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香、孔日升和钟凌英都是经年在海上讨生活的海盗,自然看得出来这一艘驱逐舰的威力和价值,否则刘香也不会想到杀人夺船。
可是,他们全都想不到吴三桂居然会白送一艘驱逐舰给他们当作见面礼,孔日升的第一反应是这其中必然有阴谋,否则吴三桂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大方?所以他带着惊疑不定的目光看向刘香。
刘香心中的震动不下于任何一个人,他也没有想到吴三桂出手真的会这么大方,可见对方剿灭郑芝龙的决心不在自己之下,然而相比之下,不论是气势还是风度上,他可就都比对方差了不止一线。可是刘香却不能表露出来,否则在接下来与卢老四的交锋之中,只怕会瞬间落入下风。于是刘香微微一笑,佯作平静地道:“如此就谢过吴大帅和卢将军!”
刘香的反应虽然有些反常,却也还在卢老四的意料之中,来之前他就已经预设过刘香可能有的反应,所以他并不以为忤,反而举起一杯酒道:“既然如此,卢某就借花献佛,在此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早日击溃郑芝龙!”
刘香、孔日升和钟凌英也举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之后,孔日升问道:“卢将军,孔某尚有一事不解,想请教一二。”
卢老四神色不变道:“孔兄但说无妨!”
“刘大哥和我们图谋对付郑芝龙,是因为他是十八芝的叛徒,凌英贤弟更是和郑芝龙有杀兄之仇,可是为何盘踞在朝鲜的吴大帅也想要郑芝龙的命呢?”孔日升侃侃而谈,“不管怎么说,吴三桂大帅和郑芝龙在名义上也还都是大明的武将,乃是一殿之臣!”
卢老四点了点头,满怀诚意地道:“孔兄问的好,我也不想隐瞒各位。想必大家也看的出来吴大帅和大明朝廷之间存在的尴尬,朝廷对吴三桂在朝鲜的举动虽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实际上已经开始有所动作,封锁了北方的各处关隘,严禁各地的商贩出关做买。大明朝廷名义上虽然是用了防止商贩私通建虏,但是实际上却是在防范吴大帅。如今吴大帅偏居朝鲜,虽然坐拥一国之力,但是想要继续发展,却是力有不殆。因此唯有大力发展海上贸易,海上贸易的暴利相信各位当家的比谁都清楚!”
刘香听了心中一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卢老四,刚才卢老四的这一番话,显然是在暗示吴三桂有了不臣之心,想要造反另立门户。可是这么机密的事情,卢老四为何会轻易在他们这些海盗面前吐露?难道卢老四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消息会泄露出去?
不过转念一想,刘香很快就释然了,吴三桂虽然没有在朝鲜划地为王,但是朝廷只怕早就看出他有不臣之心,只不过双方现在都还没有撕破脸皮罢了。对于朝廷来说,吴三桂毕竟有诺大的功劳,这两年来大大的打击了辽东建虏嚣张的气焰,使得建虏对大明的威胁减小的不少,从而能够腾出手来大肆扑灭各地的流民作乱,如果冒然撕破脸皮的话,必然会让天下人失望,认为朝廷是狡兔死走狗烹。
而吴三桂没有急着撕破脸皮,称王造反,则是实力还不够强大,因为朝鲜毕竟是偏远小国,物资贫乏。吴三桂若是只图割据一方倒也罢了,但是从种种迹象表明,吴三桂应该是有更大的图谋的,所以才没有急着和大明朝廷撕破脸皮。
想到这里,刘香忽然有一种冲动,若是自己在这个时候归顺吴三桂,一旦日后吴三桂打下更大的基业的话……
当然,刘香也就是想想而已,眼下的局面,就算他同意,他手下的众多兄弟也不见得会同意,何况吴三桂究竟能不能成事还有待观察!所以,刘香决定通过这一次的合作之后,再决定自己日后的道路。
于是刘香毅然道:“好,既然卢将军这么坦诚,我刘老香也不藏着掖着了,只要这一次调度得当,我有八成的信心能重创郑芝龙那个叛徒!”
“哦,愿闻其详!”卢老四动容道。
“郑芝龙之所以能数次战胜我刘老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的装备比我好,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在我的队伍里安插了一些耳目,所以能准确的掌握住我的行踪!”刘香毫无保留地道,“不过不久之前,他安插的那些耳目已经被我调查清楚了,所以,只要我们制造出要去攻击福建某处沿海城池的假象,就不愁郑芝龙不中计。”
卢老四喜出望外道:“若果真如此,郑芝龙一战可擒!”
刘香也不说客套话,下令撤去桌上的酒,然后让手下拿出沿海的海图来,摊开在桌上。他指着海图上福建沿海的几个城池道:“现在可供我们选择的地点有三处,一是小呈,二是长乐,三是海丰。卢将军可有什么建议?”
卢老四看着桌上的海图陷入了沉思,因为他惊讶地发现刘香绘制的海图竟然比他船上的郑和海图还要精确,毕竟这些海盗在海上的年月日久,对海上的情况非常熟悉,就连沿途的每一个小岛和暗礁都标注的十分清楚。听到刘香的问话之后,卢老四缓缓地道:“若是单独攻打任何一个地方,只怕都不足以令郑芝龙放松警惕。我们想一举歼灭郑芝龙的队伍,郑芝龙他又何尝不想一举歼灭刘大当家你的队伍?所以,如果我是郑芝龙,一旦听到刘大当家你分兵两路攻打小呈和长乐,我一定不会选择去正面作战,因为无论歼灭了哪一路,都还剩下另一路!所以,郑芝龙最佳的战略是绕道我们的身后,先设法拖住我们在小呈或者长乐的其中一支队伍,然后从海上伏击我们!”
孔日升毕竟是海盗的智囊,他眼前一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将计就计,利用卢将军手下的奇兵,将对方负责拖延时间的那支船队歼灭,然后再守株待兔,到时候就不难将郑芝龙彻底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