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全给吴三桂带来的消息实在算不得好消息。
那个相貌丑陋的马泰并不是朝鲜人,他是数年前努尔哈赤大肆屠戮辽东读书人之际,由辽东逃过来。
所以,吴全很难查清楚这马泰的底细是不是干净。
“少爷,要不还是算了吧,万一这马泰还是建虏派来的奸细,那可就麻烦了!”吴全劝道。“建虏向来热衷于使用细作,这些年来,辽东的诸多城池不知有多少是被建虏的细作从里面打开了,万一这马泰是个奸细的话,他潜伏的越深,对我们威胁就越大!”
吴三桂也有些犹豫,可是如今他实在面临着无人可用的尴尬局面,说不得也只能冒一次险了。
于是,他再次召见了马泰。
马泰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缓缓来到吴三桂的面前,躬身行礼道:“学生见过大人,未知大人深夜传见学生有何见教?”
吴三桂忽然问道:“马泰,你为什么恨建虏?”
马泰微微一笑:“大人为什么恨,学生就为什么恨!”
“马泰,你现在是觉得自己是哪国人?明人,辽人,还是朝鲜人?”
“学生是朝鲜人也罢,辽人也罢,明人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学生身上流淌的是炎黄的血脉,生长的是大汉的骨肉!朝鲜原本也是我大汗一郡罢了,本朝太祖时才列为不征之国!说不定某年某月之后,这朝鲜依然会是我大汗边疆上的小小一郡,故而,学生觉得,籍贯潜质何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里流淌的是不是火热的炎黄之血!”
吴三桂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却不置可否,继续问道:“那你是否愿意替破虏军出使,去安抚那些山林野人?”
马泰微愕,随即正容道:“学生愿意!”
“好,既然如此,本指挥使就任命你为奴尔干都司的指挥使同知,破虏军卫指挥佥事,加千户衔!”吴三桂果断地道,“你准备一下,最近几天就出发去安抚索伦、鄂伦春等山林野人部落,需要什么东西,直接找吴全,他会帮你安排妥当的!”
说完之后,吴三桂就丢下马泰和吴全,径直走了出去,只留下吴全好马泰在一旁面面相觑,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吴三桂会这样雷厉风行,当场就加封马泰,让他准备出使事宜。马泰甚至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原本以为这位吴指挥使大人至少也要想着什么招来考验自己一下,他都已经准备好见招拆招了,可是谁相到会是这样一个局面?
马泰很清楚,那个奴尔干都司的指挥使同知的加封其实可以不必理会,这毕竟是一个虚职,但是破虏军的指挥使佥事,再加千户衔,就相当于是宋进计的地位了,只比吴双、吴全和哈丹巴特尔差一点点,这等于是直接将马泰列入了亲信的行列。
这使得马泰心中十分感动,但是他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向吴全行了一礼,然后也走了出去。
吴全想要叫住他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嘴巴张开口,却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泰走远。
……
时间很快就进入了崇祯四年。
雪越下越大,虽然还没有到雪花大如席的地步,但是整个大陆,从北到南,自东到西,无一处不是银装素裹。
吴双回到北京,在崇祯四年的一月底,接连将山东的情报送过来,孔有德占据登州后,推李九成为首领,自己居第二位,耿仲明居第三。除此之外,尚有一些将领,如李九成之子李应元、陈有时、毛承禄、陈光福等。他们有的来自直隶海湾中的岛屿,有的来自旅顺。这批海盗、边民、矿徒出身的职业军人,在登州俨然建立起自己的“王国”。他们刻印建官,招徕海盗流寇,四出焚掠,弄得山东半岛以至辽东前线都人心不定。
崇祯帝重新任命徐从治为山东巡抚、谢琏为登莱巡抚。孔有德见孙元化已无利用价值,念其旧日收留之情,放其出城,放了他一马。可是崇祯帝却不会放过孙元化,下令要将他与余大成两人逮到京师去秋后算账。
吴三桂立即下令,让吴双想方设法营救孙元化,因为孙元化乃是大明的火器专家,如果能保住孙元化的命,那么泱泱大明的火器将能够更上一个台阶。如果实在救不了孙的命,那也要想办法让他把自己的火器铸造心得写下来。
另外一些地方的情报也逐一送到吴三桂的面前。
宋进计说他已经基本上弄清楚了朝鲜水师的实力,朝鲜水师节度使昏聩贪财,如果能提供足够的金银珠宝贿赂的话,即使是朝鲜水师的军舰都能当成废朽的木板买回来。
吴三桂喜出望外,立即让人带了大量的金银去交给宋进计活动。
中原的大雪引起民饥,延绥一带原本就连年灾荒,此刻跟从流民叛军造反的十之有七。叛军首脑神一元,闻杜文焕军将至,放弃宁塞,攻保安。总兵贺虎臣赴援,与神一元军大战,被神一元打败。后定边副将张应昌率军至,神一元阵亡,叛军推举神一元之弟神一魁为首领。职方郎中李继贞上疏请赈济饥民,正月二十三日,崇祯帝遣御史吴甡带十万金赈之,定议对农民军实行以抚为主的政策。吴甡至延绥,以西安推官史可法主赈事。
这是吴三桂来到这个时空之后第一次听到史可法这个名字,他很清楚这个人才是不折不扣的英雄,所以再三叮嘱吴双收集史可法的详细情报。
而在草原上,林丹汗在鼓足勇气之后,终于对建虏发动几次试探性的攻击,但是他毕竟老了,胆子太小,接连被阿济格和多尔衮打的狼狈而逃,损失近万人之后,再也没敢挑衅,又继续龟缩不动,以等待时机。
这是最让吴三桂失望的一个消息,他没有想到林丹汗居然这么快就变成了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好歹手下还有那么多的兵马,虽然这么不经打?亏得自己还帮了他不少忙。
而与此同时,进入辽东深山老林的马泰也接连带回好消息,他已经取得了那些山林野人部落酋长的信任,将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帮助处理这些野人部落收集的人参、鹿茸、芝草、虎骨等名贵的药材,以及各色貂皮,马泰粗略估计,仅是这一项,每年就能为破虏军带来至少二十万两以上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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