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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修改) 高考过后

南国的夏天好热,特别是今年的八月,灰色的天空里一丝云彩也没有,猛烈的阳光毫无顾忌的倾洒在A城这片混凝土森林里,几座高楼顽强的在大地里站直腰,留下一条条黑色的影子,像乌黑的巨蛇,在城市的街道上挪动,大厦顶端细针的投影,宛如巨蛇嘴里的信子,舔动着街上一个个匆忙的身躯。

据说,今年夏天的最高温度有40度,超过了近十年的记录。中午刚过,原本喧哗的街道一下静了下来,地上冒出一丝丝白烟,四周的景象都有点模糊了,往来的身影钻进各种建筑物后,诺大的城市忽然变得了无生机。只有几座高楼之间的夹缝,透出几点绿意。几个没牙的老人,端坐树下,摇着扇子,互相聊天,胡扯着几句千遍一律的话。

“今年天气真热……”

“天道变,世道不古了,现在的人呀……”

“热得古怪,可不要出什么怪事就好了,这年头,坏事可是满街跑……”

时间随着老人的胡扯一点一点消逝,几片叶子动了动,带来一丝风意。太阳收敛了一点无可奈何的向西方挪去,阳光射进一座小楼的4层一个单元住宅。

这是一个相当整齐的房间,米黄色的墙壁散发出温暖的气息,一边挂着几张壁画,是几个动漫里的主角,另一边是大大Q版树熊挂钟,地面还算干净。只是书桌有点乱,几本漫画斜斜的丢在上面,靠着一只白色的陶制小猫,一个和谐的男孩的房间。唯一觉得不对的地方就是-----书桌上放着两个相框,黑色的相框,黑色的素画。

相中的是一男一女,还很年轻,左边的是很漂亮的女子,黑白的相片没有掩盖到女子的美丽,反而呈现出一种典雅的气质,一种朴素不经过任何装饰的美。右边是一个很平凡的男子。

阳光继续西移,终于照在床上睡着的男孩的脸上,长长的睫毛,翘挺的鼻子,小巧的嘴角还留着一丝亮光。多么可爱的五官,和相片中的美女子出奇的相象。再配上这个脸蛋……

这个脸蛋……明显没有来自相片的女子,而是来自那个男子脸上。平凡的脸型与娇好的五官揉在一起,一下子面上的美感全都没有了,完全感觉不到丝毫动人之处了,暴惜天物呀,要是长在一个女孩子的脸上,那可就是倾城的美貌了,然而放在这个平凡的男孩面上,一点也看不出原有的魅力,让人怀疑上帝在创造他的时候是不是开始时本想做出一个女人,后来却又改变主意了,给他变成一个男人。

刺眼的阳光直射在他的眼皮上,男孩好像感觉到什么,嘴里发出不满的喃喃声,双手向空中挥动了几下,遮在眼上,翻过身去再度入睡。

这座住宅没有靠近大路,虽然正是下午时刻,附近却相当宁静,这与城市的其它喧哗的角落不同。这么平静的地方,在城市里已经很少找得到了。

突然间,一阵高昂的马赛进行曲响了起来,李云熙不耐烦地睁开眼睛,讨厌地盯了一眼在书桌上振动的手机,然后再瞄了一眼墙上的树熊挂钟,三点正。

“哈哈,原来已经是三点多了,怪不得这么热,以后不能通宵看漫画了,害得睡觉都睡不好,还给哪个家伙吵醒。”他打了个呵欠,意尤未足地自言自语,却同有理会在大吵大闹的手机,反正他就那么几个朋友,让他们先冰快去吧。

对了,爸、妈,早安……不对……午安了。李云熙的眼睛移到书桌的相片上,温馨地打了个招呼,对于早早过世的他们,男孩一直都很尊重,因为有了他们,自己才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享受现在适心的生活,所以每天的起床,和父母打招呼是很重要的事情 。

高昂的进行曲依旧在响,大有把革命进行到底的决心。李云熙皱了皱眉毛,实在受不了它的嘈音,想到:下次把铃声改成狗叫好了,一时躺在床上懒得起来,把脚摸索地伸到书桌上,脚指钳住手机的天线,夹了过来。

“不管是谁,放个暑假也不让我好好休息的人,罪该万死…”他看也不用看手机一眼,张嘴就是一句,反正他的几个朋友都是这样子的,多骂两句有时感觉还舒服多一点,还有,他根本没有女性朋友,也不怕骂错女孩子会丢脸。

“不是说下午3点回学校看放榜成绩吗?天,你还在睡觉……你这只贪睡猪,每天除了睡觉还会什么,怪不得都高三了连个女孩的好面色也没给过你……”对方一愣,立刻知道他现在还赖在床上,恨恨的臭了一句,声音可比他大多了,而且理直气壮。

李云熙马上想起来,今天是高考放榜的日子,他的人生最大的一次赌博就在于这时刻开牌了,自己也迷迷糊糊的,放假几天一直都在看小说漫画,连这么重要的时间也忘记了,想到漫画,他又看了看床边上放着的那本,封面的那个女孩子一脸的微笑,清纯可爱,如果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做女朋友就好了,昨晚他就是看这个看了整个通宵。

“喂,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说话,不会又睡着了吧,你不来可不要后悔了,我这里可是很多MM,她可能也会来的……”电话里那头听他许久没吭声,就小小的刺激了他一下,他知道这人一直暗中喜欢某个女孩。

“好,好,15分钟后学校门口见…”男孩心中一跳,也不等对方再说什么就立刻挂上电话,哼了几句断断续续的歌曲,跳下床来。

我为什么要唱歌?是因为可以见到她吗?李云熙穿着衣服,突然想到,今天可是个审判的日子呀,要么上天堂,要行下地狱,怎么会这么轻率的呢,等成绩出来后,可能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沉重下来,双手翻飞,以最快的速度穿着好衣服,反正他一直都不挑剔衣装,男孩子随便穿上就是了,都是差不多的,怎么女孩子就这么喜欢逛街买衣服,还是越像恐龙的越喜欢挑三捡四的。

临出门口的时候,他特意走到父母的相片前,双手合拾,虔诚的闭上眼睛,静静地祈祷着:爸、妈,这是我最重要一次的考试了,也可能是你们以前一直的愿望,保佑我考得好的成绩吧,考上好大学后我一定会准备好多你们喜欢的东西给你们的。

楼梯很暗,阳光总会有照射不到的地方,这是一层老式的7层楼房,没有电梯,李云熙家就在4楼,平时上下完全不会累的,而且现在高层的楼房都是建在闹市中心,环境和空气都不好,还不如安安静静地在这个小地方住下来,想到这样,他又为父母当初的选择感到欣慰,他们应该是很会享受的人,当年的生活一定很有情调吧。

又是夏天了,怎么没有蝉的声言呢? 走出楼梯,李云熙一下子让扑面而来的热浪冲得头脑发晕,不由想起小的时候在外婆家里渡过的夏天。那时的自己,和一伙光着屁股的同年孩子一起,每天坐在树底下听知了在唱歌,风从耳朵边上轻轻的拂过,一片金黄的稻田波涛翻滚,那是多么清爽舒适的夏天呀,不像现在的学校,每天都是该死的上课,整个假期无止境的补课,一天学习十几个小时,自己都快变成木偶人了,一点自己的生活都没有。

呼啸而过的汽车发出几声响亮的喇叭声,把他从往事中拉了回来。城市不是禁鸣喇叭很久了吗?现在的人怎么还是这么。算了,他也不用去追究什么,讨论一个政策和它的执行问题就像讨论先有母鸡还是先有蛋一样的无聊。

外婆的村里还不是一样吗?说是保护土地,现在还不是全推平了做房子,谁来管你?想到这里,他不禁叹息一声,从楼梯底下推出一台自行车,迅速骑上,用力蹬了几下。穿进茫茫的人流。

什么鬼天气,热得要死,要不是高考现在提前一个月,这个样子我看有一半学生都不用考试,全送医院得了。李云熙心里咒骂着老天爷,只是骑了几百米的路,全身就冒出一层热汗,猛烈的太阳射出无数热能,像光剑一样刺到背上,全身火辣辣的痛。

在前面路口向右,岔进一条小道,人流就不见了,阴凉的小路上只剩下几个行人,李云熙烦躁的心情顿时平静下来,轻快地奔驰在这条熟悉的小道上。小道的两旁,间隔的种着许多细叶榕,粗大的树干从边上一直延伸到路中间,漫天的枝叶把整个上空包围起来,整条道路好像一个绿色的洞穴。洞顶露出无数密密麻麻的小孔,并透出一道道光柱,交错落到地上,呈现出迷离的感觉,好奇妙的感觉呀。

这条路很老了吧!应该整个市区唯一的一条了。李云熙停了停,看了一下手机,还有3分钟时间,离学校很近了,不用太急着骑过去,弄得自己一身大汗的。他骑上车子慢慢地向前走,细细的打量这条伴随了他三年的小道。他在市区住了这么久,还没看过种有这么多树的道路,城市的发展太快了,树木都当作浪费地方清理掉了。每次经过这里,他都感觉特别舒服清醒,一路的风尘焦虑,经这这个绿色世界的洗涤,一点点消散不迹,心中慢慢浮现出一种平和宁静。

他从9岁开始自立生活,父母留下一座房子和一笔不大不小的遗产,足够他成年之前的费用。自小就尝透了社态炎凉的他,一切生活琐事都是靠自已动手解决的,所以思想变得很早熟,对社会的各种现象有着独到见解。

再过几十年,子孙们可能都不知什么是树了。他懒洋洋的趴在车把上胡思乱想。

一只手慢慢从后面伸来,突然紧紧搭在李云熙的肩上,他心里一愣,脑里倏地出现一幅报纸里介绍的一则新闻:社会不良青年执刀抢劫在校中学生,作案者先假装亲密的搂着对方,再用刀逼着拉到阴暗无人的地方再实施抢劫的,运气好的就只是破财消灾,要是来个比较变态的话,小命也没了……对了,这里好像也不太亮堂……

想到这,他抓着车把的手也有点颤动。

“小子,借点钱花……”后面的男人终于发话了,声音阴阴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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