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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杨生狗——陶渊明

题解

这则小说选自《搜神后记》,写义犬救主之事,并以此反映世态炎凉。

原文

晋太和中①,广陵人杨生②,养一狗,甚爱怜之,行止与俱。后,生饮酒醉,行大泽草中,眠,不能动。时方冬月燎原③,风势极盛。狗乃周章号唤④,生醉不觉。前有一坑水,狗便走往水中,还,以身洒生左右草上。如此数次,周旋跬步⑤,草皆沾湿。火至免焚。生醒,方见之。

尔后,生因暗行,堕于空井中,狗呻吟彻晓。有人经过,怪此狗向井号,往视,见生。生曰:“君可出我,当有厚报。”人曰:“以此狗见与,便当相出。”生曰:“此狗曾活我已死,不得相与。余即无惜。”人曰:“若尔,便不相出。”狗因下头目井。生知其意,乃语路人云:“以狗相与。”人即出之,系之而去。却后五日,狗夜走归。

注释

①太和:东晋废帝(司马奕)年号,公元366—371年。②广陵:郡名。治所在今江苏省扬州市。③燎原:火烧原野。④周章:惊惧。⑤跬(kuǐ)步:古代称举足一次为跬步,两次为一步。跬步相当于现在所说的一步。周旋跬步:指杨生周围一步远的距离。

赏读

小说开头交待了主人与狗的亲密关系,点明“行止与俱”,为故事发展铺设了基础。其后则写了义犬两次救主的事情。第一次狗以身醮水,湿草救主,表现了狗的机智与对主人的深情。第二次狗唤人救主。它呻吟彻夜,终于把人引到井边,当路人不欲相救时,它又以目示意,似乎已然听懂人语。被路人索去,五日后,又乘夜跑回,它对主人的一往情深和聪明机智被刻画得十分突出。与狗救主人相比,人与人之间却缺乏深情,不但杨生求人相救时,首先许以重报,路人也竟与索狗相要挟,而且如不得狗,竟然要不顾而去,把人看得不如一只狗,反映出人与人之间的冷漠无情。

这篇小说在志怪之中寓有讽刺之意,在对比之中反映出世态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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