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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抓周

在这一年之中,对于自己婴儿身体极其无奈的弘显只好将所有的精力集中在了他的“青龙诀”上,每日四更,正是万籁俱静,人定物安的时候,弘显已经准备时的睁开了他的眼睛,开始了他的每日的练习。而此时的弘晱却一头陷入了他自己给自己定下的科技救国之路的深思中,以致于在人前就更显得沉默寡言了,若不是偶尔的还顺着张嬷嬷的教导说一两句“阿玛”、“额娘”的话,就真被那些人当做哑巴了。

在弘显的“青龙诀”刚刚突破了第五层的关口,弘显和弘晱的第一个生日到了。

因为今天是弘显兄弟俩出生整整一年的日子,过去的人们对于孩子过周岁生日也同现在一样都是很重视的。以前在这一天中家中稍有条件的人们便会在众亲友面前把孩子放在堆满了各种各样物品的桌子或是炕上,看他跌跌撞撞或爬着或走着去抓那些东西,而在大人的眼中最关心的便是孩子最后会抓着什么东西,并从这样东西里辨认孩子长大以后会从事什么职业,这便叫做“抓周”。

从一大清早开始,整个雍王府便沉浸在一种安静的欢乐之中,出人意料的是一向治家甚严的胤禛也竟然的投入到了这份欢乐之中。胤祥更是天刚放亮就跑到王府来,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孩子的最亲最要的十三叔,说什么也应该是自己站在门首迎客的,却根本就不问胤禛准备怎么给两个孩子过这个周岁生日,是不是真的请了客人,而请来的是些什么样的客人!而胤禛本来并不想将自己孩子的周岁生日过得这般隆重,仅仅一家子团团围坐在一起,吃顿长寿面,再让孩子抓周就完了!但是康熙却说:他会在孩子过周岁的那一天亲临王府为自己的小寿星庆寿,所以现在也由不得他不去好好的准备一番了,就是不为孩子过生日,单单是康熙要来家中小坐一会,他也不敢草草了事的!

而至于要请来观礼的客人,也是他苦思冥想拟出来的稿子。文武大臣是万万请不得的,祖宗的旨意,就是平日里还想尽办法尽量的避开,更何况的在康熙的面前若是请了大量的官员前来,那不明着告诉康熙:你儿子在与百官相交,而且来往甚密嘛!至于他们自己来,那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是办法啊!所以他仅仅是请了自己的兄弟几个而已。

这一天,天气格外的好,淡淡的卷云如羽毛、如绫纱般的高高的顺着浅浅的风势在太阳的身旁游戏,阳光偶尔的掩藏在了云朵的背后,但是却如同半掩玉面的歌女,偷偷的在云朵的后面瞅着你。

将近正午时分,雍亲王府正门大开,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里,到处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和红绸扎成的绣球花。家丁丫头们来来往往的忙碌不休,将待客的水果、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

弘显和弘晱刚吃罢早饭,就被嬷嬷们勒令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而且还被要求老老实实地呆坐在房里,不得出来!但是依着弘显的脾气,怎么会任由嬷嬷们管束自己,乘着方嬷嬷不留神,机灵的弘显早就顺着墙角溜出去玩了。

第一个到贺的客人却是诚亲王胤祉,轿子刚一停要府门外,胤祥看着轿旁的却是诚亲王府的管家,便知是胤祉来了,忙迎了上去,双手一拱,嘴里喊着:“三哥,您可来得早啊!”

胤祉稳稳地从轿子里下来,一身便服,只是他的身体却让人看着担心,瘦瘦弱弱的脸上此时堆满了笑容,从从容容对着胤祥回了个礼,说道:“老十三,你不是来得比我还早吗?我巴巴的放下饭碗就从府里过来就是想赶个早,嘿!没成想还是让你给赶前面了!”

胤祥这里嘿嘿一乐,将身一躬,回道:“三哥您也知道我,我嘛,就不是能存事的主,今儿个天还没亮,我就问上了,生怕错过了时辰呢,没成想,来了后四哥府上还没吃饭呢,我就赶着叨扰了一顿!三哥,里面请,四哥正在张罗着呢!”

胤祉笑着点点头,一头就片里面走,立在府门旁的招待看着胤祉往里迈步,面朝着里通报道:“诚亲王到!”

里面的胤禛早就听到了胤祥和胤祉的谈话,忙着走到大门前迎接,胤祉一见,上前一把拉着胤禛的手道:“恭喜四弟啊!去年连得贵子,今年又双喜临门啊!”

胤禛一连忙着把胤祉往里让,一边笑着推辞道:“三哥,弟弟这里您也知道,就是光顾着照应孩子了,让三哥今年为弟弟多操心了!”

紧随其后,胤禔、胤祐、胤禩、胤禟、胤锇(左礻右我,打不出来,后以文章中只好以锇字代替了)、胤祹、胤禵、胤禑、胤禄、胤礼,最后一个到的是皇太子胤礽,只要是已成年的阿哥们都来了。就是听着消息的在京文武官员却也来了一大半,胤禛只有苦笑着将这些耳聪目明的百官们迎了进去。

时至未时,随着正门外一声大喝:“皇上驾到!”刚才还熙熙攘攘的府里瞬时的安静下来,众人慌作一团,有明知此事,早就做好了准备的,有伪装着惊诧莫名的,不管是何种表情,内心里都是喜极了一般的拥向门口,按着官阶高低,随着马袖的“噼哩啪啦”声和衣服摩擦的“呼呼”声,院子里黑鸦鸦的跪了一地!

而此时到处乱跑的两个小家伙也被嬷嬷们紧紧地拉在怀里,按着身子随着嬷嬷们跪了下去!

而作为主人的胤禛此时正拉着福晋们和胤祥、胤礽等皇子们急急地赶到正门前一个个规规矩矩的打袖跪了下来,口称:“儿臣给皇阿玛请安了”!

此时的弘显虽然身体壮得如同七八岁的小孩子一般,但是为了不惊世骇俗,他还是规规矩矩地装作一岁小孩子一般,乖乖地跪在地上,但是从未被人如此管束过的孩子如何理会得这皇帝与万民天地之别的道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却乘着方嬷嬷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抬起头来,到处查看。眼睛扫过弘晱时,却见得弘晱也正在瞪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关注地看着正门口的那群人,弘显悄悄地一乐:看来你也有关心的事啊,我还以为你是个什么也不会想的小笨蛋呢!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自己坦白你到底是谁!

不及细想时,弘显被一声爽朗的笑声惊醒了,这声笑,有点苍老,却又似不服自己正在一天天的变老的强硬模样:“起来吧,在自己儿子的家里,就不要搞这些东西了!起来吧!”

面前的这个人面色清癯,颊下胡须梳理得十分整齐,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瓜皮小帽,内着石青色的棉袄,外套一件雪白的貂皮大氅,脚上蹬着一双青皂鹿皮暖靴,笑嘻嘻地看着脚下跪着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儿子们。

“扎!”众人听得康熙号令,慌忙地应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地站在边上。

“嗯,今天来得人很全的嘛,比上早朝到得还多啊!”康熙笑吟吟地说道!

胤禛一听这话,可就再也站不住了,忙跪倒尘埃,诚惶诚恐地奏道:“回皇阿玛,今儿个儿臣听得皇阿玛要来,便只是请了在京的从兄弟们来家里热闹热闹,没成想大家看着府里光景,便登门来讨个吉利,送的贺礼,儿臣也没敢收,都退回去了!”

康熙笑道:“起来吧,朕今天是来给朕的孙儿过周岁图个天伦之乐,刚说了一句,就又是个奏对格局,起来吧。众人送来的贺礼又不是送给你的,那是送给朕的两个孙子的,该收就收,朕自然不会责怪于你的!”

××××

看着胤禛小心地从地上站起来,康熙叹了口气,目光从人们的面上扫过,脸上却看不出他对于这么多大臣前来给一个周岁的孩子拜寿有着什么样的感受。康熙的目光越过了前排的人们,却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人,最后停在了胤禛身上,问道:“朕的孙子在哪呢?过来让朕瞧瞧!”

“扎!”旁边的李德全听到康熙的意旨,连忙帮着胤禛将两个孩子从嬷嬷的怀里抱到了康熙的身边!

胤禛爱怜地看着孩子们,而弘显和弘晱则学着大人的模样,跪倒在康熙的面前,口中咬字不清地叫着“光年年”!

“光年年”!康熙一怔,好一会才回过味来,不由得大笑出声,道:“皇爷爷叫成了光年年,哈哈……”

“好!好!”他高兴地向左右看了看有样学样,如大人一般恭恭敬敬地跪倒在他身边的弘显和弘晱说道:“起来吧!”说着上前一步将弘显抱在怀中!

胤禛一见康熙的动作,唬了一跳,心道这还了得,若是孩子不认趣(而正常的一周岁的孩子根本就是什么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的)给皇上的怀里撒上一泡尿,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忙上前欲将康熙怀里的弘显接过来,口中说道:“皇上,万万不可!小孩子不晓事的,若是冲撞了皇上,就是儿子的罪过了!”

康熙瞪了他一眼,道:“这是朕的孙儿,朕难道就抱不得了吗?李德全,你抱着弘晱吧!”

“扎!”李德全应声将弘晱抱了起来。

康熙看着怀里的弘显,又看了看李德全抱着的弘晱,两个孩子竟然长得十分的相像,唯一的不同就是自己怀中的孩子的眉间有一颗如同宝玉一般镶上去的殷红色的痣,便问胤禛道:“老四,这两个孩子里哪一个弘晱啊?”

胤禛紧走两步,用手指了指李德全怀里的弘晱,小心地说道:“皇阿玛,这个就是弘晱!”

康熙一手抱着弘显,一手将弘晱从李德全的怀里接了过来,然后煞有介事地问弘晱:“你就是那个出生时天降祥瑞的弘晱?果然长得如同粉玉琢成的一般!”

弘显一边看到这种情况可不不答应了,自己是哥哥哎!不由得一把抱住康熙的脖子,用小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对康熙说道:“光年年,弘显,是哥哥!”说完,还得意地挺了挺小胸脯。

“好!有趣!不愧是我爱新觉罗的后代,敢想敢说,当仁不让!”康熙赞赏地看了弘显一眼,问胤禛道:“这孩子就是出生的时候异香弥室、紫云罩府的弘显了!”

胤禛听得康熙这一问,双腿肚子不由得一阵抽筋,脸上一片刷白,心知康熙嘴里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一个不小心,削爵圈禁可就在康熙的一念之中了!而此时站在康熙身边的胤礽却也眯起眼来,一声不哼地瞧着胤禛!

胤禛知道这事可不是小事,若是众人皆将矛着对着自己,便是自己有孙悟空的本领,也难在诸皇子中周旋了!可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可不敢去问康熙的不是啊。只好跪下回道:“儿臣惶恐,皇阿玛,这都是那些蠢妇愚夫们所传,信不得的。”

康熙一眼盯着胤禛,半晌都不动一下,良久才不满地说道:“蠢妇愚夫所言也未必是假吧!况且我大清有此佳儿,是福不是祸,你又有何惧?有朕为你作主,你怕得什么,起来吧!”说着已经抱着两个孩子向银安殿走去。

这话一说,胤禛不由得暗自叫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眼睛余光扫过当今皇太子胤礽,看到对方忌恨的眼神,心想道:这可如何是好!而胤禩则仍然是一付笑眯眯的脸看不出有任何的不满,反而像是与有荣焉的样子,胤禟、胤锇却是看了一眼对方,像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康熙走至银安殿的正位坐下,将两个孩子放在旁边。众人一见,安静下来!等着今天的主戏——“抓周”的开始了。

在人群的中央放着一张足有六尺阔的圆形大桌子,在桌子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青色棉布,而在棉布的上面则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东西。司礼的小吏们看了看胤禛的眼神,见胤禛点了点头,便拉开高亢的嗓子喊了起来:“小寿星抓周了!”然后方嬷嬷走了上前,抱起弘显,将弘显放在了桌子上,而自己则在一边小心的侍候着,生怕弘显从桌子上掉下来。

桌子上堆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弘显必须要小心地躲着不被这些东西咯吱到他柔嫩的身体。弘显随手抓起一样东西,看了看,自己认识!好象是个女人用的胭脂盒子,不宵地“哼”了一声,随手扔到一边!心中暗想:这样的东西也放上来让我抓,这不是小看小乞丐的志向嘛!却全然忘了现在自己可不是小乞丐了!而看着弘显拿起胭脂的康熙、胤禛及一干众人也不由得心都提上了嗓子眼了,这若是抓了个胭脂盒子,还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啊!待得看到弘显将盒子扔在了桌子上,方才都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弘显就这样的捡了再扔,扔了再捡,在众人都感到有些不耐的时候,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从桌子上拿起一把长约尺许的长刀来。

弘显略一沉吟,像是在仔细地察看刀靴上的宝石一般,然后鞘交左手,右手一用力,“嗖”的一声,竟然将刀从鞘内拨了出来!登时一股凉嗖嗖的杀气弥满了整个大厅,满堂哗然。

按理说六七岁的小孩拨出这把刀来并非难事,而现在拨开这把刀的却是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孩,而且他还是轻而易举的将刀拨了出来。这完全的出了胤禛的预料之外,而胤禛也是因为料到周岁的孩子根本就不可能将刀从鞘也拨出来,才放心地将自己的解手刀放在桌子上,却未曾想到会有如此结果!胤禛当场就呆住了,而康熙身边的护卫却“蹭蹭”的就窜了上来,将康熙团团护在中央。

康熙一见,大怒道:“退下,不成体统!”众护卫“扎”地喝了一声退了下去,眼睛却更加小心地看着堂里的众人。

而大厅里前来道贺的众人也没有一人料到这么小的孩子竟可以将刀从刀鞘里拨了出来,有的更是吓得脸孔发白,而有的却是饶有兴趣地与左右交头接耳的讨论,也有的几步跑到桌子边,就要抢弘显手里的刀。这下弘显可不高兴了,这可是他辛辛苦苦的从桌子上堆积如山的东西里挑出来的宝贝啊!嘴里咬字不清地大吼着:“显的!”手里的刀可没歇着,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弘显已是将上前的两人当作了敌人,使上了梦中所学的刀法,毫无花样的一刀削去,只听得“哧”的一声,锋利的刀锋已从其中一人的掌上划过,几滴鲜血扑扑的滴落在桌子上乱堆的东西上。那人吓了一跳,心道:乖乖,若是不自己看着不对,闪得快,今天可就把整个手臂都留在这里了!

“别抢!”就在这时,听得一声厉喝,正是康熙的声音:“让他拿着,越抢越会伤着孩子!”

堂下顿时静了下来,受伤的那人捂着伤口和其他人一同退了下去!而放下心来的弘显此时却被桌子上的血滴吸引住了。

其实吸引他的并不是那几滴血,而是沾上了血液的毛笔,弘显右手握着刀柄,左手将刀鞘放在了桌子上,手一伸将毛笔握在手中。饶有兴趣地低头把玩了起来!

“好!寒刀惊敌胆,朱笔点春秋!”康熙看着这个自己十分满意的结果,兴奋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朕的孙子有出息!比他父亲强!”说完象是不太满意似的扫了胤禛一眼。接着说道:“让朕再看看弘晱会抓什么东西!”

此时的弘显手里拿着小刀和毛笔被方嬷嬷抱了下来,在重新整理好桌子上的东西后,弘晱被抱上了桌子。他面对着桌子上满满的东西,没有丝毫的犹豫,伸手就拿起一个小船玩弄起来。

这下可把全屋的人都给郁闷坏了,前一个还说得过去,只是拿了一下便又放了下去,虽然也让大家冒了一头冷汗,却也是有惊无险!可弘晱这一上桌子就抓着小船不放,却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这孩子以后会成为一个驾船的人吗?可是他是阿哥啊!就是再不济也不可能成为一个驾船四处航行的人啊!当然这时的人们根本就不知道康熙对这两个孩子的期许。要说古人不相信鬼神天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当康熙当时听到李德全所报的两个孩子出生时的吉兆时,也曾想过要将他们处死,但是转念一想,现在的皇太子不成器,也许将来自己会安排另外一个儿子登位为君呢。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弘晱的预兆是什么意思。按理说“异香弥室,紫云罩府”应是皇者瑞气,可是后来弘晱出生时的天出二日就不可想象了!虽说按密探报来的信息分析,应该是日影环日的天象,可是大清怎么可能出现两个皇帝!就是一个真皇帝一个影皇帝也不可能啊!百思不解之下,康熙最终放弃了所有的行动,希望以后事实能告诉自己,老天究竟想要说什么!

而现在的康熙看到弘晱拿起了一条船,灵光一闪中,他想到:难道将来在这个孩子身上,我大清会横跨大海,称帝东方吗?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问弘晱:“弘晱啊,你喜欢这条船吗?”

弘晱定定地看着发问的康熙,肯定地点着自己的小脑袋!

康熙看着弘晱一言不发。

就这样,我们的周岁生日在有惊无险,喜气弥漫的气氛中过去了。康熙在临走时将自己用了将近三十多年的宝刀赐给了弘显,而将英吉利国进上来的一支单筒望远镜赐给了弘晱。并下旨封这两兄弟为贝子,要知道这可是王府里从未有过的殊荣,胤禛也是在10岁随父出猎时因表现甚得康熙喜爱才被封为贝子的,而这两个方才周岁的孩子就已被封为贝子,合府上下因此而兴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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