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沿街有一排建筑,巨石堆彻,宽厚宏壮,与暮河县的其他建筑截然不同。几十吨重的成块石头新旧交叠,旧的石头上,还残留着刀剑的痕迹。显然,这里年代久远,战斗频繁,不是个安生的地方。
建筑大门面南而开,巨大的门眉上,镌刻着“龙门拍卖行”五个大字,精雕著刻,力沉千钧!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呆的地方。门外灯火通明,没有因为夜深而冷冷清清,相反,常可见修者成群结队,进进出出。
“应该是这里吧?”张永没有来过,不知道是不是罗源说的地方。他走到门侧一个侍者面前问道:“这里还在拍卖吗?”
那侍者穿着整齐,抬眼看了张永一下,并不回答。只是看到张永身后的彩云时,眼睛一亮,旋即冷冷道:“停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张永听侍者说话很不客气,有点生气,不过为了问清情况,他还是继续道:“听说这一带有一个地下拍卖场,是不是这里?”张永心想,如果不是这里,到别的地方问问便是,没有必要和侍者一般见识。
那侍者听后,稍感意外,再一次从上到下打量了张永一眼,见张永穿着一件普通的豹皮上衣,虽然针线很细致,作工却寻常模样,很不客气道:“这是你该问的吗?有什么事,明天来吧!现在不是你来的时候!”
张永被侍者这么一扫脸,很不高兴,再听他斥问,怒意顿生。但心想:“这身装束穿在身上,很多地方确实不便出入,只是这暮河县城没有相当的作坊,要不然随便提也一块兽皮都可以做一套像样的衣服了。”张永看了看衣服,想起小寻一针一线的缝制。心想:“就算要换,也要小寻为我换。现在,我就穿他了,咋的?”
张永懒得跟侍者再罗嗦。他伸手捏住侍者的脖子提了起来,问道:“”
那侍者满脸涨红,仍然对张永沙哑喝道:“你……你想……死吗?这里……”
其他侍者见状,纷纷围上来对张永骂道:“乡巴姥!快把他放下!”“这里是龙门拍卖行,你不想活了?”“你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吗?”“你要想卖美女,明天一大早过来登记吧,现在……”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不把张永当回事。
几个修者也停住脚步,注视这边。
张永不予理睬,捏住侍勃子,继续问道:“我再问你一句,这里有没有地下拍卖行?”
“你……你……放……”侍者动弹不得,就像老鼠落在猫手上一样。众侍者见状,想上来扳张永,见张永嘴巴一歪,有些可怖,不敢上前。
一个侍者反应快,对门内大声嚷道:“快去禀报,门外有人闹……”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修者从后面飞来,狠狠的抽了他一下,跌到远处,人事不醒了。
众人惊道:“袁修士,你怎么……”
“哼,没见识的小人!”袁修士冷哼一声,转身对张永拱手道:“这位就是张医师吧?”
张永道:“我是。”
袁世文道:“我叫袁世文,一级修者。张医师若想去地下拍卖行,我愿为张医师带路。”
众人愕然.
张永道:“那就谢谢你了。”
袁世文道:“呵呵,不用,不用,能和张医师相识一场,也是一种缘份。我看张医师年纪轻轻,穿着简朴,和别的修者大不一样,一定是有道之人。这些人没见过世面,不知道高人的风范,张医师不必理睬他们。就像神宗吴长老,大陆哪一个门派高人不敬仰?”
张永道:“吴长老?”
袁世文道:“张医师不知道吗?”
张永道:“不知道。”
袁世文道:“这个吴长老一生只穿一件麻衣,朴实无华,道德高尚,因为独创了一手绝活,千叶掌,大陆各界都称他千叶长老。他是神宗宗主坐下第一人。传言:‘神宗诸事,不过千叶。’也就是说,只要千叶长老亲自出面,事情都会办得妥妥当当。所以几百年来,神宗宗主没有露过一次面。最近还有传闻,说神宗宗主实力不如千叶,准备退位让贤了。”
张永心想:“我还以为修者都不是好东西,这个千叶听上去,似乎不错。”
袁世文又道:“像暮河这样的小地方,修者没有天份,机遇,领悟不了道心,虽然一心想修练,但希望渺茫,只得整日放浪消遣,以华装侈奢彰显自己的地位。久而久之,风气使然,像张医师这样的人,反而……”
见袁世文对张永恭敬有加,众人吓提面如土色,害怕张永会杀了他们。
张永心想:“我正听得高兴呢,你们哭丧着脸做什么?”
张永怒道:“还不快滚!”
众侍者听到张永喝骂,如临大赦,纷纷慌忙散去!
袁世文遥了遥头,道:“张医师大人大量,不愧是有道之士啊。”
张永道:“他们太碍眼,让人心烦!”
“这……”袁世文愣了愣,笑道:“呵呵,是啊,这些人确实可恶。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嗯。”张永应了一声,问道:“我初来暮河,不知道这龙门拍卖行是什么来头?”
袁世文一边走,一边介绍道:“暮河县有五大势力:流云山庄,龙门拍卖行,夹石山,飞刀门,紫剑门。就实力而论,以流云山庄最强。流云山庄短短三十年内,拢络大量高手,其中,不乏有三级修者。但要说到底气,还是以龙门拍卖行为最。龙门拍卖行历史幽远,在流云山庄崛起之前,一直是暮河县诸派之首。既便现在流云山庄的庄主到了龙门地界,也要备礼拜见,以视尊重。龙门拍卖行的老板威望极高,人称大老板,其人言出必行,行出必果,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在暮河县,有人可以不买流云山庄庄主的账,却绝没有人不买大老板的账。”
袁世文突然笑道:“哈哈……听说流云少主救过张医师,我本不该如此说,只是暮河县情况如此,我也不好在大医师面前隐瞒。大医师不会见怪吧?”
张永道:“哪会呢?事实就是事实,个中情由总要分个清楚才好行事。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对这个大老板也有些好奇了。”
张永虽然这么说,心中却想:“看门的人都这么跋扈,这个大老板也好不到哪儿去。”
袁世文道:“龙门拍卖行平时由大管家主持,大老板很少出来露面。今晚,张医师却有望见大老板一面。”
张永道:“哦?”
袁世文道:“听说今晚有仙草拍卖,几乎暮河县所有有头有脸的门派修者都来了,大老板到时也会出来主持局面。我自知与仙草无缘,只是过来观瞻,张医师特意到此,不会也得到了什么消息吧?”
张永道:“那倒没有。我听人说这里有个地下拍卖行,特意过来看看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原来如此。”袁世文道。“张医师想买些什么呢?”
张永道:“一些药材,想制作一颗丹丸。”
袁世文一边走,一边介绍,随后的侍者虽然见张永着装平常,并没有一个敢出来说一句不是。看来张永初来,又不像其他人一样峨冠博戴,才会被这些侍者看作普通人。其他修者见袁世文为张永领路,后面还跟着一个绝色女子,抱着一只雪白小狗,都露出诧异之色。有刚从外面进来听闻张永事迹的,则心中恍然。
袁世文继续道:“这龙门拍卖行分明暗两处。前面你看到的建筑,是对外公开的拍卖中心,现在我们要去的,才是对修者开放的地下拍卖行。今天有仙草拍卖,不出意外的话,暮河县的绝大多数修者都会赶来。”
张永晃眼一看,一路上修者络绎不绝,议论纷纷,偶尔有几个时不时的瞟眼看他,见他扭头观望,都含笑示意,似乎和他认识一般。张永心想:“我用计侥幸灭了飞刀门,他们应该有所耳闻。只是这下弄得人尽皆知,流云少爷对我的防备一定更加严密,我得加快速度才行。这次修者这么多,拍卖品中如果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想办法也要从其他修者那里获得。”
张永本来对这些修者没有好感,但想到这里,还是点头含笑回敬。
张永回头后,又对袁世文问道:“为什么要分明暗两处呢?他一家人黑白两道都想吃,其他人就没有意见?”
袁世文笑道:“张医师有所不知,这明处拍卖的,都是来历清楚的物品。但千幻大陆来历清楚的物品又有多少?龙门拍卖行要是只靠表面上的生意过活,早就关门了,怎么还可能延续几千年。但凡暗行拍卖的东西,多是偷来、抢来、赌来、诈来……一一不等,来历不清。这样的物品在明处拍卖,引起的非议太多,所以龙门拍卖行又设了个暗处,处理这些从各地收集来的脏物。龙门拍卖行也从中获取好处。”
张永心想:“拍卖行负则处理,必然可以先挑选自己想要的东西。拍卖行由此崛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袁世文接着道:“处理的是脏物,自然会有正主找来,那些弱者拍得,如果被有实力的修者看中,也会被盯上。你看这些石头上的痕迹,都是修者战斗时留下的。龙门拍卖行之所以能延续至今,只因大老板一家历来处事圆滑,又能为弱势修者主持公道,所以声名远播,威信广覆,远近修者都念他的情,买他的账,愿意在他这里交易物品。其他门派想另立门户,竟没有一家可以成功。”
“哦?”张永心想。“一方霸主能够成就,必然有他非凡的地方,这位大老板看来也不是一般人物。只是我到此只是路过,以后和他没有多少交集,没必要太把他放在心上。”
张永想及这里,对袁世文道:“照你这么说,今晚有仙草露面,应该会有一番激烈的争斗吧?”
袁世文笑道:“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