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层极薄的灰蒙蒙的烟雾的笼罩下,阳光和熙地洒了下来,秋风渐起,树叶已经渐渐地脱却了往日的碧绿,在枝头令人担心的颤颤巍巍地晃动,也许明天,它就会飘下来,化作垃圾车里的异物,在腐臭中度过原本可以更有意义的晚年。
这是一座城市,在世人的眼中,也许叫它做镇应该更恰当一点。从东西短,南北长的建筑形态来看,某些对中国五行有研究的“学者”常会说:这可不是吉祥之地啊!然后就可以用他所拥为圣意的东西解释道:东西短,金木少;南北长,水火旺!但是镇里的老百姓可是没有这样的闲心的,他们只看到了自己碗里的食物一天比一天的丰盛,荷包里的钱一天比一天多便不会顾及其他的事情,仍然乐呵呵地过着他们称为幸福的生活。
就在这个极其容易满足的小镇里的一个巷子的角落里,堆着一堆破旧的报纸!不过这堆报纸却堆得非常的古怪,在报纸的一角露出两只黑乎乎的小脚来。一只同样没有人收留的小哈巴狗,也许是长时间没有人照顾的原因,本来应该黑亮黑亮的毛皮现在正灰涩地卷曲着,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报纸堆,嗅了嗅,然后失望地跑开。
阳光继续地照射着世间万物,也包括这两只黑乎乎的脚。
报纸堆又伸出了两只手,满足地伸了个懒腰,不对,难道报纸也会成精吗?紧接着露出的小脑袋,还是证明了世人的猜想,报纸永远是报纸!他只不过是一个人,一个有着极其孱弱瘦小身体的人。
今天我12岁了,正如作者一样,我也一样的一点也不能确定今天我是不是已经12岁了。我是个乞丐,要用准确的语言去概括一下的话应该说我是个流浪汉,一个小流浪汉!那些穿着干净的人叫我“狗东西”,可是和我一样行乞的人们却都亲切地叫我“小泥鳅”。
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姊妹,因为我是个孤儿,一个孤独的行乞者。对我自己来说,知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的生日是几月几日,我是怎么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而那两个所谓的我的父母亲又是为什么将我生下来后,不顾而走的这些问题,并不会对我现在的生活产生任何不同的结局。至于为什么我会认为今天是我的生日,并不是因为我确切地知道这一天是中国的国庆日,而且我自己也确确实实的可以认定自己是个中国人,虽然我从来就没有认真地想过我应该不应该是个中国人,这个问题超出了我思维的范畴。
我真正想让这一天成为我的生日,却并不是这些不会给我饥饿的肚子有任何帮助的原因,而是因为这一天不论我在哪一个城市,都会有一些“好心”的穿着黑色制服、戴着大盖帽的叔叔会把我拉到一个暖和的房子里,拿出可以让我一直保留到过年的食物,让我饱饱的吃上一顿,以至于我可以在将来的两三天里都不需要再为肚子的饥饿去街上行乞。还有一个不是原因的原因就是把这天当作是我自己的生日对于我自己来说这天特别容易记下来,这一天所有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楼房、门厅上都会挂起灯笼,但是却不会让我感觉到冬的威胁!
而我的来历,我还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从我记事起,我就一直是一个人在大街游荡了,偶尔的会有些极老的老乞丐脸上带着一种在我看来可能是怜悯的眼神给我些帮助,但是我还真的不是很在乎这些老乞丐的那些不知道由何而生的怜悯,大家不是都是一样的吗!但是至少我认为这也应该是个不需要我去费力乞讨而能更方便的得到食物的机会吧,对此我还是认为偶尔的在他们面前表演那些可以获得他们的怜悯的表情是绝对值得的。
而我也没有什么朋友,并不是我不配成为他们的朋友,而是我不愿意有朋友在身边!因为我认为有了他们做朋友后,那些“朋友”会分享我讨来的本来就不是很多的食物的。而那些女乞丐就更不敢沾了,她们不仅讨不到好吃的东西以供我们分享,而且身上不会有很多的虱子以供我们互相抓来吃,要知道在冬天里暖暖的阳光下,再找个没有风的角落里坐下来互相抓着吃虱子简单就是我们乞丐的节日啊!真不知道她们已经是乞丐了还努力保持着那么干净干什么!
今天早上起来后,运气还是挺好的,心地善良胖乎乎的小饭店老板给了我几块别人吃剩下来的碎馒头块还有几片肥肉,这些可是我好长时间没有吃到的珍贵食物了,愿老天爷保佑他长命百岁、多福多寿、多子多孙,来年行大运!我知道现在实行计划生育,可是祝福一下不算违反那个什么计划生育吧。找个偏僻的角落,我尽快的将它们吃进肚子里,然后才抚着满满的小肚子出现在大街上。
今天的太阳还是挺暖和的,找了个行人比较多的避风角,照着暖暖的太阳我坐了下来,刚刚故意的扔到土里沾满了泥土灰尘的碗里根本就看不出刚刚我还吃了几片肉的。现在,我就把这只碰碎了碗口露着几个豁口的破瓷碗放在了地上,当然,上面还要放上几张一毛钱的皱皱巴巴的破钱。嘿嘿,我一天里最重要的时刻开始了!看到每一个路过这个角落本来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旮旯里的我的路人,我都会先露露头,冲着过往的行人做一个饥饿得无法再做任何事的可怜眼神无助地看着那些人,话是千万不能多说的,前街的小乞丐****就是因为讨饭时爱说话而讨不到东西经常挨饿的,我可不肖于去学那个笨蛋的!
行人们看着我可怜而绝望的眼神,一般的都会充满着可爱的慈悲和怜悯的眼神放个一毛二毛的到我的破碗里的。可是我才不管那些什么破烂眼神的,对于我来说,他们放在碗里的东西才是我真正关心的呢!在他们还回头看着我的时候,我已经将目标放到下一个行人身上了。当然也会有一些“铁石心肠”的人会不屑地看我一眼,然后快步走过去,生怕会沾上了我的晦气似的。
太阳快下去了,现在虽然是秋天,可是天气还是渐渐的变凉了。得快点收摊了,否则我那个宝贝的旮旯被别的乞丐占了,我今天晚上就要挨冻了!一把抓起碗里的钱,装进我从垃圾堆里拾到的还能放进去东西而不必担心从什么窟窿里掉出来唯一的一个小布袋里,我跑着回到了我的巢里。应该就是个巢吧,虽然别人都把能够在晚上睡觉的地方叫做家,可是我还是习惯上把它叫做巢的。因为它只是我在这个小镇里暂时居住的一个地方,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个小镇里讨不到东西而离开这里呢。比起那些有个家的人我更应该是只鸟,和鸟儿一样的保持着迁徙的本能!
钻进我现在的被子——那些被我从垃圾箱里找来的报纸,我从我宝贝的布袋子里将今天所有的收获倒在了地上的报纸上。
嗯,今天还是不错的,看来我的演技是越来越逼真了,我还真有表演的天赋啊!怪不得总是听那些路过的人们谈论说现在的片子太差了,越演越没看头了,看来一定是那些没用的导演找不到象自己这样的天才演员吧!老实说对我现在的演技,我还是很满意的!就象现在路过商店时听到的那句什么“老鼠爱大米”的,我爱我自己的演技!其实我认为他们的歌根本就写错了,老鼠为什么要爱大米而不爱大米饭,象我就爱吃香喷喷的,冒着香味的大米饭,而不爱吃大米,大米硬硬的,老鼠什么会爱吃它呢?老鼠那不是比我还要可怜!我绝对不允许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可怜的动物或是人!但是如果它真的就爱吃大米怎么办?那我还是不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不错,如果老鼠就喜欢大米,那么就有别的人——应该是老鼠还能让我这个可怜的人觉得它可怜,这也挺好的啊!这会让我感到骄傲的!哪天我遇到老鼠,可以白送给他几颗大米饭粒让它尝尝的,省得它以为大米就是最好吃的东西了!
二块四毛钱,我满意地点清了我今天的收获,别看我不识字,可是有多少钱我可是很清楚的!我小心地从报纸堆里探出头来仔细看了看四周,没人吧!再次的将脖子伸得更长,更加得象只被人握着脖子的鸭子后,我确信在这处旮旯里在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来的了,我从地砖下拿出了我的小“宝盒”,将今天讨到的二块四毛放了进去!算算,一共有五十四块七毛钱了,我幸福地将“宝盒”抱在怀里!
忽然地我好象听到有人向这边跑过来了。不好!我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有了五十四块七毛钱的。我惊慌失措地把我的“宝盒”放进了地砖下,铺平地砖,然后才放心地从报纸里钻出我的小脑袋看着从我面前急急跑过去的人。
我被吓着了!
正在跑过的男子的腹部渗着血,一只手拼命地按着,但是血还是一滴滴的滴在地上。一只手配合着双腿的运动不合节拍地前后乱挥着。他看来已经有点迷糊了,只是什么也不管不顾地向前跑着,根本就不管后面追来的人是远是近的。
我可是一见血就晕的啊,我吓得连忙将头缩进了我的“棉被”中,心中不断地祈祷着:老天爷啊!上帝啊!乱七八糟的不管是什么神啊,千万千万别让他们注意到自己这个可怜的小乞丐吧!
也许是听到了我的祈祷,后面乱糟糟的脚步声没有在我面前停下来。还好,他们都跑了过去,我伸出脑袋仔细看了看,除了一些前面的那人无可奈何地留下来的血迹外,这里已经是相当的空旷了。
我小心地看着地上那些正在变黑的血迹,我的第一个印象就是看来我又要“搬家”了!这个该死的逃亡者,他就不会另找一条路去跑吗!想着一次又一次去挖工人叔叔们“辛苦”铺成的地板,我还是“于心不忍”的,虽然挖起来很容易!我匆匆地收拾了一下我的所有的家当——几张报纸和那个“宝盒”,我离开了这个我还是比较满意的巢!
但是我的行动还是太慢了,那些该死的报纸,我干嘛要一张张的把它们叠起来啊!几个穿着黑衣的人站在我的面前,恶狠狠地看着我,我的心里不住地说着:别注意到自己啊!我只是个可怜的、什么也看不到的乞丐啊!不好,一个个头最是彪悍的大汉向前走了一步,看着我!不会吧,我曾经假扮过无数次,无数次的骗过那些行人的盲人眼都骗不了那个人吗?我更加努力地向上翻着白眼,嘴里“咿咿呀呀”的努力地想说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小子,有没有看到一个受伤的人跑过去!”那汉子努力地压抑着内心的恼怒,还算是“心平气和”地问我。
这汉子没看到我自己是个瞎子吗?我奇怪地想着,可是我可不敢放弃现在这个最是有利于我的模样。
“大哥,问这个死瞎子干嘛!”也许是旁边的一个再也忍不住了才问出来的吧,我不断地为这人暗暗地祈祷着:大哥,您多子多福啊!
好一会都没有反映,我试着动了动有点发麻的身体。那个大汉道:“看没看见?嗯!”在威胁了,不会是自己露馅了吧,我心惊胆战地想到。
“大哥,这样试他了,他一定是个瞎子的,否则,刀子都抵到他的脑门了,怎么会还没有反映啊!”
“嗯。”有点失望的大汉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再到处找找,那个人受了老七的一刀,一定不会跑远的。”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紧张的心才放下了一半,并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根本就不敢放下全部小心。我继续努力地扮演着一个又瞎又哑的小乞丐,直到半个小时后完全的确信那些人确实离开了,我才睁开眼睛。
好险啊,我抹了抹满头的冷汗,幸亏我机灵,否则我这条小命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危险刚刚过去,我又开始痛恨那个给我带来“厄运”的逃亡者了。这该死的,差一点害我这个千年一出的古怪精灵、聪明绝顶的小乞丐送命!
我好奇地顺着那个人逃走的路追了过去!也许没有这一追,我也永远的就是个小乞丐了,可是我真的没法阻止我的好奇心,说起来,我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这点,实在是有点……
走着走着,我忽然发现:这血滴怎么看怎么的有点怪!本来应该稍微的向前溅出去的样子,现在怎么变成了向四周同时溅开的样子,难道是从上面滴下来的吗!难道那个人在这里停留过吗?可是前面还有血滴啊。我在这里转来转去,怎么想也想不通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结果。
忽然的身上一紧,我还没来得及喊救命——你问我为什么要喊救命?你不知道人在遇到自己不了解的事情的时候都会喊救命吗?我BS你!——就被晕头转向地带到了一个四周都是已经发黄的树叶,随着自己的经过,更快更多的树叶飘向了地面上。刚才没来得及喊出的救命就要出口,可是要命的是嘴却被人捂住了,粘粘的,好难受的感觉!
好大的手啊,我努力地从指缝里看出去,什么也看不到,除了树叶还是树叶。耳边传来了一个低低的让人心里软软的声音:“别喊,我就放开你!”见鬼,自己什么时候会有这种感觉,我恨恨地想着。但是形势比人强啊,我忍下了继续喊叫的yu望点了点头。
那只手象是有点犹豫的慢慢地拿开了,我正要说话,可是,那只该死的手又捂在了我的口上。气死我了,你不会比我小乞丐还要胆小吧。我只不过想说两句话而已,用不着这么紧张吧!你这个该死的逃亡者!
不过在这个时候我可不敢和他发生什么冲突的,我的小命还在他手里握着呢,就算他不会给我一下子,但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把我丢下去,我也少了半条命了,不过转念一想,他应该不会把我丢下去的吧,我若一喊,他还不是完蛋!嘿嘿……我为自己能马上就明白我的处境,感到十分的惬意。
“不要说话,什么话也不要说,我就放开你的嘴!”耳边又传来他努力压低的嘶哑的声音。
我听话的想点了点头,可是该死的那只手的手劲却很大,我连脑袋都动不了,为了不让他怀疑他的“绝对安全”的想法,我不得已下,只好一动也不敢动了。
他感觉到了我的小脑袋的晃动,缓缓拿开了他沾乎乎的手。但是他的手却并没有离开我的嘴更远的距离,好象准备随时的扑上来继续它可恶的掩嘴行动似的。
我不禁大怒,妈妈**!你爷爷我服了你了还不行吗?你以为你爷爷我喜欢你这只满是血腥味的臭手吗!
忽然他拉着我的手一紧,差点让我见了我可爱的阎罗王,在我忍不住又要喊出来的时候,另外的那只臭手又把我的嘴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