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在耳畔呼啸。时间仿似忽然凝固了。
这一瞬间,孩童时的玩伴,父母的容颜,洛阳陈家祖宅里灿烂的桃花,冬日里白马寺后山那离离的雪原,和皇兄在杨柳下的八拜之交,金光寺里那一地纷飞的散发,芷宜在窗前微笑的倩影,一切的一切,忽然映画在我的眼帘。
别了,如此让我贪恋的红尘。
别了,我的那些花儿。
别了,短短人生中的一路芬芳。
一切忽然变得平安喜乐,死亡,原来是这么的安祥。
“老天爷呀,我还不想死呀!。”猪的嚎叫声隐隐传来。死肥猪,叫什么叫,有老子这个大唐第一美男子陪着死不知是多少闺中少女一生的梦想,你居然还不知足。你就当一次猪坚强不行吗。
“啊啊,我也不想死呀”。又传来胡子凄厉的嘶声。唉,胡子你也是想不开,你昏庸一生,糊涂一世,这样摔死,是很符合你与生俱来那种骨子深处悲剧性格的。
最可怜就是老子了,红颜薄命,空有一身抱负,徒有满腔热血,二十九年的处子之身,要是和你们一齐砸个粉碎,房玄龄那家伙肯定要说,“臣以为陈袆之死,皆因伙同一干刁民上山盗经,不慎堕崖身亡,实乃天意。”这样的结局还算好了,要是和猴子死在一起,别人还以为老子是喜欢多毛类雄性动物,性取向有问题云云,恐怕更会引得朝中非议。
想到猴子,忽然想起好象一直没有听到猴子的惨叫呀,不由感叹,当真是无知者无畏呀。临到死时也如此坚强,连哼也不哼一声,高祖让你养马当真是委曲你了,你完全是一超级特工的人才呀。
“我说师父,你别这么叽叽歪歪的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们三个人加在一起,好重呀。”猴子开始抱怨了。
死猴子,你现在的职责是坐骑,迷你空客。可别动来动去的,老子难得飞这么一次,你就满足一下我飞翔的小小愿望吧。试问那个孩子没想象过像鸟儿一样在空中飞翔。
人在空中的感觉真是很奇妙呀,看见鸟儿从身边而过,风声在耳边呢喃,云淡风轻,视野如此之广,好惬意呀。
这一刻,我飞了起来。
“哇,这样在山谷中遨游还真是很拉风呀,悟空,不如你再带为师飞高飞远点爽一下。”
“可是我还在流血呀”,猴子一脸无辜。又尴尬地道“而且我学得不太熟练,不能飞的,只能落的比较慢一点罢了,如果师父真要飞,等以后我们爬座比较高的山重新跳好了。”
死猴子,你以为老子真是秀逗呀,没事爬到山顶玩跳崖。
胡子一脸敬佩,赞道:“猴哥果然绝顶聪明,昨天晚上居然随便背几段经文,也学会了这腾空飞行之术,难怪这经书叫升龙诀,名字起得威猛,看来还真不是盖的。”
猪叹道:“大意了,大意了,难怪猴哥叫我们跳下山崖,原来昨天晚上学会了这等本事。早知道我昨晚上去背猴哥那几十页就好了。”
死猪头,就靠你,山鸡都会下水了。
猴子果然也看不起猪,负着我们三人,骄傲地道:“这玩意叫筋斗云,靠的是体内真气,不是人人都能这么容易学会的,要不是老子从小就开始修练真气,内功深厚,又天资聪颖,学起来那个什么功倍的。现在还不是照样摔个半死。”
筋斗云?这名字虽然听得熟悉,不过起的好庸俗呀。尤其是最见不得死猴子这种小有功劳就得意洋洋的鬼样子,别以为你又学会点法术就装牛逼,胡子变成女人那叫人妖,你这猴子学会飞那叫妖人。去,看你那得意劲,还不是当老子坐骑的料。
检讨一下,老子是不是太不厚道了,好歹猴子忠心护主,现在脚下还唰唰唰猛喷着血。还是多少有点苦劳的。
飞呀飞呀,啪的一声,猴子载着三人摔到一河滩边。
“你怎么飞的呀,摔得我们半死。”猪抱怨道。
“初学乍练,操纵还不是太熟,而且老子脚上失血过多,脚软了。”猴子一脸委屈。
“悟空,青年人要坚强一点,不就是流了这么一丁点血,用得着动不动就提吗?这点上你要学学悟净,你看悟净他做了这么多天人妖,有没有诉过苦,有没有对人生感到绝望?”我教训道。老子最看不起猴子这种懦弱性格了。
猪点头称是,但猴子仍要狡辩,道:“可是师父,我脚上中了三剑唉。”
受这么点小伤就哼哼叽叽,为师我拼着老命陪着你从这么高跳下来,可有哼过一声?唉呀,不行,腰又闪到了,死猴子,当坐骑也没天份。
小白呢?小白你在哪里?此时此刻,你知道我是多么的想念你。
正当胡子翻出金创药,替猴子包扎伤口时,忽听远处河滩边一阵马蹄声响,十余骑沿河岸踏水而来。仔细一看,却是那数日前在官道上遇见的青年校尉莫天放等人。
那莫天放见到我们,跃下马来,对我喜道:“玄奘大师,想不到又遇见你们了。”
我奇道:“校尉大人不是去追那干部恶贼了吗?怎么又绕回来了。”
莫天放恨道:“那日得玄奘大师指点,我们一点东行疾追,终在落日前追到阿里汉等人踪迹,但那厮狡猾,带着我们绕了一个大圈,居然又绕回西路,我们又接到都护府飞鸽传书,说那大秦国国师也已经入境中土,我们料想他必定是要来修云山和大秦国国师会合,便回头追来。”
真不真呀,你大唐虽然牛,也没必要把情报工作做得如此认真扎实吧。
猪赶紧道:“不错不错,方才我们在这修云山巅三仙观,就遇到了破虚这妖道。”
莫天放奇道:“原来各位大师也知道那大秦国国师法号就是破虚呀。”
猴子点头,手指山顶道:“不只知道,我们还两次交过手,方才就是被他妖法所挫,被逼跳下山崖。”
此言一出,莫天放等人均抬头一望,但见薄雾茫茫,云际中隐隐若现的微微山巅,眼睛都睁大了。喃道:“跳下山崖”?
死猴子,这么丢脸的事也敢说将出来,你自己是妖人就罢了,别把老子也扯起去。
赶紧扯开话题:“校尉大人,那妖道不止武功超卓,而且深黯一些旁门左道的法术,尤其什么驭剑,乱剑什么的,甚是厉害,不知该当如何捉拿方妥。”
莫天放沉吟道:“破虚成名数十年,威名远播西域,自然是不容易对付的,不过下官职责所在,便是拼了性命也要逮捕他和那阿里汉归案。”
切,还以为你有什么好方法,只是用命去拼,便再多你两百个莫天放也不是那妖道敌手。远的不说,看你样子,连那阿里汉和猴子这等三流人物也打球不过。
口上自然道:“大人精忠报国,如此豪气干云,有你如此神勇的将官镇守边陲,真乃大唐幸事。”
莫天放脸上一红,叹道:“我们一路追来,被那阿里汉伤了不少兄弟,那破虚既然是他师父,自然更加厉害,我们正担心敌不过那破虚。”
说着忽然脸现喜色,道:“现在得遇见玄奘大师你们,当真是在下的福气。”手指猴子,赞道:“这位大师相貌堂堂,数日前又曾击败阿里汉,如能相助擒贼,这捉拿罪犯一事好办了。”
绕来绕去居然是算计咱们,你抓犯人是天职,抓到了升官发财三妻四妾,如果不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可以封为烈士,老子可一点没有好处,况且还要去取金的那有闲功夫陪你疯。
忙推道:“小徒和那破虚数次交手,已经负伤在身,恐怕,恐怕不能相助于你们了。”猪和胡子自然皆点头称是。
莫天放看见猴子脚上仍包扎着伤口,鲜血正映红了纱布,自然知道此言非虚,不由遗憾道:“既然如此,那就不为难几位大师了。”
无料猴子忽然站立起来,大声道:“如何小伤怎么会为难了老子。”说罢手上一抽,竟把那脚上包扎着的纱布给撕掉,大声道:“没事没事,屁大点伤算什么,老子就陪你们重新杀将上山,把那妖道给擒下。”
眼见猴子脚上伤口又开始唰唰唰喷血,大家全部傻了眼睛,如此武勇人物,当真世间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