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书斋内,徐孜几人正围坐着一起用晚饭。
褪去了考试时紧张的气氛,现在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等着明日的结果。
“来,来,让我们好好的庆祝一下,为我师弟徐枚和无欺咱们干一杯!”
说话的人正是郑平,他自己虽然在第一场就被刷下来了,可是看到徐孜他们成功进入后面的考试,他就有种盲目的自信,先生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他的孩子怎么会考不过。
别的暂不说,师傅出发前特地将师弟交给他,只要师弟能考上,他怎样都行!
看着郑平满脸自得,仿佛十拿九稳的表情,众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旁来帮忙的小花姑娘也打趣道,“郑公子,早上你们三人一起去考试,结果最后只有他们两人能去书院,你会不会伤心难过啊?”
“唉,难过肯定的,不过伤心到不至于。我有几斤几两你们还不知道吗,虽然不能再和大家一起了,但是毕竟还是在一个县城,我会经常来去书院看师弟的,而且……”郑平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在那窃笑了起来。
蔡小花和袁茴茴可不清楚白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会看到郑平笑的这么夸张,都好奇的问道,“而且什么?”
“那王大礼王大头,不也没有考上吗,不但没考上还把人给丢尽了,一想到这儿,我就开心,哈哈哈哈……”
“王大礼?王?难道是你二娘的娘家人?”小花姑娘不愧是三阴的百晓通,就是转个弯的功夫马上就找到了问题的所在。
怎么了?徐孜不解的看向小花。
这个事还是挺狗血的,小花叹了口气,正如所有的言情苦情剧一样,郑家作为当地的一户富户当然也有一本难念的经。
话说十几年前,郑家虽然也是富贵人家,但在这三阴县城的米粮铺子还排不上号,这最大米粮铺子的主人姓梁,不知道是哪里人氏,据说是一夜之间就有了这么个粮铺,对平民老百姓来说,谁管你是什么背景,有什么来路,只要东西合适,价格便宜,家家户户都乐意上那去买粮。
只是,没过多久大家还是发动了不小的攻势去打听了这家的底细,原因说起来让她这还未出嫁的姑娘挺不好意思的。
这梁家有兄妹二人,关键是未婚,梁氏兄长放出豪言,只要谁成为他的妹婿,那么他就将梁氏粮铺并纹银五千两作为妹妹的嫁妆。还别说,这话一出,在当时的三阴县可是震动不小,别看当时的梁小姐已经十八了,且生的一双大脚,却求亲之人可以从八字桥的南端排到北端。
这最后抱得美人归的就是郑平他爹,其实当时郑老爷已经心有所属了,没错,就是郑平的二娘王氏,王氏出身钱塘王家,虽然只是旁支,却同样浸润在百年书香世家中,自带婉约,内媚外显。
显然,这样一边是大脚的大龄女青年,一边是从小心仪的女神,想也知道,对郑老爷而言这不是选择题,这TM就是一道难题。
终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郑老爷咬牙娶了梁家姑娘,狠下心对自己的青春说再见。
待两年后郑平出生,看样子从此萧郎是路人了。谁想到造化弄人啊,先是梁家大舅爷突然有天不知所踪,梁氏大受打击一病不起。
再接着王氏父亲受“香叶冠事件”影响被贬,全家只得搬到三阴,这下可好了,旧情人鸳梦重温,狗男女再续情缘。
果不其然,梁氏的作用已经渐渐消散了,既然她承担不起一个女主人应该承担的作用,那么她似乎就该让贤了。
在没有任何人告知梁氏的情况下王氏被抬进府里做了平妻,这无疑让梁氏的病情雪上加霜,没过两年就撒手人寰了,王氏终于当家作主,成了本县这主要粮铺的女主人,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已经十一岁了。
这兜兜转转的一切,几乎老三阴人都知道,谁不是打心眼里瞧不起那不知廉耻的一对,但又能怎么样呢,你还能不吃粮,不买米?!
唉!要不是郑平是郑记的长子嫡孙,还有老太爷和老太太护着,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看着眼前大大咧咧的郑平,蔡小花终于克制住自己要八卦的嘴,化为长长的一声叹息,有些话终究不好当面说
罢了,郑平这个傻小子就让他们照顾吧!
“咦,你们怎么停下了?不行,师弟这还有没有的酒,我今儿个太高兴!咱们一定要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嗯,还是算了,你太小,我还是和无欺喝吧。”
徐孜好笑的看着郑平,点头称是,“好,我喝茶,你们喝酒。”
边上无欺猛翻白眼,感情他年纪不小,是吧!他也只有十岁好嘛!
徐孜两手托着自己的下颌,听着旁边郑平的絮叨,不时若有所思的眨眨眼,不了解的人只会以为郑师兄是个傻小子,其实不过是他将对父亲的那份孺慕之情寄托在了自己的先生之上,情在于斯,其事也夫?
父亲这么聪明应该也知道,所以与其说是将她托付给了郑平,还不如说是让她就近照顾一下这个傻乎乎的师兄。
“他醉了!”
徐孜回头一看,是小和尚无欺正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嗯,这看来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小和尚,学识这么好,为什么要去当和尚呢?
徐孜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我看你像是有办法把他一同带去南越书院。”
“说不上办法,不过我听父亲说过书院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无欺挑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只要有一关得了满分,可以推荐一人入学。”
“你能满分吗?”
徐孜苦笑道,“我也不能确定,老实说今天我也是深受打击的。”
空气中默了一默,才又重新响起无欺的声音,“我可能帮不了你。”
“我知道。”想了想,又问道,“你自己有信心吗?”
这回空气中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半响后,无欺才抖了抖小脸,装作若无其事的回答道,“我也不确定。”
噗嗤!
看着一直像个小大人似的小和尚终于露了尴尬的表情,徐孜也忍不住笑了。看来今天对天之骄子们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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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虫脆鸣,新月如钩,融融夜色不知不觉爬上了天际。
楼阁亭台也褪去了白日的喧嚣,淡月疏影下显得静谧安逸。突然,一阵声音远远传来,划破了静寂的夜色。
“时行,时行,你别走啊!”
书院一角,徐时行正无奈的看着眼前兴奋不已抓着他衣袖的好友曲衡阳。
此刻,他刀锋浓眉下闪烁着一双满满的八卦大眼,因为兴奋脸颊有些微微泛红,正在那做着无声的邀请。
好吧,他认输!
“何事?”
“刚刚,山长叫你去什么事啊,把我们几个都赶了?”
曲衡阳好奇的问道,他这个人最受不了两件事,一个是痒,另一个就是好奇。如果让他察觉到了问题又不告诉他,就好像有个人在拿指甲盖轻轻的挠他的心头,那种又痒又难受的感觉……,天哪,还是杀了他吧!
对于好友是什么样的德行,徐时行是清清楚楚。所以他义正严辞并云淡风轻的回答道道,“噢,你说你们出去后啊,没什么,山长不过是问我今天考生的表现如何。”
“真的?”这和他想象的不同啊!
“真是如此,不然你以为呢?”
“啊,这样啊,害我瞎想了半天!”曲衡阳悻悻道,看着好友严肃的表情,果然是他多想了。
是曲衡阳多想了吗?
当然不是!到现在徐时行都无法相信那个让他敬佩的人居然会让他……。
算了,不去想了,他明白山长可能有他的苦衷,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则,只是有些事没有必要告诉其他人。
“嘿嘿,时行,老实说我实在好奇,你最后一题到底答案是什么?”
凝滞片刻后,就在曲衡阳都以为不会有答案的时候,就听徐时行淡淡的声音传来。
“我一共谈了多少曲子?”
“对,就是这题。”
“……十二首!”
“十……十二首?……不对呀,不是应该十一首吗?……三首咏景,五首寄情,两首飞禽,一首走兽,这不就十一首!”
“就是十二首”,停顿片刻后,徐时行加重了声音,答道,“不过走兽的那首我是用了两首不同曲风完成的,连在了一起。”
曲衡阳无语的看着好友,内心好似一万头***在蹦腾,时行,你有必要这么大声嘛!谁得罪你了?
而且……
“这,这不可能有人能答对啊!”
“那你就错了,至少我知道的就有两人写了十二,可见知音是懂我的。”
“我也不会为谁去改变自己的原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