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泼妇!怪孩子什么事?你赶快给我走开!”梦县长厉声喝道,抱着妻子墨玉儿就往门外挪。
墨玉儿不依不饶,使劲挣脱,双脚不断踢踹,口中仍骂道:“不怪他怪谁啊!他是个混蛋,是个畜生!”
对于罗斌来说,这样的咒骂未免太过分了,毕竟他确实不知道其中缘由,他像个犯错的小孩不知所措。
梦县长终归拖走了妻子,骂声渐远,罗斌却无比愧疚起来,他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但是他还有很多不知道的,梦爷爷的临终遗言像千钧鼎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隐隐感到这个世界的灾难即将来临,这种灾难超过了他平生的认知,也将注定改变他的一生。
“罗斌,爷爷……爷爷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啊?”梦千羽一哭一顿地问。
“梦……千羽,你节哀顺变吧!”罗斌淡淡地说,并没有道出实情,他要保守梦老爷子要他许下的承诺。
“那他……他临终前……为什么一定要见你呢?”梦千羽不解地问。
“我……我也不知道……”罗斌不善撒谎,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圆这个场,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他要我好好照顾你!”也许这样的谎言才最能稳定住梦千羽脆弱的内心。
“是真的吗?爷爷真的这么说吗?”梦千羽又悲又喜地问。
“真的,他说你任性,说你骄傲,说你……总之,他让我好好照顾你!”罗斌实在编不下去了,索性说。
“那你答应他了!”梦千羽打住了哭泣,正眼望着罗斌。
罗斌坚定地点了点头,站在一旁默默不语。
“嗯,太好了!”梦千羽一激动,苦中带笑地朝罗斌扑去,紧紧地依偎在罗斌的肩膀。
“千羽,咱们节哀顺变吧!爷爷走得很安详,希望他泉下有知,保佑我们越来越开心,越来越幸福。”罗斌也伸手环抱住了梦千羽,言语间夹着柔情。
梦千羽没有再说话,只是依偎着,依偎着……直到梦县长一声特意的咳嗽从门外传来,才支开了两个年轻人。
梦千羽猛低着头,一点也不敢抬起来;罗斌慌忙撤步,直抵住墙角才算停了下来。梦县长怒瞪了一眼他的女儿,这余光足以给罗斌一个郑重的警告: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唯一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普通人家。
但是此时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只听他低声道:“罗斌,你跟我来一趟。”
罗斌偷偷瞄了梦千羽一眼,便乖乖离开了,一直到走廊的尽头,梦县长推开了一扇门,看着远远站住的罗斌,朗声命令道:“进来吧!”
罗斌带上了房门,低着头,双手交叉着合在身前,静静地等候着梦县长的训斥,至少他做了这样的思想准备。
可是,梦县长非但对他不打不骂,反而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封面上印着“梦氏家谱”四个鎏金大字,梦县长翻开第一页,见罗斌老实巴交地愣在门口,心下怒意消散过半,柔声说:“过来吧,站在我边上来。”
罗斌很听话,但也不敢轻易多说一句话,县长大人的威严让他感觉到一种天然的距离感,他什么时候有资格和梦县长一起读书了呢,更何况是他梦家的家谱。
“你大概知道梦这个姓是个小姓吧!”梦县长抛砖引玉地问。
罗斌点了点头,静静等候着梦县长接下来的话。
“可是你不知道梦姓来头不小啊!”梦县长指着第一页的一排影印毛笔字问:“你认识这些字吗?”
那些毛笔字潦草至极,罗斌辨认半天,才勉强认识简单的几个,摇摇头答道:“不知道,只认识几个。”
“你以为这是草书吗?”梦县长又问。
“啊!这不是草书吗?”好奇心驱使着罗斌张嘴反问道。
“不完全是,这是梦体字,杂糅草书与篆体的精髓,由于讲究过多,并不怎么流行,又因为是在我梦家祖坟的墓碑上发现的,所以考古学家命名为梦体字。”梦县长解释道。
“梦家的祖坟?”罗斌听到了一个关键词,追问道。
“我梦家祖居SX,为避闯王之乱,明清之际迁至江南,建书院习儒学,在乾隆朝步入鼎盛时期,一门五进士,三朝大学士,了不起啊!”讲起这些梦家的辉煌历史来梦县长总是流露出一丝得意。
“哦。”罗斌景仰之余不知该如何插嘴,简单应道。
“尽管一直以来,我梦家顺应时势,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再造乾坤,可是无人能忘得了祖居故地,只是沧海桑田,我们岂能回得去啊!时日愈久,谁也不知道祖坟的确切位置了,我们还以为也要落叶他乡了,可是秦始皇兵马俑的发掘,意外地让我梦家的祖坟重见日月,梦家祖坟虽然不能同秦始皇兵马俑相提并论,但是对于我梦氏家族,却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这族谱上的字就是从祖坟的一块墓碑中影印下来的。”梦县长娓娓道来,思绪已经穿越到那段历久弥新的日子。
“那……这上面写着什么呢?”罗斌好奇地问。
“大概是一个先人的墓志铭吧!记载着他的一些生平事迹,寻寻常常。不过据说有一块石碑被中科院考古研究所提前封存起来了,我们也没见到过,里面什么内容当然也无从得知了。”梦县长略显遗憾地说。
“你认为那里面有什么秘密吗?”罗斌越听越入神,疑问道。
“也许吧!我父亲跟我提起过你,说你很不一般!”梦县长望着罗斌,打探道。
“难道爷爷知道我会召唤术?”罗斌果然毫无心机,脱口而出道。
“不错,”梦县长点点头,接着说:“我是信仰无神论的,对于这些我只当是耳边风,可是我父亲临终前坚持要见你,却让我对你另眼相看了。”
“梦爷爷他……他怎么知道我的?”罗斌本来想说出梦老爷子跟他交代的话,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转而问起这件也是他很关心的事情来。
“自从梦千羽第一次借书给你的时候,他就知道你了,我和他还一起去你们教室偷偷观察过你。”梦县长讲述起事情的原委来。
“啊!不会吧!我怎么一点都没注意到。”罗斌惊讶道。
“不可思议吧!以后还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等着你呢!”梦县长淡淡地说。
“梦家,墓碑,我……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联系吗?”罗斌凝思问道。
“也许有,也许没有……这个只有天知道。”梦县长拍了拍罗斌的肩膀,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