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阔无垠的魔域大地上,生长着各种各样的妖类。在这些数以百亿记的妖类之间,除了森严的等级划分外,通常还会将他们分为两大类——植物系与动物系,而在系内又非常详细的划分了数万个种族。
其中植物系最为常见的是长树族与矮灌族,他们的数量几乎占了整个植物系妖怪总数的一半以上。其次便是原木族与赤霜族。
动物系的划分要比植物系更细,树木最多的两族分别为:诸神族与落焰族。
不过数目最多却不一定代表地位最高,在整个魔域中,包括植物系在内共有五大贵族,分别为普洛族,冥煌族,雷烈族,长安族与沂水族。
几乎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上级妖及全部的上级上位妖均是出自这五个族内,他们掌控着魔域的秩序,是绝对权力的集中者。
——摘自《妖怪百科》之妖魔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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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风尘仆仆的推开了家门,意外的并没有迎上白护那张白痴脸,倒是挨了李汐的一顿暴捶。
“你这个家伙,这一个月究竟跑哪去了!不去学校也不回家,我还以为你,我还以为你……”骂着骂着就忍不住抱着沈夜哭了起来。
深夜一下子被哭得没了主意,他无奈地拍着李汐的后背,一股熟悉的柠檬草香扑鼻而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见李汐渐渐止住了哭泣,沈夜才放心地把她抱到了沙发上,并扯了几把纸巾塞给了她。
“这两天你没去学校,我担心你出事,也没处去找你,所以才在你家里等你回来。”李汐轻轻擦着眼角的泪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哭得雾水迷离的。
“白护没告诉你我去哪儿了吗?”沈夜倒了杯水给她,才忽地想起这屋子里似乎是少了个人,“白护呢?”
李汐哽咽道:“我不知道。你不见那天他就不在了。”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浑圆的泪珠又忍不住滚落了两滴下来。
“这就怪了……”沈夜纳闷道,他不认为白护是那种不交待声便消失无踪的人。虽然他为人古怪,倒也有些原则。
“好了好了,我这不回来了么,你还哭什么。”沈夜转头见李汐仍是梨花带雨,只得顺势将她搂在了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过气来。
李汐又吸着鼻子哭了片刻,才猛然发现两人的姿势甚是暧mei。其实这种暧mei对于成年人来讲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拥抱而已,不过对于像李汐这种思想传统,作风保守,情窦未开的少女来说,仍是非常的不合时宜。所以只在瞬间,李汐发挥了一种比那灵界森林里的喳柯还要快的速度,一把将沈夜这个人称打假之王的不良少年给推了个四脚朝天。
“你干嘛你!”沈夜揉着脑后渐渐肿起的瘤状物体,冲着李汐大吼道,这个女人怎么老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李汐慌忙站直了身子,无措地搓着裙子的下摆:“呃……你饿了么,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说罢便像兔子般一跳闪开了。
沈夜呲着牙又揉了揉后脑,——这女人,力气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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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近几日一直清淡无味的嘴里终于塞满了香气四溢的鸡排饭后,沈夜也终于腾出空来向李汐讲述了他这近一个月以来的“行程”。
“嗯……其实就是我的一个朋友在国外开了一家武道馆,最近正在四处招收弟子,他人手不太够,所以让我过去帮几天忙。”沈夜抿着嘴,尽量睁圆了眼睛表现出一种真诚毫不欺瞒的样子。不善扯谎的他特意减少了语句的长度和故事的细节,以免露出什么破绽让李汐来刨根究底。
其实沈夜倒也并不想刻意对李汐隐瞒什么,只是他最近这两天的经历实在是不适合当作床头故事来讲给小女生听,您想啊,若是您跟您女朋友说:我最近在当超人跟妖怪们拼命。女娃娃会信么。保不好还让她以为您最近幻想过渡,导致大脑中枢出了什么问题之类的。
沈夜动了动嘴角,躲开了李汐的逼视,又低头划了两口饭。
“武道馆?”李汐半信半疑的扫了沈夜两眼,身为一位女性,她自是有着一种天生的敏锐与细致,沈夜的那种不自在她全都收在了眼里。在想了片刻后,她也也不再多问,只起身去厨房帮沈夜盛了一碗汤来。
不过出于一种小小的任性,李汐并未将汤原封不动的递给沈夜,而是偷偷地将整整一瓶胡椒粉埋葬在了里面。
沈夜出于理亏,也只得在李汐的逼视下将整碗热火朝天的汤给灌了下去。
“你刚才干什么那么紧张?”沈夜问道,他一进门时李汐的反应就好像刚经历了生离死别一般。
“呃……没什么。”李汐欲言又止,表情怪异。
“出什么事了。”沈夜隐约觉得在他参加测试的这一段日子里,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李汐仍是有些犹豫,她坐在沙发上,用力的咬了咬下唇:“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最近一个议员提出了一个新的议案,是关于基因限制的,目前正在投票,所以现在街上多了好多激进分子,我害怕你……”李汐不再往下说了,她咬着下唇,面上的表情很是担忧。
两人有片刻沉默了下来,偌大的客厅中只有那座挂钟发出的滴答声。
人类是种很奇怪的生物,他们非常喜欢在身边找些异类来歧视与排斥,以彰县自己种族的优异性。
在沈夜这个几乎将要消除肤色歧视的世界里,又出现了一种新的歧视——基因歧视。在这个新的群体里,萌发了一种几近病态的理念:罪人永远都是罪人,他们的后代也会继承他们肮脏的血液,这些非我族类尽诛殆尽的想法让法律在世人面前变得苍白无力。残杀普遍化,种族灭绝合理化,均是夸张的搬到了立法的舞台上。
文明繁华的皮囊里包裹了太多的罪恶,像是久腐的皮肉,一刀剌开,也只会涌出密密麻麻白囔囔不断蠕动的蛆虫,并散着令人窒息的黄水恶臭而已。
“傻丫头,瞎担心什么。”沈夜故作轻松的揉了把李汐的头发,“我不是好好的待在这么。”他嘿嘿一笑,安慰的楼楼李汐,又道:“放心吧,我死不了。”
在李汐充满忧心的注视下,沈夜终是把她劝回了家去。而当沈夜回来自己独自面对满屋的空旷与幽邃的夜色时,心中仍是止不住地涌起了万分的惆怅与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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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沈夜就被楚韩给拎了起来。
“我要走了,所以先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走?”沈夜含着牙膏从浴室探出个头来,“上哪去?”
“魔域。”楚韩咄了口温热的茶水,精致的茶叶在透明的杯子里慢慢展现出了一种曼妙的姿态——白护似乎是留下了不少好东西。
“你去那里干什么?”沈夜含糊不清的问道,“翼的编制不是在一个月后么?”
“是去拜访一些我父亲的老朋友。”楚韩道,“我们在失望竞技场已名声大起,不少前辈已知道了我到了幻灵界,若是不去拜访的话就有点有失礼貌。”
“哦……”沈夜将头缩了回去,“现在可以自由来往三界了么?”
“除了灵界。”楚韩甩着手中的牌子,“这个可以暂时充当传送的身份证明。我们的级别还不够资格置足于灵界的神圣领域内。”最后的一句楚韩用了一种近似讽刺的语句说道。
沈夜望了眼楚韩,他了解楚韩的性子,也就没再答话。在收拾完毕后,沈夜穿了外套跟楚韩到了街上。
两人聊到了考试,沈夜才忽地想起了一件琐事。
“对了,咱们测试的时候……那个鬼究竟是谁?”测试不了了之,谁也没指出鬼究竟是谁。
“呵,这个嘛……”楚韩诡异的一笑,“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沈夜对楚韩的故弄玄虚只是回应了冷淡的一哼,还有一道杀人的死黑眼光。
“呵,知道你会问,其实我本来打算在考试时就告诉你,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
“你早就猜到谁是鬼了?”
“嗯。”楚韩点了点头,“大概在第一个称量点后,便肯定下来了,不过后来又犹豫了一阵,但仍可以肯定,就是他。”楚韩的眼里闪过了一抹异样的光芒,那种感觉就像是正在分享猎捕喜悦的美洲豹。
楚韩喜欢将敌人看作是自己的猎物,这点是勿庸置疑的,不过除了豹类的迅猛与准确外,他还拥有着灵狐一般的狡捷,这两个看似简单的优势,却成了他日后加冕为王的主要决定因素。
“首先是龙辰身上的毒。”楚韩道,“那是一种可以让人浑身酸软提不起力气的毒素,是来自幻灵界愚者之原上的一种叫红芒草的汁液。这种药草很常见,药性也十分温和,不过如果摄入了一定量的话,便会让人麻痹个数十小时。”
“只是麻痹十几个小时?”
“嗯。”楚韩点头,“那个鬼似乎并不打算用伤人来通过比赛,而在过第一个称量点后,我便想到了鬼抓到的那张纸条上肯定是写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规则,而那个规则很有可能是——保持人数,不允许随便杀人之类。但是这个设定在我们遇到蓝河那组的袭击后便立即推翻了——他们显然是知道了鬼手里纸条上的规则后而后悔杀人了。所以我想那纸条上很有可能就是——将队伍人数减少,便可过关之类。不过这个也因为比赛的突然结束而不了了之了。
“我想这个鬼显然是不打算用纸条提示的那种方法来通过比赛,所以他才选择了拖延时间这个策略。下毒,可以让人麻痹数十个小时的毒素,的确是个非常合适的办法。”
“但是他是如何将毒掺在我们的水里的?每个人的水都是自己亲自保管的。只有龙辰在让我帮他打水时,才暂且离开了他的身旁而到了我的手里。但我并没有……”
“你有,”楚韩打断了沈夜,“其实那毒都是由我们自己灌到我们的水壶里的。”
“这是什么意思?”沈夜有些糊涂了。
楚韩轻声一笑,忽然问道:“你在打水的时候,都会先做什么?”
“打水?”沈夜凝眉想了起来,“就是蹲下身,然后拿着水壶……啊,原来如此。”沈夜恍然大悟道,“是在那水壶扫开水面上的浮物时!”
“没错,我们打水的时候为了得到干净的水,都会先用水壶扫一下水面,而在扫开水面的同时,水壶上沾着的毒药便已溶到了水里,我们在将手沉下去灌水,那毒药也就顺势的全进了水壶。在每个人的水壶外侧下毒,这并不是件困难的事。”
“不过还好,袭空的皮肤很敏感,我们才停止了饮水,由于饮下的毒素不多,所以并没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
“可是光凭这点,你又是怎么猜出谁是鬼的。”
楚韩嘿嘿一笑,“刚才不是说了么,鬼的策略是尽量拖延时间,那么我们误入了喳柯的巢穴,也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了。”
“你是说……”
“嗯,我们是被鬼引到喳柯的巢穴的。在我们与喳柯缠斗时,你有没有发现它们的一个特点?”
“特点?”沈夜仔细想了想,厌恶的道:“他们的体味很重。”
“重的可以一臭千里。”楚韩笑了一下,又继续道:“灵界那里的风虽然不定,但也会偶尔带来一些野兽的气息。我们当时并没有注意到,毕竟林子里的野兽太多了,但是若是有心对我们不利的人,自会是将这一点留意下来。并计算出喳柯群的方位,并引领我们过去。”
“算出方位?是他啊!”沈夜脑海中立即现出了一个人影。
而楚韩却并不确认,反而问道:“你知道有句俗语叫‘做贼心虚’么?忽然成了特殊人物,正常人的心态都会有些变化,而这种变化很容易体现在日常的一些小动作中。而且若是别人在旁挑拨,这种反映就更加明显。”楚韩眯着眼睛望向的远处的一点,“还记得在第一次称量时的那道有趣的问题和我说的话么?”
沈夜想了想,是那道很让鬼为难的问题:纸条上的字迹究竟是什么颜色。而那时楚韩似乎是说了很多挑拨的话。
“那时候众人的反映让我确定了鬼的身份,而且非常肯定。”楚韩自信满满的道,“当时按我的话来讲,正常人都会有种观察别人反映的动作,在你去挑选答案时,众人脸上的神情肯定是确认谁是鬼的最好依据,再加上我的提示,如果不是鬼的话,肯定会将视线在众人的脸上游离,已便找到线索,但是当时,只有一人低着头没看任何人,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他莫不是知道谁是鬼,又怎么可能会放弃如此好的机会?所以我才肯定,那个骑着车子,正往过来的男子,肯定就是我们那组的鬼。”
沈夜愣了一下,“正往过来的男子?”他抬眼一看,便见一辆乍眼的越野山地车正直冲他们呼啸而来,而在那夺人眼球的车子在他们身前帅气的一个刹车甩尾后,车上的男子阳光般绚烂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嘿,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