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魔人踪现
原来两人见到的竟是李木南和章家名躺在地上,两人一动不动,在微弱的东方白肚的照射下,隐隐约约似乎身受重伤。四周还有散落的些许竹叶和枝头,一片凌乱。
顾震宇壮着胆子来到李木南身前,一探之下,果然不出所料,李木南气息微弱,显然是身中严重内伤,此刻气若游丝,若不及时医治,恐怕有生命之忧。
顾镇江闻言,也走到章家名身前,章家名亦是同样遭遇。两人细看之下,发现章李二人胸口各有一个掌印。掌印显出刺眼的红色,宛如被灼伤一般。
两人突然同时注视对方,顾震宇道:“虽然李兄平日里不大瞧得起咱们哥俩,但此时李大哥危在旦夕,咱们又怎能不救,来,镇江,你帮我在旁边护法。”说罢,立即对李木南运功疗伤。
晨风飒飒,朝霞渐出,天际出隐约出现一片红色,正如这掌印一样,有些近乎刺眼的鲜红。
李木南在顾震宇竭力救治之下,面色略有红润,看来伤势有所好转。
一会之后,李木南终于转醒。睁开眼见是顾氏两兄弟,不由神情一松道:“多谢厖谢二位顾兄厖舍命相救。”
顾镇江不由一笑,道:“不用客气啦。只要以后李大哥对咱们兄弟俩好点就够了。”
李木南一阵苦笑,大感歉然。
顾震宇满额汗水,内力大耗,片刻才睁开双眼,报以微笑,道:“李兄方才不是和章小子比较轻功吗?怎么你俩同时受伤?”
李木南被此一问,瞳孔立即缩小,显然很是恐惧,良久才道:“唉!这个说来惭愧,本来我和他一路行来,不分上下。到了此地后,突然感到一些异常。我俩同时驻步,欲一察究竟,孰料刚想行动,突然从上方掠下一人,还未看清对方是谁?我就感到一股令人无法抵挡的掌风袭来,刹那之间,便觉天昏地暗,不醒人世了。”
顾氏兄弟闻言,齐齐骇然色变。若这人真是如李木南所说,那这人的武功之高真是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了。三人同时心中略有所思,欲从这个鲜红的掌印来探究暗算者。
可三人想来想去,仍是毫无头绪,只得作罢。顾镇江打断道:“大哥,这姓章的怎么办?”
顾震宇闻言,略皱眉头,道:“这小子断气了没有?”
顾镇江冷哼道:“算这小子命长,虽气脉混乱,经络异常,可还不致翘辫子。”
顾震宇道:“******,我看这小子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我们就帮他一个忙。”
顾镇江听到这句话,立即鬼叫道:“什么,大哥想把他弄回去?”
顾震宇露出阴冷的笑意,道:“我呸!我是说干脆不如送他上西天,唉!看他现在痛苦的模样,我实在于心不忍,就做次好人吧。”
李木南见到顾震宇一副无可奈何的姿态,不由苦笑不得,心道:“这两兄弟还真会装蒜。”
顾镇江此时却突然反对道:“大哥,我看这样不好,若现在把他杀了,那李兄不但赢不了决斗,而且又有可能让李大哥背负罪名。”
顾震宇抓了抓脑袋,苦着脸道:“那,那你说怎么办?”
顾镇江苦思冥想,突然恍然道:“我们就让李大哥把这小子送会去,你想想,既然李大哥和他同时遭袭,而现下李大哥虽也受伤,但总比这半死不活的小子强,这样就可证明李大哥武功比他高,那这样不是就赢了。哈哈哈……”显然顾镇江对于能想到此点甚感得意。
李木南闻言,觉得这样也好,说不定一命还一命,还可把仇怨给解开。
顾震宇心里却不大是滋味,他奶奶的,这小子总是爱出风头,看来我这做大哥的,以后还得让他该闭嘴时就闭嘴。暗骂了半晌,突然心中一动,道:“镇江,倘若那些人说这小子遭到偷袭是李大哥或是我们干的,那该怎么办?他们也应该知道我们躲在暗处。”
顾镇江一时语塞。顾震宇心里却高兴得很,哈哈,终于让这小子闭嘴了,看来镇江比起我来,还是嫩点,到底我是他大哥嘛。哈哈。
李木南一瞧顾震宇嘴角那阴险得意的笑容,就知道他一定在“欺负”镇江了。可现在不是两兄弟斗嘴的时候,只得道:“两位顾兄请听李某一言,现在我们必须得把这人弄回去。一来,正如镇江所言,因为这样才能证明我比他略胜一筹。二来,我看也不大可能出现诬赖是我们动得手脚。毕竟他们对于我们的武功兵器了如指掌。三来,我更想能救他一命来解开这段仇恨。但这下手的人到底是谁,目的何在,我们现在也没功夫多做考虑,只得走一步是一步了。”
顾氏兄弟闻言,心里滋味大不相同,顾镇江当然很是得意高兴,毕竟李木南和他想法一致。而顾震宇却有些黯然,心里一直大喊难道我的脑子真比镇江这小子差?可事实上,也觉得这些话很有道理。
李木南见二人没有反对,便让镇江背负着章家名,自己由顾震宇搀扶着一起迅速往回走去。
不一会儿,四人到了原来的地方。
匡威一见这四人的惨状,大感愕然,忙问原由。顾镇江立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匡威闻言后,也点头道:“李兄此言甚是,看来现在也不得不如此了,唉!真希望张兄能快些回来,做出惊人之举,以便力挽狂澜。”现在,他们把所有的赌注都放在了张力身上,希望张力真的能够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四人轻淡片刻,李木南便拖着章家名而去。
白道诸雄眼见两人已去大半个时辰,虽心急如焚,但谁也没有特别大的举动,闭目养神者有之,窃窃私语者有之,但最多的还是注视着四周,不知是在提防另外几个恶少,还是在翘首期盼章家名的到来?
当李木南疲惫地踏入战圈时,全场发生一片哄然。战圈也立刻让出了一条道路,供二人进入。
章氏一族的人见到此等情况,立即走了上来,不问李木南缘由,便把章家名扛至一旁,一个年纪稍长的老者立即给他施功疗伤。众人不由紧张地关注着章家名的伤势,都把注意力放在了章家名的身上。
此刻,却听闻一声大喝:“好你个阴险狡诈的李贼,竟然把章闲侄打伤成这样,方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不会伤其性命。哼!我看你们这些人都是卑鄙无耻,奸邪小人。在场的弟兄们,我们也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不如一起上,把这帮恶徒先灭了再说。”说话者是无双门的门主杜千秋。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附和。
李木南等噪声渐落,不由一哂,冷笑道:“杜门主胡说八道,挑拨离间的本事果然名不虚传。李某倒要问问,杜门主何时见到本人伤了章兄,又何时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了?”
杜千秋哼了一声,道:“事实摆在眼前,难道你还想狡辩不成,章闲侄身受重伤,连傻瓜都能瞧出,而你却厖却丝毫不见有事,这不是明摆着你先伤人再把他弄回来,想欲盖弥彰,混淆视听?若你不是阴险狡诈,卑鄙无耻,又怎会名列十大恶少?”
这话说得头头是道,就连枯禅也有些动容。
而其他一些恶少听了这些话,甚感歉意,因为李木南除了杀过白道的章文林外,倒也没做过什么坏事。那些令人发指的恶行通常都是剩余九人做的。
李木南依然不卑不亢,道:“那倘若章兄所受的伤,李某亦有,那杜门主又如何解释?”说罢,撕开衣襟,显露出一个红色的掌印。
众人立即向章家名身上望去,透过破碎的衣服,隐约看到了一个同样的掌印。
杜千秋显然对此早有准备,不屑道:“那可简单得很,你先伤人再伤己,这种把戏又怎么可能瞒过在场的各位英雄豪杰。”
李木南哪料到这杜千秋如此咄咄逼人,不由怒目道:“就算这样,那杜门主和在场的众位也该知道李某用的一向是剑,又怎么会这种掌法?”
此话甚是有理,些许人不禁点头。
谁料杜千秋忽然哈哈大笑,立即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道:“众所周知,‘流氓剑客’陆民剑法一向下流无耻,但方才正如大家所见,其剑法大变,更让有些前辈误以为是一代剑圣戴前辈的剑法,当然杜某也不敢妄下定论是否真是如此。而你也不能排除会其他掌法的可能,故而这场戏也极有可能是你故意设下的陷阱。我倒也要问问,不知杜某这番思量是否合理?”
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这话合情合理,李木南俨然料所不及,一时语塞当场。
就在李木南无话可说之际,白胜起却以压迫性的威力语气道:“老夫相信李小弟的话。”
杜千秋闻言,浑身一震,自己本来就想联合众人把十恶除之后快,眼见目的已达,却被这白老头白白糟蹋,哪有不怒之理?可白胜起毕竟是长他一辈,只得假装恭敬道:“不知白前辈讲这话,有何凭证?”
白胜起冷冷道:“就凭那红色掌印。”
话音落下,却让人满头雾水。白胜起顿了顿,道:“因为这红色掌印就是魔道的第一掌法‘玄魔劈魂掌’所至。”
枯禅闻言色变,略有不安,道:“不错。方才由白前辈说起,贫僧才陡然醒悟,这的确是‘玄魔劈魂掌’的伤口,贫僧也听家师提及过,这‘玄魔劈魂掌’是魔道六派之一玄冥派的独门掌法,有魔道第一掌之称。只不过方才一时之间未曾看出。唉,惭愧!惭愧!”
经过枯禅的认证,全场一下子静谧下来。
只听有人道:“既然大师和白前辈确认了这掌印是‘玄魔劈魂掌’的伤口,那么就是说这偷袭之人必然是魔道中人。难道是施嘉仁这大魔头?”
此话一出,各人陷入沉思,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些惶惶不安。
陆民闻言,心中似乎突然察觉到了一些东西,可又一下子找不到什么头绪。
小乞丐本来昏昏欲睡,却陡然间发觉极其安静,不由清醒,见众人各有所思,又见众人听闻施什么仁而神色大变,不解道:“这施什么仁是谁?你们好像都很怕他?”
姚俊杰当即苦笑道:“天下之间不怕他的人倒也不是没有,可单打独斗能胜他的人就百年难觅了。”
小乞丐吐了吐舌头,道:“那你们就一起上啊?”
这声音虽轻,可在此万籁寂静之下,却犹如回荡在耳际。
白道中人闻言,不禁苦笑不得。难道真要一起上吗?这是白道中人都在思索的一个问题。因为相对于施魔头而言,这十大恶少根本就不足一提。
陆民心中一动,道:“陆某可否问枯禅大师几个问题?”
枯禅本来也有些愕然,听到这话,微笑道:“陆施主请问。”
陆民道:“大师等是何以知晓我们会在此地出现?”
枯禅思虑半晌,道:“本来我们各派是受武昌赵氏一族的家主赵长天之邀,到赵家堡一行商讨议事,想必陆施主也应该知道赵半上在长白山遭施嘉仁暗算之事。孰料途中却听闻你们近日会在扬州地界出现,故而我等转折率众而来,又派人通知各派到此,欲擒下尔等。事情就是如此。”
陆民点头道:“那大师又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呢?”
枯禅道:“这个就得问问长白山的人了。”
白胜起听闻这些谈话,似乎也有所动容,不问反答道:“我们长白山的人也是在一家茶馆听人所说,当然也听闻施嘉仁这魔头亦有在扬州出现。故我们先派人来扬州查探,一探之下,果然发现‘不假道士’姚俊杰在扬州的赌坊内流连忘返,于是就联络了各派人士前来围剿。”
姚俊杰闻言,面容显出谦然之色。
陆民道:“原来如此。”顿了片刻,又道:“那白前辈是否觉得这里有所蹊跷?”
白胜起思考了一会,道:“陆小弟的意思是说,这大魔头施嘉仁在此的消息是有人故意放出,然后要我们斗个鱼死网破,最后那放出消息的人再收拾残局,坐收鱼翁之利。”
陆民笑道:“晚辈也是根据方才木南和章兄遭到偷袭之事,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猜测,才得出这个结论的。”
杜千秋冷哼道:“即使是大魔头施嘉仁来此,我们有所何惧?在场这么多的英雄豪杰难道还打不过他一人?陆流氓,我看你说这话,是居心叵测,蛊惑人心。哼!”
姚俊杰不由大怒,道:“杜老贼,我看你真是个老糊涂。连白前辈和枯禅大师都说这是‘玄魔劈魂掌’。你******还不知死活,难道真想和施嘉仁斗上一斗?”
杜千秋满脸怒容,正欲开口。
却闻赵天河分析道:“诸位也不用口舌之争了。若正像陆小弟和白前辈所料的话,那下山之路必然已被重重封锁。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派些人查查山路上是否有人伏击,到那时不是一切都明了了吗?”
此话甚是有理,立即得来一片赞同之声。
各派领导人立即派出派中善于跟踪探测之术的高手,前往查探。
蓦然间, 萧声突起。
箫声忽而慷慨激昂,忽而低沉幽怨,高至极限,低至无穷。众人不由听呆了,像是着了魔般,给箫音勾起了内心的情绪。
箫音断断续续,纠缠不清,幽怨缠mian,犹如千百朵花絮飘扬于这碧空大地,但刹那之间却转柔转细,亢盈于这静的不闻呼吸的每一寸空间,如吟如泣。动听的旋律似奔雷般直诉九霄,又似天籁般回旋于神秘孤独的天际,喃喃自语。
每个人的心田仿佛进入了虚无的世界,只有在这与天地融为一体的清音侵入的瞬间,才能勾唤起不堪回首的伤情,可叹可悲,可笑可恨。淡淡的悲伤,痴痴的等待,仿佛一对情人在两地回忆着分离,期待着相聚。
“当”的一声清响,像是划破了苍穹的流星,坠落在无际的苍茫大地。同时亦惊醒了似梦似幻的悲凉,让众人重回了这残酷的世界。
首先惊醒过来的是顾氏兄弟。
顾镇江道:“他奶奶的,我还以为张力那小子逃跑了呢。这么久才回来,大哥,我们现在是否要杀出去?”
顾震宇道:“匡兄以为如何?”
匡威喝道:“好,老子早就不爽很久了,现在就出去杀个痛快。”
说是迟,那是快。三人暴喝一声,窜了出去,展开轻功,一边大喊着杀,一边冲了进去。
“有人偷袭。”只听一人叫道。
白道诸雄立即从内心的哀伤中惊醒,各自拿起兵器以抗来敌。
匡威三人本以为这期间定会发生一些事情,便可趁机偷袭。可这张力的萧声是响了,但并未发生什么意外,看来这次是自投罗网了。三人心中均骂道:“张力这个混蛋,这是什么狗屁计策?”
看着三人站定后的一副傻相,白道众人不由面面相觑,都暗忖道:“他们这是干嘛?”
顾镇江不由呵呵傻笑道:“不错,我们来此正是要相助各位,方才我们发现有魔人在此出现,故而特地来告诉一声。”顾镇江急中生智,说了这些话以掩饰尴尬。
可这话音刚落,立即引来一片嘘声。
顾镇江知道谎言被人揭穿,摇头叹气,心道:“唉!好人难做啊!”
杜千秋道:“好,既然十大恶少中的八位都来齐了,那我们就一起把他们干掉。”群雄立刻叫好。
白胜起却在此时苦笑道:“众位稍安勿躁,我们这次恐怕是有来无回了。”
正当这话余音萦绕于天际之时,却听闻有个声音道:“傲兀趁尸素,日往复月旋。弱丧困风波,流浪逐物迁。中路高韵益,窈窕钦重玄。重玄在何许?采真游理间。苟简为我养,逍遥使我闲。廖亮心神莹,含虚映自然。舋舋沈情去,彩彩冲怀鲜。踟蹰观象物,未始见牛全。毛鳞有所贵,所贵在忘筌。”
此乃东晋佛门支遁大师的咏怀诗。支遁的思想在当时有些与众不同,表现了一种亦佛亦道的倾向。可除了几个和尚道士外,晓得的也不多了。现下这些人所知道的,就是这发出声音的人肯定是魔道中人,不由加强戒备,以防魔人突袭。
这声音听起来像远在天涯,又似近在咫尺。朦朦胧胧,却又真真切切。一时间,竟让人难以判断此声从何而来。
正当众人都莫名其妙,白胜起苦笑道:“大家不必惊慌,魔人还在二十里之外。”
顾镇江不服气道:“我们又不慌。”
陡然之间,林中飒飒直响。只见竹子不停摇晃,竹叶也纷纷洒落,满天飞舞。可刹那后,却又万籁寂静,只听得见清风在耳边细语。
那极富磁性的声音又响起:“三十年不见,白兄这些年来可好?”
这次声音终于清晰可闻,朝那声音望去,略带昏暗的林中深处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心跳加速,但谁都欲见见这魔道中人到底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