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动河岸的柳枝,相对静默,女子就站在那,恍若洛仙,紧锁的眉头,稍纵舒缓,纤手一抹,手上出现了一盏灯笼,里面有许多淡影,飘忽不定,她弯起唇角的一抹狠绝。
“且等一等,只差最后一个”
莞尔,女子抬眸,向江边的长廊望去,笑靥如花。
“我便可以救我夫君了,这样我们就可以永生永世,再不分开。”
青笛的碧绿光芒微闪,通透的质地,却显得脆弱。
“这里便是江都啊,如你们所说,真的与其他的地方不太一样。”
夙槿站在架于江面的木桥上,望着左右两边的屋舍,简单清雅,布置有序,往里望去,是热闹非凡的集市,这座大桥为江都凭添了些许旖旎和清幽。
“主人,我说的吧,江都很美的。”
修染趴在桥栏上,向湛蓝的河面望去,眸中浮起了渐深的愉悦。
“嗯,确实不一样。”
白泽的目光掠过长桥,到了不远处河岸边的长廊,便停留在一身着白色衣衫女子,清灵的背影,她正浅坐长亭,手中的蒲扇轻轻的晃着。
“小白,你在看什么?”
夙槿的手在白泽的眼前轻划了划,眨眼的瞬间,在望去,那长亭中的女子,已不见踪影。
“一观风景罢了,江都真是个有趣的地方。”
白泽低下头,冲夙槿一笑,便向没有长廊的河岸走去。
“修染,你觉不觉的他是不是话里有话?”
夙槿转过身,望向白泽方才视线停留的方向,一处幽幽长亭,沿水而居,有一淡影,顺着长亭,越走越远,她似乎还觉得,那人回过头,在冲她笑。
“主人,主人,你发什么呆啊,白泽已经走远了。”
修染轻推了推她,将她的视线又拉扯回来。
“没,没什么,我们走。”
转而瞥向渐行渐远的白泽,碎碎念几句,带着修染疾步向他走去。
“嗯,近日的胭脂越发淡了”
女子走进长廊尽头,一家生意很好的胭脂坊,随意拿起一青瓷罐,点了点胭脂,在手背上试了试。
“家主,制作胭脂的红花,近日缺的很,所以…”
一中年男子,高高束起的墨发,配上青竹色的长衫,显得疏容清隽,彬彬有礼。
“听说,冥界,忘川河畔,奈何桥边,有一种血红的花,名叫曼珠沙华”
女子放下手中的青瓷罐,放眼望去,坊内买胭脂,有说有笑的男男女女,轻声说道。
“家主的意思是否派人去一趟冥界,采摘一些回来?”
男子恭敬的望着面前的女子,试探性问道。
“嗯,派青城去邺城,从泗水方可进入冥界,诸事小心。”
女子勾起唇,面纱之下,只露出水灵的双眸。
“属下这就去。”
男子躬身行礼,便退下了。
她款款而去,风扬起面纱一角,露出白瓷般的肌肤。
安静,寂美,泼墨般的青丝晕开在月白曳地的长裙上,依稀嗅得胭脂的香味,脱尘脱俗的清冷绝颜在玉台光影折射出不真实的幻象。
“玉珩,我一定会制出世间最香最艳的胭脂,等你回来,让你给我上最美的红妆。”
她抬起侧脸,浓密的睫毛上有晶莹的水珠,良久,苦涩的淡笑。
又几度春色,青瓷里的胭脂依旧散着淡香,滢珠落地,却相对无言。
人人都说,晶莹剔透的玉珠装饰着最富盛名的胭脂坊,淡而雅致,里面住着国色天香的清涟姑娘,甚喜用青瓷盛装调制好的胭脂。“这胭脂淡而清雅,何不用青瓷盛装,更显清新脱俗。”一温文尔雅的声音传来。
清涟闻声转身,便见一白衣胜雪的男子,有着姣好的容颜,一手拿着折扇,一手轻嗅胭脂,唇角慵懒的上扬。
“公子说笑了,胭脂盒哪有青瓷做的?”
清涟微微愣神,她的胭脂不似艳丽,不若俗世,青瓷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哦?姑娘不信吗?”男子望向她,眼神里多了一抹惊讶“果然,如此美人才能制出这样的脂粉。”
“公子过谦了,我只是喜欢而已,至于青瓷…”清涟握紧着腰间的玉佩。
“青瓷也不是不可以,哦,对了,今日还有要事,明日再来拜访。”
男子拿折扇轻敲了自己的头说道,浅笑如初,便转身离开了。
清涟点了点头“青瓷…”
脸上一抹绯红,方才明明看到了他腰间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梅花玉佩,他就是自己的良人吗?
次日,他再次来到胭脂坊,一并带来的是,一个个青瓷做的小罐子,“姑娘,你看。”他轻摇着折扇。
“你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青瓷罐。”清涟不解地问道。
“实不相瞒,我朋友专做青瓷生意,这番看到姑娘的胭脂,便觉得很适合姑娘你,今日就是来送你的”男子说道。
“不太好吧,我们…好像并不认识。”清涟望着精致的罐子,和胭脂罐的大小相似,却比寻常的胭脂罐清雅更多。
“其实…在下简玉珩,清涟姑娘,没关系,相逢即是有缘,若姑娘不弃,在下很喜欢制香,可否用这些青瓷换你教我一二呢?”简玉珩眸中一起悲凉一逝而过。
“这样啊,那好吧。”清涟开口说。
“多谢姑娘成全。”简玉珩欣喜地说。
“叫我清涟就好,可否帮我整理下?”
清涟拿着青瓷罐将胭脂放进去,色泽衬得美极了。
“好,清涟。”简玉珩回答道。
两人一起,将所有的胭脂全部装进了青瓷罐中,整个胭脂坊都不一样了,青瓷朱砂倾天下。
岁月静好,清涟教简玉珩制香,素手纤纤,佳人依旧,他站在残阳下呢喃道“侯君千载,何时忆往昔?”
清涟突然觉得简玉珩的背影那么悲凉却又那么熟悉,可是,无从想起。
青瓷落地的声音,清涟收拾,嫩白的手指上有鲜血溢出。
“怎么这么不小心。”
简玉珩心疼的拉过她的手小心的上药包扎,那么娴熟。
清涟上前拥住了他,感觉他明显的一顿,他环住了她的腰,“没事,我会一直都在的。”
清涟轻点了点头,倚在他的肩头,那一刻觉得好幸福,他们却不知,两块玉佩碰在一起发出了奇异的光芒。
相依相伴,即使无言,也知所想,三年时光,匆匆而逝,总要面临分离,那一日,简玉珩揉了揉她的头,轻声叹道“我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