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嵩县买枪的准备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侯雨夏找了几个帮手,来来去去也无非就二狗三伢、小六大虎之流相熟的几个后生。对外的宣称是去看望在嵩县大矿山铜矿上的张老爷子的老二、张小六的二叔,当然大家顺便到山外走走。一群人出远门,各家的长辈倒没什么意见,王二狗的父亲虽然有些舍不得,不过被王强劝了劝,也同意了让他跟着侯雨夏出去见见世面。
秘密的行动悄悄的准备着,而整个山村就只有黎小兰看出了当中的猫腻。
黎小兰一直是一个聪明的姑娘。跟着黎东山逃难的时候就显然就是个二架○注,有识得几下功夫,当真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再加上同侯雨夏交往了一年多,就侯雨夏那点花花肠子,早就尽在掌握。此时一看到侯雨夏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神色不定的,就知道侯雨夏心中有鬼。趁着无人之时,拉过侯雨夏,柳眉一竖,杏眼圆睁,还没等到玉手轻扬,侯雨夏就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的图谋。然后黎小兰也嚷嚷着要跟着去。穷人家的闺女可没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讲究,侯雨夏他们劝了几次,劝不过,也就同意了黎小兰跟在一起。
○注最早看李自成的时候知道了当时河南管土匪叫杆子。后来又看了不少书好像山西河北也这样叫。至于当中的头领是不是叫大架杆、二架,还是龙头、当家,我就记不清楚了。有写错,没怪错。
安排好了人手,收拾完包袱,大家又等待了几日。到了约定得时间,一个细雨纷飞的午后,侯雨夏他们先下山到了栾川镇上,汇合了黄三和他的几个弟兄。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众人正式起程前往嵩县。
嵩县离栾川镇有将近两百里的山路。众人顺着伊水而下,两岸青山隐隐,伴着绿水迢迢。行在河滨,舒缓的河风轻轻吹过,碧波荡漾;夹着山道,四周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看到如斯美景,又有佳人结伴同行,侯雨夏心中畅快之极,无以言表,唯有以歌咏志:
“这一片大地翠山河,
春花与蝴蝶风中飞。
带给我和平与安详,
为我人生添欢喜。
身飞起,
心飞起,
让大地情歌滋润大地,
歌声起。”
歌落处,惊起呕吐无数……
当天晚上一行人赶到了旧县。出了旧县,就算出了这八百里莽莽的伏牛山,山势逐渐缓和,路也好走起来,众人将就着在小镇歇息了一晚,第二天加快脚步,当天下午就赶到了嵩县县城。
嵩县也座落在伊水边上,隔河对望着一座小山。县城看上去倒是不大,但好歹也是个县治所在,周围也围着七八里的青石城墙,城门东西开着,不过城墙看上去年代就有些久远了,暗淡的青砖上布满了青苔痕印,夹缝旮旯处,几丛野草高兴的破壁而出。
来到明朝快两年的侯雨夏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古代的都市。土包子进城,倒还透着那么几分新鲜,四下里张望着,满心欢喜的打算见见世面,可没过多久就大失所望。古旧的城楼,灰黑的屋舍,已经坑坑洼洼的碎石铺就的大街十字分开城市,上面行人稀少;当中的鼓楼凋落残破,两边的店铺酒楼也是冷冷清清,就算与栾川镇相比,也只是少了几间茅屋,多了几处瓦房而已。
没了希奇可见,有些扫兴的侯雨夏跟着黄三,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背街的小院。只见两间青砖的瓦房连在一起,四周围着篱笆,柴门虚掩。黄三走了过去,也不客气,推开门,走到院中高声的叫着:
“英子,在不在啊?你三哥又来找你来了。”
然后一个二十来岁的后生从屋中一路小跑了出来。黄三向身后众人介绍着,这是他以前的一个兄弟——周英
周英明显与黄三非常熟识,见了面先是高兴的互相捶打了几下,打趣闲谈,亲热了老半天才走过来同剩下的人告罪施礼,接着把众人让进屋中。
进了屋,周英拖过几条长凳,招呼着一干人等坐了下来,一杯清茶入口,咳了一声,然后问着黄三:
“三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过段时间再过来吗?”
黄三正在挪着身下的板凳,听到问话,抬起头来,眨了眨眼,促狭的说道:
“这还不是想你了吗?咋啦,英子!好像不欢迎我来是的?”
“切!怪不得都叫你三哥,忒多噻话。”周英也不是善与之辈,一句话顶了回去,顺嘴挖苦道。
“哼!”黄三耸了下肩膀,显然非常不满,然后伸出手来比划着身边的侯雨夏说道:
“来,英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新在山上认识的兄弟——侯雨夏,都叫小夏的。这次这么快返来,还多亏了他。”
“周哥好!”听到黄三介绍自己,侯雨夏连忙站了起来,拱手施礼道。
“原来是小夏兄弟,久仰,久仰。”周英也赶紧作揖还礼,口称客气。
这边二人见过了礼,黄三这才把同行众人与周英一一介绍过。当中有认识的问声近来安好,不认识的也算见了面。
原来周英以前也是栾川镇上的人,家里做着铁匠营生,跟过黄三在街上厮混过一段时日。直到后来周英祖父去世,才跟着家人返回了嵩县老家打理祖业,渐渐的与黄三少了些联系。而这次众人前来买货,就是从周英家中取。
有了生意,双方的言谈很快的熟络了起来。当天晚上,周英给众人在附近张罗着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就着在客栈楼下吃了晚饭。散了席,周英来到黄三和侯雨夏的客房,正式的谈起买卖来。
“英子,我这银子可是带来了,什么时候能把货给我?”众人刚挨着坐下,黄三就率先问道。毕竟身上这一百两银子可是自己和侯雨夏的全部身家,坐在一旁的侯雨夏焦急的搓着手也证明了这点。
“别急,三哥。”周英宽慰着黄三,解释道:“这东西可不是街边的打卤面,叫声就有了的。再说了,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返了回来,你也得给我点时间准备嘛。不然一但出了漏子,谁也担当不起啊!”
“也是。”黄三倒还善解人意,了解的点了点头。
“那货没什么问题吧?”这时侯雨夏插嘴问道。
“绝对没问题。小夏哥儿放心,都是我家老爷子自个儿敲打出来的,是好是坏我还不清楚?”周英拍着胸脯保证着。
“你们家自己打得?真看不出来哦。”侯雨夏一下有了兴趣,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古代枪械技师兼军火贩子。
“哪里哪里,祖传的手艺罢了。”周英摆着手谦虚道。
“这你不知道了吧?小夏。” 黄三接过话来,摇头晃脑的解释着,“想当年,周老爷子可是京城兵器监里数一数二的巧匠,连大炮都造过的,何况这区区鸟枪。只不过后来得罪了上面,这才告病回到了乡下。还好都是自家兄弟,不然你以为我能那么容易找到?”黄三解释完毕,临了还不忘吹嘘着自己交游广泛。
“是啊,都知道你黄三哥厉害。”侯雨夏呵呵一笑,见怪不怪,回头追问着周英:“那我们什么时候能拿货?”
“货其实早就准备好了的,只是都散在别处,我明天就回去叫我爹收拾下。最多三天,我就过来接你们去拿。”周英说出了紧接着的计划。
“不在这里交货吗?”侯雨夏有些不明白,又多问了一句。
“城里太扎眼了,我们去我乡下的老房子里交货。”周英认真地解释着。
送走了周英,剩下的一行人也着手安排起如何打发这三天日子。黄三决定趁着这几日无事同张小六去看望铜矿上的自己的二舅,张小六的二叔。毕竟此次出来这个也是正事。剩下的几个人有的决定跟随黄三两人进山,有的则决定四周耍耍。侯雨夏走的累了,不想再出远门,也就和黎小兰商量着一面在这嵩县城里游玩几日,一面等候着周英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