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罗斌中途变卦,晚自习的放学铃声刚响,汤晓就迫不及待地跑到罗斌所在的高二(3)班教室外面等他,石磊因为走读生的缘故,已然乖乖地回了家,王虎和余励志则如约赶赴,三个人一个守前门,一个守后门一个则站在窗户上观察着罗斌的一举一动。
罗斌倒是不紧不慢,一直琢磨着一道物理题,正是昨天刚讲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他反复演算,认真推敲,直到觉得逻辑推理无懈可击才罢手,对了一下答案,果然正确,才舒然一笑,有条不紊地收拾着东西。
王虎在前面一声口哨响起,罗斌抬头望了望,又转头瞧见了汤晓,便能猜测到后门必然还站着一个人,他把书整齐地堆放好之后,便朝后门走去,果然迎面撞见了“小胖”余励志。
“走吧!还等什么呢?”罗斌爽快地说。
余励志转头跟汤晓和王虎两人示意,四个人寒暄了几句,便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教学楼。
山水一中实行半军事化管理,除了走读的学生有出入卡,可以在上下午、晚上放学的时间凭卡出入,在学校住宿的学生并不能从学校大门走出校园,但是并不代表无法出学校了,办法总比困难多,学校这么大,虽然都被围墙围起来了,但是学生们见缝插针的本领就像天生学会的一样,有几个围墙稍微低矮、并且墙头上的玻璃片全部清除掉的地方便成为翻墙出校者常常光顾的好去处了,而足球场边邻近竹林的一处围墙,正是这晚罗斌、汤晓他们准备翻墙出校之地。
寂静的夜,挂着一弯月,亮着几颗星,校园的道路上行人稀少,两旁的大树上传来悠悠的蝉鸣,一阵花香袭来,更添加了一丝清幽,如果两个初恋的情人相互依偎着散步在这般宁静的秋色里,自然是浪漫满怀,可是罗斌则是跟着汤晓他们奔赴一场未能确定的会面,以汤晓的为人和朋友圈来看,凶多吉少的可能性很大,然而罗斌并不畏惧,他也想趁此机会更多地了解最近的奇怪变化,既然自己无法想透,就得依靠别人的脑袋。
只是这夜静得异乎寻常,那些往日里需要爬墙出校的游戏成瘾的少男少女们仿佛不见了踪影,星夜晴朗,难不成取消了夜晚游戏的狂欢?汤晓也觉得情况有点不太对劲,可是既然答应了“大同哥”,即便被学校保安抓住也要慷慨赴会的。
余励志有些胆寒地问:“豆腐汤,咱们能不能不去啊?别自投罗网了!”
“不行,答应了大同哥的事怎么能半途而废,况且罗斌都没说一个怕字,咱们几个更不能认怂了。”汤晓大义凛然地说。
“豆腐汤,是不是今天有小哥查岗?”王虎猜测道,“小哥”是他们给学校保安取的小号。
“就算碰见小哥,我也有办法对付,咱们不是带了几包中华烟吗?到时候用烟打发他们就是了。”汤晓自信地说。
“那万一……我是说大同哥设计了圈套怎么办?”余励志斗胆问道。
“大同哥不是那样的人,他在道上混的,要讲信用,谈就是谈,打就是打,不会说谈而实际上打的。”汤晓分析道。
“只是今天晚上感觉好奇怪啊!本来这个时候高三的几个学长应该出现了的,可是人影都没见着。”王虎这话说的在理,引起了汤晓的注意,他左手一摆,示意停下来观察观察。
“哼,亏你们还是我们山水一中的扛把子,我看只是一群胆小鬼罢了。”这时罗斌突然迸出了一句讽刺的话。
“你小子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打你。”王虎立马吓唬道。
“别说什么打了,要打也留给大同哥打,咱们负责把人送到。”汤晓反驳道。
“那我们还走不走了,那个所谓的大同哥有那个耐性等吗?”罗斌刺激的话又脱口而出。
“皇帝不急太监急什么?我下午跟那个蓝毛八哥打过招呼的,说晚上竹林见。”汤晓这会儿越看罗斌越不顺眼了。
“我总感觉今天晚上不太对劲!”余励志懦懦地说。
“我知道,我们不是停下来了吗?你看看,足球场上风平浪静的,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了咱们有烟,哪会有什么事?”汤晓不以为然地说,昂首阔步走在了前头,后面三人便只能乖乖地跟上。
然而,风波总是在最平静的时候爆发,就像前面的平静是为了后面的风波做着准备,而前面越平静,后面的风波越大。
一行人行将踏入校园边界,围墙甚至在漆黑的夜里用肉眼就能辨识,汤晓兴奋过了头,嚷道:“兄弟们,没事,一起翻过去,记住别让罗斌跑了。”
罗斌听到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蹭蹭几步跑上去,竟然赶在汤晓之前站在围墙边,反讽道:“谁跑谁是孙子?”
“好!这样最好不过了,小胖,你动作慢你先,我托你屁股。”汤晓指挥道。
余励志愣头便朝围墙攀去,汤晓和王虎则顺势借力,朝他两边屁股用力一托,只是没等他们动作顺畅地完成,身后便射来十余把手电筒,照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余励志借着他们的托力已然骑在墙头,来不及反应竟扑通一声跌到了围墙外面,“唉哟”惨叫一声之后便再也听不到他的任何声响了。
“举起手来,举过头顶!”从手电筒那边传来一声呵斥,足以吓破他们三个的胆。
罗斌、汤晓和王虎三人不敢违命,都老实巴交地举着双手,被手电筒射着眼睛实在难受,纷纷扭过头去。
手电筒们越来越近,又是那个呵斥的声音道:“报上姓名,班级!快!”
这“快”字一出,三个人的身子竟然整齐地一抖,恐怕此时早把和大同哥的会面之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惜心里叫的苦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还不老实说,要我对名字,再把你们的班主任,家长叫来可就把事情给闹大了。”那人吓唬道。
任何时候对付学生,把班主任和家长,特别是家长一摆出来,都非常见效,只听得汤晓率先开口道:“高二(6)班汤晓。”
紧接着是王虎的轻轻碎碎的声音:“高二(11)班王虎。”
“怎么?你还不准备说吗?刚才都听到喊你的名字了,坦白从宽,快说!”说话间那人已经把手电筒射到了罗斌的脸上。
罗斌犹豫了一会儿,迫于形势,只得如实答道:“高二(3)班罗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