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远处遥遥的望着坐在车里的杨欣,此刻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头一直枕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可能是睡着了吧……我心里这样想到,随即就在犹豫要不要再走过去。
柳子韵的离开已经让我足够崩溃了,也让我对自己之前左右摇摆的心态深恶痛绝起来。
我是喜欢杨欣不错,可是这绝不能当成是我背叛柳子韵的借口,虽然我时常会因为柳子韵的强势感到不少压力,可是扪心自问,柳子韵从头到尾都没有害过我一点半点,而我却是实实在在亏欠了柳子韵太多太多了!
蓦地,我想起了当初柳子韵对我提的那个要求,她让我永远都只能和杨欣做普通朋友,可能当时柳子韵就已经意识到我和杨欣有可能假戏成真,出于自己的私心她才会对我提了这样的要求。可是柳子韵却不会想到,我和杨欣之间的感情会升华到这种地步,而且速度是这么快。
就在我打定了主意打算径直离开的时候,杨欣忽然又坐直了身子,拿着手机放到了耳朵旁边,几乎是下一刻钟,我口袋里的铃声也响了起来,显然这个电话就是杨欣打来的。
我心里叹了口气,想到该断的还是尽早了断的好,可能我今晚的一走了之会让杨欣明白我和她已经到此为止了,但是这场纠葛却不会因为这样画上句号。我也已经逃避了太多次了,每次逃避的结果就是让关心我的人受伤,这次我无论如何都必须真真正正的面对一次!
我深吸了口气,然后就一步步走向了车子,车里的杨欣依旧拿着手机,眉宇微微蹙着,脸上带着一点不安的神情,直到我用手轻敲车窗的时候,她才算发现了我。
杨欣看到我的一刻,脸上立刻流露出一丝笑颜,迅速打开车门跑了出来,跑到了我的面前。
“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子韵呢?她在不在楼上?”杨欣匆忙的问道。
我望着这张美轮美奂的面容,于是联想到自己之前对杨欣的那份爱恋,尤其是想到刚刚不久前在商场和她一起的场景,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一丝丝的舍不得,可是这种感觉才刚出现,我蓦地又想起了柳子韵,心里猛然就是一痛!
对不起,我们到此为止吧!
“你怎么不说了……”杨欣看我一直闷着一张脸,又有些担心起来,“难道……子韵她因为我们刚刚的事情生气了,所以你上去找她也没结果?”
我默然的摇摇头。
“不是这样?那是怎么回事,你别憋着一张嘴不说话啊!”杨欣蹙着眉头问道。
“杨欣……”我努力地让自己的口吻冷淡起来,“恭喜你。”
杨欣听到这句话顿时就愣住了,好一会才问道:“恭喜我什么……”
我强制的牵起一个笑容,淡淡道:“恭喜你终于拿到那部戏了嘛!”
杨欣用有些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我,惊愕的问道:“到底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我深深地望了一眼杨欣,感觉嘴巴里全是苦味,却依旧得强颜欢笑,“我想到了我的任务……是不是也到了要结束的时候了。”
当这句话说出口,我就意识到我和杨欣的关系几乎就宣告了终结,虽然我们各自心里对于对方都有好感,可是却一直不曾明明白白的表达出来,有的全是暧mei。毕竟我和杨欣一开始就只是在给大众演一场戏,哪怕当中的感情真的假戏成真了,那依旧也只是在戏里发生的事情,戏剧落幕,各奔东西,我和杨晓也不例外!
果然,当杨欣听到我这句话后,身子抑制不住的晃了一下,眼神里装载了惊讶、质疑、疑虑以及悲伤……
眼看杨欣不说话,而我的嗓子又像被堵住了一样,半句话都没法说出来,于是两个人同时沉默了起来,只有杨欣的眼神一直望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脸上找到一些东西。
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只能把头别过去,胸口被内疚的情绪充斥满了。
我们就这样默然的站了许久,一个看着对方,另一个则侧着头躲避对方的目光,一直到我对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都习惯麻木了起来,周围依旧一片静悄悄的,夜晚的空地上就只剩下我们两人……杨欣忽然就开口说话了。
“你说这件事呐……恩,我其实也早就想过了。”杨欣依旧直直的看着我,只是脸上多了一个笑颜,虽然有些假……
我不禁怔住了。
杨欣依旧恬静笑着,仿佛回到了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她脸上带着的浅浅笑意,可是她却没发觉到,她自己说话时候的嗓音却在颤抖!
“我本来想今天早些时候就跟你讲的,可是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生怕你会觉得我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不过既然你现在提起来了……咯咯,那我也用不着不好意思了。”说到这里,杨欣突然咬住了嘴唇,眼神则转向了自己紧紧握在一块的双手。
“说到底,这段时间真是太谢谢你了,林……林楚。”杨欣低声说道,显得很吃力的样子。
我吸了一口气,强笑道:“不用,你既然是子韵的好朋友,这个忙我自然该帮。”
杨欣的肩膀仿佛轻轻一颤,又垂头想了好一会儿,忽然轻轻地抬起头来,一脸恬静的看着我,眼神里忽然闪过一丝柔情,却瞬间即逝,然后用一种近乎平静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话:“恩,你说的,我们都是朋友……”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朋友!
念叨着这句话我心里只想苦笑,只感觉我和杨欣演起戏来配合得相当默契,无论心里到底有多少想法依旧可以演得一副逼真样。
“呃……我还有事情,先回上海了。”杨欣轻轻地说道,声音在夜晚清冷的空气中迅速传散开来。
我点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了。
杨欣又笑了下,然后指指自己的车子,颇有些尴尬的笑道:“那我……先走了。”
“恩……”我木然的应了声,声音一瞬间空洞无比起来,“我也先走了,有空再见……”
我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转过了身体,可是却发现我每向前走一步心脏的剧痛就会加剧一分,几乎让我彻底窒息。走了几步,我停住了脚步,眼睛直直向上盯着上方的街灯,忽然和杨欣的过往浮上了心头。而事实上,我和她之间发生的每件事情,包括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我都深深地刻在了脑中,就连她给我发的每一条短信我都舍不得删除,我对杨欣的感情也是实实在在存在过和发展过的,只是到了这一刻却注定要结束。
就像电影,哪怕再画面再精彩,剧情再吸引人,男女主人公有多爱恋,也依旧有结束的一刻。只是我和杨欣的这场电影却太显得落寂了。
再看一眼吧,就一眼……我心里忽然想到。
我以为当我转头的时候只能看到杨欣的背影,却没想到的是,杨欣也正转头朝我看来,两人的视线瞬间对在了一起,而这一刻,我很清楚的看到了杨欣眼里的那股不舍。
她也舍不得我吗……我心里悲切的想着。
蓦地我很想返身跑过去,去把杨欣拉回来,可是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我强压了下来,只因为柳子韵,因为那句答应柳子韵的承诺,也因为这场滑稽的戏,我和杨欣注定走不到一块。
我费力的举起手,做了一个挥手告别的手势,就像把对杨欣残存的留恋统统挥走。杨欣怔了怔,随后也颓然的举起手挥了挥。
然后我就转过了身继续往前走去,不再去管身后的杨欣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流下眼泪。
我喜欢杨欣,从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没有前奏和发展,纯粹只是一见钟情的喜欢。或许如果那天的电梯没有故障,我和杨欣也只是擦身而过,我依旧可以一心一意守着柳子韵,无论我从前在银幕上有多迷恋她,那都会深埋在我内心里。
我知道自己正走着一条和幸福背驰的路,可是我真的没法再去转身,前方的黑暗一重一重的,看人看不清楚,在这个城市里我也始终没有归属感,而今天我更是发现我连自己的爱情也丢掉了。
没有过不去,只有回不去,无论我们各自心里有多舍不得,我和杨欣的剧本也在这个夜晚画上了句号,从此以后都不会再翻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