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晚上的准备,豪格已经做好了歼灭吴老四部破虏军的准备。
可惜,吴老四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更没有像郎实达预料的那样前来继续引诱他们,反而是彻底的从豪格大军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豪格没好气地对郎实达道:“你不是说要在这里守株待兔吗?兔子呢?”
郎实达也是一头雾水,他已经接连派出三队斥候了,可是没有一队找到吴老四部的踪影。
“难道说这些破虏军真的并没有诱伏我们的企图?可是从之前他们的举动看起来实在是太值得怀疑了!”
“如果让这些明狗逃到利源关,坏了鳌拜的计划的话……”豪格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营外传来一阵呼喝声,他立即上前察看,却发现是一个浑身浴血的镶黄旗士兵扑倒在营外。
等到巡逻的士兵将他抬进来的时候,豪格皱着眉头问道:“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们派出去的斥候?”
巡逻的士兵摇了摇头,表示那伤员并非营内的人。
医官七手八脚地为那伤者裹伤,好半晌之后,他才醒来,他看到豪格地第一眼就是翻身趴在地上,哀声道:“大阿哥,鳌大人已经殉国了,前往攻打利源关的八旗子弟全军覆没……”
伤兵的声音并不算大,可是却不啻是一个炸雷在豪格和郎实达的耳边炸响,两人同时色变,郎实达惊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鳌拜的兵力是利源关破虏军的三倍多,怎么可能会全军覆灭?”
那伤兵咳了几声才道:“因为平壤已经落入了破虏军的手中,鳌大人他一时心急,就撤退了,在半途中进了大阿哥留在湾川江西岸的营地,结果中了伏,鳌大人被床子弩射死,其余的八旗子弟被一把大火烧的七零八落,奴才费尽周折才逃出来给大阿哥报信!”
豪格和郎实达面面相觑,同时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恐惧。平壤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丢了,问题是他们根本想不通破虏军哪里来的人手攻陷仍然有两千多镶黄旗士兵和数千朝鲜兵共同拱卫的平壤城?
郎实达仔细地回想起这一天一夜以来吴老四部的行军线路,最后恍然道:“看来,我们追着的那一支破虏军并不是想要诱伏我们,他们是在有计划的向平壤方向撤退!”
豪格咬牙切齿地道:“不杀光这些明狗,我豪格决不罢休!”
郎实达却已经萌生退意,犹豫道:“大阿哥,以我们剩下的这不到两万人,恐怕……我看,不如先撤回汗国吧?”
豪格勃然大怒道:“撤退?亏你有脸说!现如今鸭绿江已经被黄龙的水师严密封锁,我们怎么撤退?难道你想让我带着这一万八千人,翻过长白山回去见父汗?”
郎实达不禁无语,这一万八千人,若是想翻过长白山回到大金汗国的话,路上的损耗绝对会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因为当初破虏军曾经走过那条线路,谁知道吴三桂有没有在路上布满地雷?
可是除了这条路,他们还能怎么办呢?郎实达实在想不出什么主意,只得将目光投注在豪格的身上。
豪格眼中闪过决断的光芒道:“立即启程,赶往平壤,我一定要将平壤城再次夺回来!”
郎实达不禁张大了嘴巴,他实在想不通豪格哪里来的信心?吴老四区区几百人就把他们一万八千人引得到处跑,现在平壤城里还不知道聚集了多少破虏军呢,加上朝鲜兵,人数不见得会少于一万八千人,加上平壤坚固的城墙……
所以,郎实达的第一反应就是豪格一定是疯了。但是他却不敢劝说豪格,甚至连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因为豪格布满血丝的眼神实在太吓人了,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来,郎实达跟随豪格多年,很清楚如果在这时候忤逆他的意思,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豪格斩钉截铁地道:“破虏军的主力必然已经聚集在平壤,就让我们来一次彻底的对决,要么是我豪格斩下吴三桂的狗头,要么就让我为大金汗国,为皇阿玛尽忠!”
这时候,郎实达才明白,豪格是打定主意要孤注一掷,准备在平壤城外和破虏军硬碰硬了。
想到这里,郎实达不禁也强打起精神,他们现在确实已经无路可退了,失去了平壤城的补给,这一万多人的粮草供应都成问题,而回归大金汗国的道路已经被大明的水师封死,虽然还有翻越长白山这一线生机,但是这一条路对于大金汗国的八旗勇士而言,无疑是一种难以磨灭的耻辱。即使他们真的能安然回到大金汗国,这些八旗勇士的心中也必然留下了破虏军不可战胜的阴影,一旦再次遇到破虏军,只怕还没到两军相遇的时候,这些八旗战士就望风而逃了。
所以,郎实达毅然道:“大阿哥,你下令吧,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不成功就成仁!”
“好,传令下去,大军沿大同江南下,在平壤城外那些明狗一决生死!”
建虏大军迅速开动,在夜色笼罩之下,大同江的江面上雾气迷蒙,从水中漫上岸的雾气迅速地将豪格大军的行迹掩藏起来,除了急促的步伐声和间或传来的马嘶声,一切都显得平静而诡异。
破虏军与建虏在朝鲜驻军的最后一场大战即将全面展开,不论是对于建虏而言,还是对于破虏军而言,这都将士一场异常艰难的战斗,破虏军犀利的火器已经所剩无几,相对于建虏而言,他们唯一所占的优势大概就是占了坚硬城池的地利。但是由于破虏军的目标是要歼灭这最后的一批建虏,势必要在平地上和建虏骑兵硬捍一场。建虏驻军在附近已经有些时日了,对城外的地形十分熟悉,而破虏军初来乍到,还没有时间去熟悉地形,这无形中又将破虏军所占的地利优势抵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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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八千建虏入寇平壤,时平壤城仅有六千破虏军,城内朝鲜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太祖与朝鲜王李淏同坐于城楼之上,观建虏漫山遍地、蔽野而来。
朝鲜王大惊失色,太祖却从容笑曰:贼兵来矣!
朝鲜王赞曰: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将军真英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