，在我们村杀了不少人，抢了很多女孩子，他不会放过你的。他是镇长的人，和镇里的卫兵很熟，他只要说一声，那些人就会来杀你的。”
“嗯？”张永听他说得情真意切，好感顿生，道：“帝国没有法令制裁他们吗？”
中年人道：“你是刚从山里来的吧？他是镇长的人，镇长怎么会制裁他呢？你现在又得罪了大医师，再不走，他拼死都会要你命的。这些人为了讨好医师，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更不要说杀人了。”
张永奇了，问道：“这些人讨好医师做什么？”张永问了后，才发现自己这个问题有些白痴。
中年人却道：“医师可以炼药，他们只要讨医师喜欢，就可以在医师那里拿到提升功夫的药。咱们村原来有个整天瞎混的，就是因为功夫了得，听说进一个修者门派里做了个庄卫，现在风光得很啊。他每次回家都要带很多好东西回去，大家羡慕极了。他的家里人都以他为荣，在村里可是一等一的人家。”
“庄卫？”
“那可是修者门派，那些人飞天入地，是天上的神仙。成为那些门派的庄卫，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可以做到的。咱们村那个人据说是因为讨好了一位少爷，才进去的。他一进去，就得了好多财宝，为自己取了十几个漂亮婆娘，整天快活……我听说医师连修者见了都很敬重，你今天恐怕惹大祸了！”中年人说着，压低了声音，怕被人听到一般。
张永笑了笑，对老头道：“老头，以前你说了我还不信，现在是真信了。这个世界修者太强大，普通人在他们眼里跟蚂蚁一样，没人可以管束他们。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难怪见人都嚣张得不得了。只是他们现在撞在我头，我岂会任他们宰割！”
老头道：“你知道就好，不过你要想报仇，还是要想办法拉拢一些修者为你卖力。这些人都是贱人，他们对你没有任何帮助。他们既没有钱，又没有仙草，要出力没有，要地位没有，只有一身的麻烦。所以我一直劝你不要在他们头上浪费时间，你却不听我的。”
张永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那些修者很可恶，我偏不为他们医治。这些人虽然对我没用，但我需要历练，拿他们当磨刀石也不错。”
老头道：“哎，你卢爷爷说的没错，你虽然性格乘张，本心却善良。我看来是劝不动你了。”
张永听到卢爷爷，心中又一阵伤动，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对老头道：“我的字典里可没有善良两字，谁要惹我火了，我非杀了他不可！这些人自以为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不会饶了他们！”
那中年男子见张永发笑，以为他不信，又道：“医生，你不走，他们真会害了你的。你心地善良，人又年青，还不知道人心的险恶……”
张永却站了起来，一边去给别人看病，一边道：“我可是坏人，要活几千年。你自己好好养伤吧，我还要为别人治病呢。”
张永为别人看完病后，带着狗狗找到小镇上的皮货商，用兽皮换了十来个金币，住进一家客栈。这一路，他一直反复的想着老头的话。“贱民，原来老头把卢爷爷看成了贱民，根本没把他的命放在眼里。在老头眼里，我是天才还是贱民呢？这个老头说得不错，这些人对我没有一点作用，但要我袖手旁观，总觉得别扭。不过我要报仇，也分不了心管他们。老头说得好，人总得靠自己，我是帮不了他们的。”
张永又想：“当初我想把乡亲们带出来，哪里想到这外面的世界更加凶残，比山中野兽还要可怕。我若去报仇，照看不了他们，他们必然被人欺负，我该怎么办呢？”
张永心中左也是麻烦，右也同麻烦，一时不知道怎么办。若说放弃，他如何做得出来。
“只要不放弃，绝望也会变成希望。当初卢爷爷救我，就是希望我给九水村人带来福祉，我不能轻易放弃了。外面虽然人心险恶，生活条件却好得多。我只要实力提高建立自己的势力，想要庇佑他们也不是不可能的。看来老头说的好，我不能再意气用事了，我明天早点赶路，免得和这些人起冲突。”
张永想通后，沉沉的睡了。
夜很黑，夜色中，两个提刀大汉摸进了客栈。他们抬腿跃步间，娴熟自然，显然做这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人驾轻就熟的摸到张永门前，在门上戳了个洞，提出根管子，点上火，吹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