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睁醒的龙目,散发出犀利的神光。灼灼逼人的烈气充斥着天地,天空中一轮骄阳高悬,举目望去有琉璃般通透的色彩,
风吹着沙流水般无声飘逸,如同时间了无痕迹的消逝。
时至正午。仿若置身于火的海洋,一举一动皆有无尽汗水被烤炙出来。
。。
宁毅已经坚持不住了,他的体力到了自身的极限。眼中生疼,汗水流下仿若针扎。举步前行间,腿部无力。呼吸间,似有呼啸风声响彻在胸膛。
今年的伏天,可谓灾天。流年不利,今年更甚。
可怜百姓种植颗粒无收,老天又滴水不降。朝廷昏庸无道,奸臣坐权。走狗党羽吞食赈灾粮银。
这百年不遇的灾劫,竟成了官家敛财的福机!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若苍天举目白州,可见尸鸿遍野,疮痍弥目。灾难深重,令人扼腕。
青山不复,饿殍满道。
不可思议的是这场旱灾竟持续到了立秋,尚有弥漫之势!
白州地处西凉边郡,偏居一偶。山穷水恶,可谓不毛之地。
实际上,此处地势险恶,千山做壑。是一道天然的壁障。挡住了天麓雪原瑟瑟南下的寒风冻雪。
更为重要的是,挡住了对天云王朝虎视眈眈,垂涎切齿的异族。
雪狼族。
三十年前,战争叠起。
死亡的冤魂遮天蔽日,含恨的鲜血逆流成河。黄天不在,骄阳避退。大地疮凉,飞沙走石。草木俱死,恶难丛生。
白州之中的一处山谷自此得名难葬谷。
毗邻白州的鹿州,有一座远近闻名的白鹿观。远居深山的白鹿观,有一位道行高深的白鹿真人。
白鹿真人行踪飘渺,无人可知。
但是有一天。
白州,难葬谷。
这难葬谷的由来却也是馨竹难书。据说当年伏尸百万,通天的煞气,怨气,死气化作滚滚浓烟遮云蔽日。尸身无处可安,无处可葬。便被人称做了难葬谷。
今日的难葬谷并不平静,一道白色华光闪电般辗转腾挪,在山岳间几个闪烁。便在半空中停滞不动。
白色光华消弥,显露出来人的真身。若有熟悉他的人在此,定要惊呼一声鹿真人!
“我的。道缘就是在此处么?!”白鹿真人轻声呢喃,似有不解之惑。神情之中颇有几分筹措不定。
罢了,时日无多。。今日,我便再拼一次!”
黄沙遮掩天地,被风吹打着化作龙卷。包裹着白鹿真人。他神情肃穆间,道出旁人难以听懂,难以捉摸的古怪音节。
陡的,一道紫色光华由他的腰间闪出。赫然是一个小巧精致,通透玲珑的紫色盒子。白鹿镇人郑重的揭开盒盖。
好似一轮高高崛起的太阳!光芒万丈!耀眼的金色华光穿过龙卷,越过愁云。化作一把刺破天穹的利剑!
风越来越小,渐渐停止。漫天黄沙陡的自空中摔落。化作一场瓢泼的沙雨。四周的情形此时清晰可见,天空变得纯净无比,蔚蓝透彻。
华光收敛,一张通体微光的符纸夹在白鹿镇人的手上。他双眼凝视着金符,神色中一抹果断之色掠过。
银牙一咬。
浓郁的香气不知从何处而起,让人闻之欲快。香气清灵人心,越来越浓。直至出现了绿色的丝带,由白鹿镇人的全身各处透体而出。汇聚在一处,隐隐的,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几息时间过去,绿色丝带凝成了光团,好似蛹茧。光华散去,一个通体琉璃,肤色白嫩的婴童闪现半空,悬浮在白鹿镇人头顶。
婴童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猛的吸了一口气,憋了好久。突然之间,他身上的白嫩肤色似水波般荡漾,添加了些许灰色。甚至,婴童的个头都要比原来小了那么一小半!
婴童两眼紧闭,似在蓄劲。竭力吐出那口气。不!
他吐出了一条银白色小龙。
龙身纯净似光,精巧细致。竟是活物。它转动身子,微微游动,摇头晃脑的钻进了那张夹在白鹿真人手中的金色符纸之中!
符纸悄无声息的飘起。竟像剑一般,指向了某个方位。
“定!”
白鹿真人大喝一声。炸响如雷,声震云霄。
符纸攸的刺出,转目之间,不见了踪影。
。。
难葬谷中央有处血池,是当年血河汇聚凝结之地。
血池之下,不知多深。阴气浓郁,形成了一处奇特的空间。阴风四瑟,寒气逼人。竟然凝结了黑色的冰凌,这大地之下,竟被生生冻成了冰土。
令人奇怪的是,仿乎这浓郁到极致的阴气之中竟存在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暖流。就好像冰块上被置放了一块火炭的那种情形,那种感觉。
“刺啦”
及其突兀的一声惊响,在这片冻土,在这阴气森森的空间中出现。
一道光。
或者说,一把剑。
穿过阴风萧瑟,穿过冻土冰棱,直扑那股暖流所在。
似有生命似的,那股暖流竟也感到了危机。四周的寒气更浓了,一块块冰凌,万箭齐发般的阻扰拦截那一道光,那一把剑。
但,这全然是徒劳。只是微微一闪,更是快了几分。
那股暖流突然静止了一下,而后陡的四处逃窜,那一道光在碰到暖流后,就像狗皮膏药似的,紧紧粘着它,任凭暖流如何摆脱,却也掉不下来。
吼声震天!
暖流发出一声惨绝人寰,怨气冲天的怒吼之后,便平静了下来。好似知道摆脱不了,不在做那无用之功。
谷上的天空中,白鹿真人疲惫的收回小小的婴童。神色灰败,摇摇欲坠。连忙掏出几枚丹药服食。方才有了一丝血色。
嘤!
白鹿真人腰间袋子光芒一闪,一头通体雪白,灵秀俊逸的鹿昂首半空,婉转嘶吼。欢快的跑到他的身边,亲切的触碰着。
白鹿真人已骑鹿远去,在远处化作细小的黑点,消失不见。
。
同一天,万民欢腾,举朝震动。
天降甘露,恍然而至。
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被风吹起,好像雨幕里掀开了帘子。打在宁毅身上,似有千般柔情。
刚才还是炎炎烈日。
这转眼之间,便风滚雷涌,大雨如涛。
这不重要,要紧的是他宁毅终于可以回家了。
三日已过。大雨下了个痛快。
如今,天已放晴。正是赶路回家的好时候。
令宁毅担心不已的是,自小与他相依为命的爷爷。他的尸骨,置放于家中地窖。难免有碍。他已经决定回家之后,将爷爷的尸身好生安葬。
然后。
这一路的流亡,让他认识到人命的轻贱。他不希望,也不愿意这一辈子就这么平庸的过下去。
他肯定记得。
在青石山得到的肯定。
那个女人说。。
“你长得不错,随我修仙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