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前尘忘几回,清阁铃响乱今宵。
其实,夙槿早已就醒来,不知道醒来,该如何面对他们。
如她所见,亦真亦假,那长亭中的女子和她有着相同的朱砂痣,那她现在去了哪里,还是像之前,他们的言外之意,这个叫华裳的女子,早已在万年前,魂飞魄散,再无还生之机,那如今他们出现在自己身边,是对华裳的寄托吗?还是说她和华裳有什么关系,夙槿终究想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白泽,修染,师傅,甚至柳如是,他们的出现都太过巧合了。
天君所言,夙槿并没有想起前尘往事,只是看到了前世的记忆,亦或是梦境。
千绪之上,夙槿躺着装昏睡,思量的时候,却习惯性的皱皱眉头。
“醒了就别装睡了”
白泽的声音灌入她耳畔,打乱了她的思绪。
“主人,原来你醒了啊”
修染一扫方才的沉郁,眸间划开一道光彩。
装不下去了,夙槿只好扭扭捏捏的坐起来,低声道。
“嗯,我醒了。”
白泽见低头的她,面色微红,似在躲避他们的眼神。
“给”
他从袖中取出一支碧绿色的青笛,递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夙槿接过,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
“菁梦引。”
白泽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菁梦引?你们怎么拿到手的?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清涟呢?紫寒有问题,你们不是昏昏欲睡了?我…”
夙槿四顾环望,他们现在处于千绪之上,下面不知地属何界,白泽的三个字,让她想起来,这一系列的问题是如何解决的。
“想知道吗?”
白泽摸了摸下巴,卖关子道。
“快说,当然想知道。”
夙槿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白泽亦如之前一样,眼神虽有调侃,却更多的是宠溺,她慌忙的转过头。
“我想知道,你快告诉我。”
白泽见到她的动作,只是淡淡一笑。
“好,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
夙槿垂下头,抚着那冰凉的笛身,嘟囔道。
“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白泽温声凑近她,说道。
“我一直都很好。”
夙槿一怔,忙着推开他。
“你快说,别不正经。”
白泽捋了捋被她推开时,弄得褶皱的衣袖。
“好,我说。”
白泽将青瓷胭脂坊发生的事,一一告诉她,当然忽略了她是华裳这一事实。
“为什么是我?”
夙槿不明白,突然脑海里那女子的朱砂痣又清晰了。
“可能是觉得,你好欺负”
白泽修长的手指勾起一缕银发。
“哼,那你说天君他真的永逝了吗?他是天君啊,怎么可能会…”
夙槿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堵得慌,天君她又不认识,不是应该感到惋惜吗,为何她有种朋友死去的痛苦。
“虽贵为天君,但他始终与我们相同,都会死去,都会永逝。”
白泽的声音突然沉了下去,压抑了千万年的痛苦,又被翻了出来,还好她现在就在面前。
“白泽,修染,你们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夙槿忽然拉住他们俩,不知是冲动,还是沉寂在心里良久的许诺。
“主人,修染也会保护好你的。”
修染握住她的手,显得有些激动。
“好”
白泽眼底的惊讶转瞬即逝,方才的沉寂也散了,而后留下的是愈浅还深的感动。
裙袂上放着的青笛,突然变成一道绿光,钻进落雪中,明媚而忧伤。
“接下来,我们去找,月华珠”
白泽盯着那色彩斑斓的落雪,眼底的悲凉瞬间化开。
“嗯”
夙槿望着他们两人,心里暖起来,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现在他们在我身边,对我很好,这就够了,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保护好他们,和自己,不会让他们经历第二次痛苦,似乎这种痛苦有些感同身受。
九黎的紫芳木槿旁,一男子墨色锦衣,包裹着修长的身姿,狭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薄唇轻抿,一颦一笑皆是万种风情,他挑起眉,抖动着宽大的衣袖。
“似乎要寻月华珠了,白止上神且等着你救了。”
魅惑众生的容颜,除了柳如是还有谁。
“洛晟寒,我真希望他们拿不回来那七件东西,救不了你,她也不会想起你,更不会再一次为你扑汤蹈火,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若她有事,我柳如是挫骨扬灰都不会放过你。”
柳如是勾起狠绝,眸中的震怒一点点扩大,转而又是良久的无奈。
“可是,这注定的事,要如何改变,我该如何做?”
他伫立于此,久久的叹息。
“就算你再怎么伤害她,她还是爱你,始终如一”
莞尔,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他淡笑倾城。
“应该去找白泽他们了”
一抹淡影飞如天际,消失不见。
“天下覆灭,我亦不负你,止儿。”
苏澈温暖的手抚上白止凝脂般的绝颜轻说。“恩...”
白止浅笑依偎在苏澈的怀里,顷刻敛了朱颜笑意。苏澈,你说的,我都信,可你真的放得下你在乎的天下苍生吗?
“止儿,这是最后一次,等我回来好吗。”苏澈紧了紧抱着她的手。
“好,我等你。”
白止眸中隐着些许担忧,千思万绪只融成一句话。
“红纱覆倾城,白首不相离,我的止儿穿上嫁衣一定是最美的,等我,十里红妆娶你,南山寻山水人家,与世无争....”
苏澈一字一顿的话语落在她的心上。
“不管如何,我都会等你,等你回来许我白头。”
白止颔首望着他墨瞳,里面写满了柔情和不舍。
“恩,我一定会回来的。”
苏澈在她额头上覆上一吻,深深一眼,拿起案几上长剑,白衣翩然,墨发清离,灵光一现便消失在夜色的阁楼里...
“我等你,多久都等...”
红烛黯然,滢珠摇曳,终是无语.....
白止抚着玉白手腕上楚殤送她的镜月红泪,他让她一直戴在身上,那个传说泛着血色光芒的玉镯,却到现在还是如珍珠般白润,许多往事渐渐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