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丁迅速跑回与沐府后宅隔了一条街的民房,吩咐里面的小厮去成国公府报信,自己则潜伏在秋禧堂附近,关注着事态的进展。
事发突然,大管家也顾不得有违礼数,带着一群家丁,举着火把冲进西厢房,拐过屏风,见大娘和秋姨娘俱倒在地上,而睡在脚踏处的丫头,似才被声音惊醒,睁着稀松的睡眼,迷惘地看着围过来的人群。
“究竟发生了何事?”大管家吩咐家丁将房间里里外外看了个遍,确定贼子已经离去,忙带人退到外间,同时吩咐鸣琴速速起身。
家丁们将秋禧堂围了个水泄不通,很难不惊动老太太。
大管家亲自敲响秋禧堂正屋的门,向沐太夫人身边贴身服侍的陈妈妈禀告的今晚的情况。
“贼子潜入内宅,打晕大娘和秋姨娘,已经潜逃,不知去向。”
屋中金银细软,一样不少,未见失窃情况。
是夜,沐侍郎府灯火通明,沐府所有主子齐聚秋禧堂,就连摔断腿的沐苏氏也由心腹丫头抬了过来,小苏氏则陪侍在侧。
沐太夫人寒着一张脸,盯着坐在软榻上被人弄醒的秋姨娘和沐清漪。
“究竟发生了何事?”
沐清漪轻抿双唇,她不能说实话,便只能编造,而一旦说出与事实不符的内容,便给了秋姨娘抓把柄的机会,因而她只能静观其变。
秋姨娘表现地比她慌张地多,闻言立刻瑟缩着肩膀,面上的神情甚为惊慌失措,“回太夫人的话,奴婢原睡得正熟,忽被人从睡梦中捂住口鼻,奴婢一个惊慌醒了过来,开始死命挣扎,那贼许是怕动静闹得太大,劈手将奴婢打晕,醒来时,便到了这里。”
沐清漪闻言,微微皱眉,伸出右手揉了揉脖颈,“孙女儿只觉得脖子后面隐隐作疼,不知是不是睡觉时落了枕。”
而后才似乎意识到什么似的,“现在是何时辰了?为何祖母,太太和爹都聚在此处?说完还拿目光探寻地看了眼身旁瑟瑟发抖的丫头鸣琴一眼。”
面上的神情透着一股子迟钝和迷惘。
沐太夫人脸上的皱纹深深地拧在一起,垂眸不动声色地看向沐侍郎。
此事她心里自有计较,然而沐侍郎是一家之主,关键时刻,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是要看儿子的主意。
“你一个内宅妇人,在侍郎府十几年闭门不出,又有哪个匪贼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去!”沐侍郎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原本秋姨娘小产,他心里是存了些愧疚的,此刻不知为何,便生出一股无以言状的厌恶感。
秋姨娘闻言,惊愕地睁大双眼,委屈地捂唇低泣。
“可看清那人的模样?”沐侍郎显然没被那股梨花带雨的脆弱模样打动。
秋姨娘激动地摇了摇头,低下头,任凭泪珠汇聚成流,自白皙的脸庞滑过。
沐清漪则表现地镇定许多,静静地坐在那里,垂首揉着脖颈。
“你们都下去罢。”沐太夫人极为疲惫地摆了摆手,将一众仆妇丫鬟都赶了下去,只余沐府的几位主子在场。
“阿阮,看着门,莫让人靠近。”怒太夫人朝陈妈妈吩咐道。
“母亲!”沐侍郎霍然站了起来。
“坐下!”沐太夫人微微提高声音,沐侍郎便似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一般,立时委顿在座上。
沐苏氏见状,轻扯嘴角,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的光芒,却被坐于正座的沐太夫人瞧了个正着。
沐苏氏敛下双眸,嘴角的弧度却迟迟不曾扯平。
“都说实话罢。”
在座谁也不是傻子,这事若真如此简单,那贼岂不是吃饱了撑着?不是劫财,权当劫**,既然抓了秋姨娘不是该****熏心找个隐秘的地方发泄么?又怎会扛着人往有人的房间跑?
这个问题应当由秋姨娘来答,沐清漪只管低着头,置身事外。
秋姨娘抬起雾蒙蒙的双眼,,求助似地瞧着沐太夫人右首旁的沐侍郎。
沐侍郎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未曾将她的求助看进眼里。
秋姨娘嘲弄一笑,如杜鹃啼血,声音里透着一股诉不尽的悲凉和绝望,“她杀我的孩儿,为何我不能找她偿命!”
陡然提高的声音,渗进场中每个人的耳中,直让人觉得凄寒入骨,在这六月初的深夜,也莫名觉得一股寒气逼人。
沐清漪反倒笑了,原以为母亲身边的人个个都长着一颗玲珑心,却不知是个蠢货!
沐太夫人微微前倾身子,瞥了眼沐苏氏不动如山的模样,内心不由气闷,脸色愈发冷厉,“你可是摘荷花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才导致小产的。”要怪也只能怪你自个儿不当心!后一句由于太刻薄,未能说出口,不管如何,那一团还未成型的血块儿,终究也是她的孙子或者孙女儿。
“奴婢好端端的又岂会想起去摘荷花,还不是大娘撺掇的!”秋姨娘陡然仰起头,毫无顾忌地与沐太夫人对视着。
她已经不寄希望于沐侍郎了。
这场博弈,即使拼个头破血流,她也不会让杜静姝的女儿毫发无损!
沐清漪不由冷笑。
当时站在秋姨娘身边的是落棋。
她们可是同胞姊妹!
“当时姨娘遣走所有的丫鬟,只有你我二人在场,你想如何说便如何说,此事与我没有干系,我也无需这么做!”沐清漪轻吸一口气,缓缓抬头,无所畏惧地与秋姨娘对视着。
与她的镇定自若相比,秋姨娘的梨花带雨显得有些楚楚可怜了。
沐侍郎只觉得四肢百骸弥漫着一股漫无边际的寒意,他坐直了身子,挥了挥手,声音里说不出的嘶哑,“都别说了,此事且将如此吧。”
“老爷!”沐太夫人第一个出声表示反对。
沐侍郎却是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显然不想再继续下去,“此事就此打住。底下的仆人,该封口就封口罢,不可泄露出去半句!”
小苏氏瞅了瞅沐太夫人的脸色,见沐太夫人脸上一副不赞同的模样,却没有出声加以制止,自作主张地低低应了声“是”。
一直默不作声的沐苏氏,齿缝间低不可闻地溢出一丝轻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意。
闹到如今这副模样,还不是你咎由自取!
沐苏氏私心里以为,若沐侍郎年轻时不惹下诸多风流债,也不会有朝一日,闹得小妾和私生女,势如水火,怒目相视。
然而,闹到这副田地,秋姨娘可没打算就此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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