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凌河堡守将孙定辽没想到建虏大军来得如此神速,如今大凌河堡中的士兵只有一万四千人,另外还有一批筑城夫役,孙定辽不敢仓促应战,只好下令关闭城门。
这样一来,已经准备好离开的吴三桂和他麾下的五千骑兵,也就暂时不能离开大凌河堡了。
孙定辽一面派人疾驰宁远,向祖大寿和辽东巡抚邱禾嘉报信,请求增援;另一方面,立即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商量应对建虏之策。
鉴于吴三桂手中也有一支人数不少的骑兵,虽然都还是新兵,但是有总比没有强,所以吴三桂也在受邀之列。
等到众将到齐之后,孙定辽环视一周,凝重地道:“诸位,如今建虏数万大军已经在大凌河堡外了,想必不日就会攻城!孙某希望众位能同心协力,共同抵御建虏!”
“哼!”一个角落里传来一声冷哼。
孙定辽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认出是千总姜桂,姜桂是祖大寿的嫡系,孙定辽虽然恼怒他对自己无礼,却也不想在这危难时刻和他计较。遂问道:“姜千总可有话要说?”
姜桂冷声道:“孙副帅,这建虏是为谁而来,你我心中都有数,既然如此,何不将建虏所欲得之人送出城外?如此一来,建虏必退!”
“姜桂!外敌当前,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孙定辽不禁有些怒了,他下意识地望了吴三桂一眼,发现他正像个没事人一般坐在那里,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姜桂刚才那番极为无礼的言辞。
“建虏既然已经到了城外,就绝对不会轻易罢兵,这大凌河堡乃是宁远城外的一道雄关,如果我们进入重新筑城,威胁沈阳,皇太极怎肯轻易罢休?”孙定辽能成为副将,这点见识还是有的。“所以除非我们能将整个大凌河堡拱手相让,否则不能送什么出去,建虏都不会轻易退兵的,这一定,孙某希望在座各位牢记!”
“孙副帅,”吴三桂终于开口了,“三桂知道,在座有很多人不满意我将建虏大军引到这大凌河堡来!不过,既然是我惹得祸,就该由我去抗!这样吧,孙副帅,三桂这就率领本部骑兵出城与建虏一战!不为别的,只为扬我大明雄威!”
“吴副将不可意气用事。”孙定辽忙劝道,这一位可是入了当今天子之眼的新贵,像祖大寿这样的辽东将门自然可以不将吴三桂看在眼里,但是他孙定辽却没有这个胆子放任吴三桂出城,否则一旦出事,崇祯皇帝追究起来,他孙定辽必死无疑。
“建虏虽然已经近在咫尺,但是大凌河堡城防已经基本完成,只要我们能耐心等待援军的到来,一定可以迫使建虏主动退兵的!”
对于孙定辽性格之中懦弱的一面,吴三桂很是不耻,但是此时却也感激他的劝解,可是他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困守大凌河堡绝对是死路,因为来自未来的他清楚地知道,就算是祖大寿亲自来守这座大凌河堡,也逃不脱城破被俘的命运,很快孙定辽不论是魄力还是领兵作战的能力都远不如祖大寿!
所以他必须在皇太极全面发动之前,彻底脱离大凌河堡战场,跑到敌后去,那样才有更广阔的生存空间。
于是吴三桂忧虑地站了起来,叹息道:“小侄多谢副帅美意,只是,此刻城中之存粮已不多,只怕撑不了几日的!若再加上我这五千人困守城中,只怕会使大凌河堡守军兄弟们的口粮更加捉襟见肘!与其如此,我倒不如冲出堡去,和建虏好好的厮杀一番,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消耗掉建虏的实力,也能为堡内的将士多争取一些生存的空间!”
听他说的如此真诚,如此大义凛然,即使是祖大寿麾下的那些将领一时之间也沉默起来,这些武将的性子都还算直爽,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此刻听到吴三桂这番舍己为人的话,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是东西的感觉,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吴三桂咳了一声道:“副帅,此事就这样定了!如果三桂此去不能活着回来,就请副帅帮我为老父传个口讯,就说他儿子没有辱没家门!”
这不啻于是狠狠地扇了诸将一耳光,让他们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吴三桂没有辱没家门,岂不是说他们这些人全都辱没了家门?
终于,一员身形魁梧的将领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道:“副帅,标下马大进愿谁小吴将军出城杀敌!”
马大进是镇东营的千总,不是祖大寿嫡系,他见吴三桂如此仗义,顿时心生好感,加上不耻姜桂等人的下作,故而上前请命。
有人挑头,后面顿时又有几名千总站起来道:“标下愿出堡杀敌!”
这么一来,姜桂等祖大寿的嫡系将领的脸上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认定这几个千总是跟着吴三桂一齐针对他们。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孙定辽只觉得嘴巴里一阵发苦,心中暗道:原以为主动请缨来修缮大凌河堡,可是缓解一下压力,避开祖大寿、辽东巡抚邱禾嘉和监军高起潜之间的倾轧,你奶奶的,如果早知道是这么个局面,老子宁可待在宁远城当个龟孙,也不到这里来受气。
“报告副帅!”就在这时候,一个士兵冲了进来,跪倒在地上道:“副帅,城外的建虏开始在堡外筑墙了!”
“筑墙?皇太极想干什么?难道他没打算攻城?”除了吴三桂之外,几乎所以的明军将领都有些莫名其妙。
“走,上堡楼上看看去!”孙定辽趁机道,他可不想继续夹在中间受气了。
明军将领上了堡楼之后,发现外面的建虏果然在筑墙,看架势是想将大凌河堡围个水泄不通啊。
孙定辽心情沉重地道:“看样子,建虏应该打算修筑一套严密的围困工事,皇太极是想不费一兵一卒把我们耗死在堡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