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延郡东南。午时。
一千破虏军将士已经暗中逼近,这一次吴三桂并没有将全部人马带来,毕竟这只是一次小规模的战斗,他甚至觉得带一千人过来,也已经是太看得起李氏家族了。
明初的时候,李氏朝鲜通过剿杀、驱赶女真部落,不断向北扩张领土,至大明宣德八年年,朝鲜在鸭绿江中上游设置了“西北四郡”——闾延、慈城、茂昌、虞芮,修筑了总计十六座大城,二十五个小堡,并且从朝鲜南方强制迁徙大量居民在该地区定居,逐步实施对北部四郡地区的有效控制,从而稳稳占据了鸭绿江东岸地区,将鸭绿江变成为中朝两国的界河。
李尔瞻虽然在李倧上位之后被赐死,但是李氏家族的闾延城的势力却没有遭到太大的打击,对于周围普通的百姓而言,李家老爷依然是比闾延城的郡守更值得畏惧的人物。
所以,吴三桂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派人进入闾延城去打探消息。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吴七带着进入闾延城的三个哨探才回转来,向吴三桂禀报情况。
“二少爷,情况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好,李氏家族似乎没有什么防范,他们的族长李耀祖此刻就在闾延城内,而李家主要的私兵眼下都集中在闾延城西南的三个城堡内,那里是李家的农庄所在地,此刻正是收获季节,私兵们也在帮忙干农活,驻扎在闾延城内的士兵大约不足百人。”
“哦,李家的人居然这么大意?”吴三桂有些惊讶,不知道该说李氏愚蠢呢,还是该说他们太过自信,既然想图谋破虏军,自己的老巢却丝毫不设防,这纯粹就是想找死!
“还有,附近的百姓虽然对李氏家族十分畏惧,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尊敬和维护之意,不少人都在暗中诅咒李家是吸血的魔鬼!”
吴三桂哂然道:“想必李家在这闾延城内欺男霸女、夺人田产的事情也没少干,如此一来,我们倒不必太担心引起民心动荡!”
朝鲜原本实行的是科田法。国家规定,京畿一带土地按科(官员等级)授给在京任职的官员,故称科田。凡受田者身死后,其妻有子媳守信者,全科传受,无子媳守信者,减半传受,科田和军田都允许程度不同的世袭。这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大农庄主的横征暴敛,受田者获得租权,而农民则得到耕种权。按惯例田租为庄稼收成的一半,通常作为租税缴纳给国家。由于就耕作权而言,农民作为佃农对土地的zhan有得到了保障,不能被没收,他们的生活得到了改善。
但是,随着近世“官收官给法”的实行,朝鲜开始对官吏的土地实行由中央收取和分配田租,官吏和两班朝臣等大农庄主开始谋求在耕种权方面取得对土地的控制,从而侵犯了大量农民的土地权份额。
一些农庄搜罗了大批不堪沉重的土地税、徭役和贡税的奴婢和农民,将他们变成了家奴,剥夺他们的田产和自由。
李氏家族作为在整个北方四郡都有极大影响的大家族,自然也不会干净到哪里去,所以引起民愤的事情也没少做。只不过因为李家手中握有一支千余人的私人武装,再加上八百多的家奴,又控制着闾延城内大大小小的商铺,所以没有谁敢出头向他们讨回公道。
吴三桂握紧双拳道:“看来这李氏家族就是上天赐予我们破虏军的一份大礼!”
“二少爷,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吴七,你先带一队人,把城门控制住!”吴三桂下令道。
“是!”
“其余将士听令,”吴三桂大喝一声道,“我知道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劲,但是,我要提醒大家,这一次进闾延除了李氏家族的人,不准伤害无辜百姓,也不准随意放火!因为以后这里可能就是我们的大本营所在,李家的房子是我们破虏军的房子,希望你们不要把自己家给烧了!”
听他说的有趣,众将士顿时发出一声轻笑。
“严肃点,听明白了没有?”吴三桂板着脸道。
“听明白了!”众将士齐声道。
“好,等吴七的信号传来之后,立即进程,记住不准乱跑,跟在吴七他们身后,直扑李家的住处!”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吴七摇动军旗,表示已经控制住城门。
吴三桂当机立断道:“出发!”
经过多次战场杀戮的一千铁甲骑兵顿时向着闾延城急驰而去,铁蹄滚滚,声威雄壮。
直到这时候,闾延城城楼上的几个守兵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大惊失色之下,想要去关闭城门,却早已经被吴七和他手下的一干破虏军将士拦住。
吴七并没有动手杀人,只是将他们一一放倒,然后捆绑起来。
一千破虏军将士顺利地冲进了闾延城,吴七留下几个人看守城门之后,立即带着大队人马直扑李家大院。
……
此刻,李家的家主李耀祖正在午睡。
李耀祖梦见自己追随着建虏八旗杀进了平壤城,将李倧赶下国王的宝座,并重新拥立了光海君李珲。光海君重重奖赏了他,不但给他封了大官,更是直接将北方四郡的土地当作李氏家族的封地,就连西北六镇都交由李氏族人治理。
一时之间,两班朝臣纷纷前来庆贺,送来的光芒四射的金银,珠光璀璨的玛瑙、翡翠……
但是,香甜的美梦被无情地摧醒了!
李耀祖很快就被门外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大怒的他来不及穿衣服就冲出房门,正准备破口大骂,却发现一队杀气腾腾的骑兵正带着浓浓的杀意,站在外面的院子里。
李耀祖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好半晌才缓和过来,他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私闯民宅?”
吴三桂策马上前,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位李氏家族的掌舵人,此人年纪已近四旬,但是看的出来保养的很好,下面上面不断的胡须根根见肉,若不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头发有些凌乱、衣衫不整的话,端的是一个风度不凡的儒雅之士。
“你就是李耀祖?”
李耀祖一听对方知道自己的名讳,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胆战心惊地道:“不错,鄙人正是李耀祖,敢问阁下是……”
“我是破虏军的统帅吴三桂!”吴三桂面无表情地道。
“破虏军?”李耀祖顿时一屁股坐到地上,满脸的惊骇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