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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心灵的裂缝

自从到了西歌罗塞城之后,莱因异常地繁忙,他首先向佩尔顿申请了一个带有大院子的小宅院来居住,然后买了一大堆生活的必需品,最后关上门整整十天不出来,哪怕是最有势力的贵族来访他也推说生病而一概不见,但对于住在附近的老百姓的说,这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的院子里经常响起类似木匠铺里发出的声音,这种声音持续时间很长,有时要持续整整一天一夜,这让他们好一阵子没有安稳的睡好觉,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噪音只持续了三天,然后就象往常那样平静,只不过偶尔会发出几声木头断裂的声音而已。

喀嚓!乒!轰隆!,几声巨大的响声从院子里传出来。一个恰好经过的中年人吓了一跳,他皱起眉头向传来声音的方向望了几眼。为什么这些家伙总是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呢,他暗暗嘀咕。

院子里,莱因愁眉苦脸地望着已经变成一堆碎片的人像,那本来是一个和真人大小大致相同的、由木料、皮革、稻草和绳子扎成的人像,现在已经变成毫无用处的垃圾了。

已经第六十七次失败了,如果还不成功也许就要改行当木匠了。莱因自嘲地想。

他拣起一块其中的一块木头,仔细地观察切口的痕迹,但和以前失败的一样,除了粗糙的纹理表面他什么也看不出来。莱因苦笑地摇了摇头,随手把木头扔到已经堆成山的废料场去。

在经过约克镇的伏击和圣武士单挑以后,莱因深刻的感到自己实力上的不足,且不说那个神出鬼没的盗贼杀手,单单和圣武士的战斗就让他后怕:自己已经事先激怒了兰迪,原以为可以很简单地打败对手,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年轻圣武士的实力决不在他之下,似乎某种程度上尤有过之。

而以后说不定就会遇到某个奇怪家伙的挑衅—刚一入城,莱因就感到有一些不怀好意的视线—毕竟自己突然由一个一文不名的冒险者变成佩尔顿的得力下属这件事很容易招来别人的不满,那么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提升实力成了唯一的选择。

但是莱因从来没有接受过什么正规的训练,拜瑞尔老师只不过扔了一大堆魔法卷轴让自己领悟学习,比起教导学生来说他更在意把自己训练成一个专用的魔法实验助手,莱因依靠自己的努力和天赋才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法术,但由于指导不多的缘故,威力要并不大。而自己肉搏的能力也是完全从实战中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对于正规的武器使用技巧几乎一窍不通,虽然出色的敏捷很大程度上弥补了这个缺陷,但如果遇见像兰迪那样剑术高明的对手就会陷入苦战之中。这两个致命的缺点让莱因感到很苦恼,一时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不过身为优秀猎人的莱因特别擅长于从对手吸取经验,在长时间的考虑后得到了答案,他从和兰迪战斗中得到了启发,就是尽可能得把能够施展的法术和过人的敏捷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尽量发挥自己的两大长处,从而产生自己独有的战术打法。

接下来就是实验和磨练了,他制造了许多练习靶作为训练对象。让他懊恼的是效果很不明显,就拿现在这个看似简单的练习来说吧,他尝试在贴身攻击时突然加入“迅捷术”或是“飞行术”,可是身体很难控制突如其来的变化,攻击不是太高就是太低,而且有时还会撞到靶子上。

但是莱因并没有气馁:毕竟提升力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简单的练习就可以完成的话,那么满世界都是骑士或是魔法师了。

于是莱因孜孜不倦地苦练着武技和魔法,在坏掉的靶子到达两百个以后,也就是到达西歌罗塞城十天以后,他终于可以自如地控制身体的动作,圆满完成了实验。

一枚夹着闪电的火球击中了靶子,把它变成了四处飘散的带着火焰的碎片,一个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身影飘忽在碎片的空隙中,一道道闪光把快落地的碎片反击了回去,使得碎片的范围越来越大,而闪光总是能及时地作出反应。

塔布齐老爹静静地望着眼前的景象,自从这个刻苦的年轻人在这里住下以后,就一直在废寝忘食地练习,可比他以前服侍过的哪个贵族要好多了。

塔布齐老爹已经六十多岁了,岁月的痕迹牢牢地刻在他的额头上,从他记事起就呆在这个宅院里,他能牢牢记住每一件家具摆放的位置,把宅院的一点一滴背得滚瓜烂熟,不管设计什么诡计来考问,总也难不倒他。即使是在他上一个主人逐渐没落的时候,大多数仆人都已经纷纷离开另谋他路,可他就是坚定得不为所动,他所做的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观看,连他们离开的原因都不问。这倒并不是说出于对主人的忠诚,而是出于某种情感:据说候鸟们在临死前都会尽力飞回出生地。同样的,塔布齐老爹对这个小宅院也灌注了类似“家”的感情,这里的一切,包括一草一木—甚至连最普通的一把尘土他都不忍舍弃。在他看来,这个建筑已经有了生命,包含着他幼年到老年的一切甜蜜和辛酸的回忆。

塔布齐老爹的上一个主人,也就是宅院本来的拥有者是一个没落的贵族,据说他的祖先是一个战功显赫的将军,本来宅院四周好大一片土地都是皇帝赐予的封地。但是和大多数败没贵族一样:世袭的封号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逐渐失去了往日的光环,后代的子孙们之中又没有什么杰出的人才,他们只知道在祖先的光辉下混吃等死,即使是阿拉伯神话中的宝藏也经不起世世代代的消耗,于是到了最后一代贵族的时候,所有的封地和值钱的东西都被典当掉了,然后空架着贵族头衔的家伙不得不靠自己的双手养家糊口,可以想象娇生惯养的贵族怎么能忍受穷苦生活的压迫,不久后就服毒自杀了。

现在就只剩下塔布齐老爹孤零零地留在空荡的房子里,一边过着贫困的生活,一边靠回忆来麻痹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甚至还记得小主人第一次会说话的情景,那时宅院里是多么的安详和幸福啊。

所以我们可以想象当可怜的塔布齐老爹得知宅院有了新主人,而这个新主人又十分刻苦用功的时候,他是多么的高兴啊。虽然莱因还并不是贵族,但据他所知,那个遥远的贵族将军本来也不是出身显赫啊,而且根据领主大人对他的器重程度和他本身的努力来看,似乎这里重新焕发出活力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塔布齐老爹甚至开始幻想在某一天,在豪华的客厅里举行着盛大的宴会,自己穿着体面的衣服指挥着穿梭着的仆人,然后某一个大人物对自己说:“嗨,塔布齐老爹,您今天看起来很精神嘛。”

塔布齐老爹殷勤地递给对已经停止练习的莱因一块毛巾,后者擦了擦脸,黑色的油垢和汗水立刻把原来雪白的颜色染成大花脸,他喘了一口气,抓起放在一旁的水杯,咕咚咕咚地灌了起来,迫切的样子让人觉得好象是刚从沙漠中出来一样。

塔布齐老爹不禁有点心疼自己的主人:小小年纪就那么刻苦—虽然说是一件好事,但也应该张弛有度,适当的放松有助于调节身体,像是一段绷得紧紧的弹簧,一直处于拉紧的状况反而会减短寿命—塔布齐老爹可不想在莱因身上出什么岔子。

“尊贵的老爷,您今天的练习似乎很成功,难道您就不想休息一下么?”

“塔布齐先生,我说过不要称呼我为“尊贵的老爷”,你知道,我不是什么贵族,而且很年轻—你不需要这么恭敬地对我。“

“年龄和身份并不影响我对一个人的判断,与此相反的是:您比我见过的大多数贵族都更加优秀,可是您终久还是一个人,长时间的不间断练习会损坏您的健康—十几天以来,您吃和睡都在这个院子里,每天只休息四五个小时。我觉得现在您似乎可以放松一下。“

莱因喝完了水,他把空了的杯子放回原处,同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让年轻人心旷神怡,暖和的阳光撒在身上有一种极其舒适的感觉,鸟儿的鸣唱更是提醒他今天的好天气—也许是应该出去走一走了。自己还不知道西歌罗塞城城内到底怎么样呢。

“我同意你的意见,”莱因说,“那么我们现在就出去转转吧,或许还可以遇见什么有趣的事呢。”

“我很荣幸能充当老爷的向导—毕竟我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可是…..” 老爹指着莱因身上,他竭力地忍着笑,“老爷您最好先打扮一下自己,您现在的装扮可能会让城里的某些人感到不舒服。”

莱因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行头:破破烂烂的上衣满是灰尘;裤子破了几个洞,他还摸到屁股这个很不雅的部位上也有一个;靴子由于长时间的磨损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脚趾;两个胳膊上黑一块红一块,那是汗水和泥垢混在一起的颜色,这一切都让他看起来愚蠢透顶。他抬起头,脸上明显地有点不好意思,他的脸有点红,不过塔布齐老爹并没有看出来,毕竟脸上的情况也不比胳膊好多少。

“你说得没错,我是应该整理一下自己”,他咕哝着,“我可不想被巡逻兵把我当成乞丐或是疯子抓起来。”

于是他先洗了一把澡,在把那让人难以忍受的污垢洗干净以后,塔布齐老爹帮他把胡子刮掉和修剪过长的头发,老爹惊异的发现尊贵的主人显然不懂如何打扮自己,所以他按照最流行的贵族装扮来处理一切,最后挑选了一套华丽的衣服给莱因换上。

修理完以后,莱因感到非常清爽,下巴十分光滑,头发也剪得像常人那么短。他从镜子里端详着自己。他离开老师已经将近一年了,外界的生活让他的面貌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原来带有一定稚气的少年人的圆脸明显瘦削了下来;眼角已经带上了一丝隐约的皱纹;嘴角多了一份坚毅,少了一份笑意;原本就颀长强壮的身体更加结实,丰满的肌肉遍布四肢;只有那眼神还提醒别人他仍然是一个少年。

他现在穿着一袭淡蓝色长袍,上面镶刻着的花纹表明了曾经拥有者的贵族身份;全白的裤子贴着他颀长的肌肤,强烈表示出身材的挺拔;而黑色的厚底靴子比莱因穿过的所有的鞋子都要好:合适的尺码,舒适而又柔软的鞋底让他感觉写意极了。

塔布齐老爹对自己的手艺非常满意:现在莱因看起来焕然一新,就像是一个风liu倜傥的贵公子,而显然主人也比较满意。

“您这个样子出去一定会迷住许多高贵的妇人小姐的。”最后老爹这么评价。

莱因苦笑着点点头,虽然现在光鲜了许多,但也限制了行动的方便,尤其是拖拉的长袍让他感觉不是很舒服—莱因可从来没有穿过这种东西。他本来想拒绝,但是看到老爹期盼的眼神后让他放弃了自己的打算—他可不想伤这个忠心耿耿的老人的心。

他们离开了宅院,来到一条两旁树立高楼的小街上,有一些商店,也有一些住宅,它们顺着小街延伸到远处,不时有人从窗子里探出头来观察他们,而商店的老板热情地招呼着客人,叫卖着自己引以为豪的商品。小街上的人并不多,大多匆匆忙忙地擦身而过,偶尔有几个人抬起头来简单地瞥了他们几眼,然后又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好像西歌罗塞城作为一个大城而人不是很多嘛。”莱因淡淡地说。

“噢,您别误会,这里只不过是城市比较偏僻的一部分,离闹市区还有一段路。住在这里的一般是平民或是退伍老兵,今天这里已经算是很热闹了,平时的话人还要少。” 塔布齐老爹解释。

“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个原因呢?”

“老爷,听说是最近在市中心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拍卖会,全国各地的商人—包括精灵和矮人都在内,他们带着许多说不出名的珍贵商品,比如珠宝、武器、艺术品或是奴隶,而因为西歌罗塞城身处与蛮族打交道的第一线,平时是没有什么客商往来的。这种拍卖会每年有两次,所以每次都很热闹,不过价格也高得惊人—别说一般人买不起,听说就算是贵族有时也会因为高价竞投而破产呢。”

“我不太明白,请你详细地解释一下。”

“哦,请原谅,老爷,我不知道您不了解拍卖会的含义,” 老爹说,“您不知道,其实这些商人大都是一些吸血鬼,他们经常以次充好,这通常体现在一些紧俏的商品上,比如粮食和罕见的奢侈品,或者是些美貌的奴隶。他们用一些手段来扰乱买家的意图,同时用各种花言巧语来吸引人们的眼光。他们恨不得把所有人统统抓到自己的摊子上来,引起他们的兴趣的同时就可以看到一出好戏,经常会发生四五个买家看上了同一个商品,他们争执不下,于是提高价格就成了唯一解决的办法,如果是一般人也就算了—可如果里面有几个贵族的话,价格就会不停地飑升—直到某一方放弃为止。您知道一般贵族把面子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于是有些傻瓜就会干出一些蠢事—他们经常因为头脑发热而竞投出无法承担的价格”,老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而价格一旦投出就无法收回,商人和宪兵可不会因为你是贵族就原谅你—除非你是一个无法得罪的大人物。”

“然后呢?”莱因感到很有意思,继续追问。

“然后?,然后什么?,当然是倾家荡产罗,那还是比较幸运的,我曾经见过一个倒霉的家伙因此而服苦役还债—直到今天他还在那个某个矿井里干活呢。我觉得这个倒霉鬼即使死了债务也无法还清了。他欠下了我们无法想象的可怕债务。”

“即使是这样参加的人还是那么多?”

“他们基本上是去看热闹的,”老爹指着越来越多的人,他们都向着一个方向前进,“真正拍卖会的主角是一些投机分子,或者是城里特别有权势的贵族,有时军队的统领也会参加…..不过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很少”老爹顿了一顿,“投机分子为了赚钱,而贵族为了炫耀,他们各取所需。”说到这里,老人的脸色有点苍白。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老人看到莱因关切的表情,他有一些感动,毕竟关心仆人的主人并不是很多,“谢谢您的关心,我真的没事,”

“我只是想起了以前那个主人,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破产的—本来虽然情况也不太好,可是要不是参加了拍卖会,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你恨这个拍卖会么?”

“我曾经痛恨过,毕竟他把我的一切都毁了,可是现在不了,上天总是公平的:它把您赐给了我。”

街道逐渐宽敞了起来,人群也变得更多,而且随着步伐的前进,变得越来越拥挤。莱因和塔布齐老爹不得不紧紧靠在一块,防止被人群冲散了。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环形广场上,这里中间建立一个高大的喷泉,喷泉的中央是高达十五米的商业之神塑像,它是由整块云白石雕刻成的。清澈的泉水从塑像顶部冲流而下,把它洗得闪闪发亮,使它看上去壮观极了。

喷泉的四周密密麻麻地摆放着数不清的摊点,无数的形形色色的人在这里四处走动,每一个摊点上都有四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担任警卫,摊点老板们声嘶力竭地和顾客讨价还价,许多人争得满脸通红满头大汉。许多摊点上都有几个打扮得非常艳冶的年轻女郎,她们摆着各种性感的造型以吸引游人注意。莱因惊异的发现其中几个竟然是精灵,她们的肩膀上毫无例外地有一个复杂的印记,显然那是封印精灵反抗的魔法标志。还有几个地方有杂技表演,各种惊险刺激的表演层出不穷,当然里面也不乏漂亮的女孩儿,让莱因大开眼界,许多人也因此而聚集在周围,喝彩声此起彼伏。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方足有二十米长、七米宽的平台,那时奴隶竞价买卖的场所,左边站着五排男奴隶,右边站着六排女奴隶,男奴隶只穿一条内裤,身材高大健硕、相貌俊美;而女奴隶身上只有两条少得可怜的布料遮住要害部位,她们大多是身材惹火的尤物;而站在台子最前面的是七八个稀有种族的奴隶,里面最稀罕的就是一个蒙着眼睛的蛇女和一个被重重锁链绑住的黑翼幼魔。不管是男奴隶还是女奴隶,他们的颈子上都套着一个暗灰色的荆棘项圈,塔布齐老爹告诉莱因那是灌注了魔力的枷锁,只要戴上去就永远都拿不下来,这是象征奴隶身份的耻辱标志。一个穿得希奇古怪的侏儒正口抹横飞地推销着自己的产品。

“啊哈,各位尊贵的客人,百年难得一见的拍卖会现在开始,我要说的是你们作了一件出娘胎以后最明智的事,那就是加入我的拍卖现场!,你们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有像我这样慷慨大量的商人,事实上是基本上除我以外所有人都想把你们连皮带骨地吞下去—甚至连骨渣子都不会给你们留下!,他们会剥孩子的皮、挖女人的肉,剔男人的骨头—把你们身上所有的值钱的东西通通捞走,这还是在他们心情很好的时候!,怎么,你觉得价格太贵了?巴佬!我要说你是一个十足的巴佬!没见过市面的穷光蛋、初出茅庐的愣头崽!一分价钱一分货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都不明白,我连劝你这种愚蠢家伙的耐心都没有!,如果你们把叮当作响的金币装进我这个并不大的小小口袋,那么你们就会觉得完全物有所值!这可不是一般路边摆放的破烂货,它比你们可怜的脑袋瓜能够想象的要好得多,当然,像刚才那个愚蠢的木瓜就绝对不能理解这么深奥的道理!!”

“嘿嘿,你这个巴佬看上去很生气,想爬上台来揍我一顿?哈哈,我说你确实愚蠢透顶!,如果你这么做了,那么拍卖会执法者会把你撕成碎片,而且让你的灵魂永远在火焰炙烧下受苦。不要以为平时很威风就在这里逞能。这样做只会让你成为一个白痴和别人的笑料!”

“介绍说得够多了,现在开始主题。首先是你们面前的七个特殊商品,包括这个蛇人和恶魔,它们能够点缀你们豪华的房间,把来访者唬得目瞪口呆!这可是最能够体现你们身份标志的绝佳奴隶,每个只卖五百个金币。然后是三十个身体健康的男人,他们可以成为你们最忠心的仆人,这位女士,你不需要害羞,只管大胆地观看—如果你愿意付出微不足道的五十个金币的话,你甚至可以上去摸一下,他们绝对会满足你个人特殊需要!。最后就是一批迷人的尤物,如果你是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她们可以最大限度地满足你们的想象,或者作为奴隶也是极佳的选择。所有的正常奴隶每个只卖三百个金币。是不是非常便宜?那么擦干你们的口水赶快行动吧!!”

侏儒天花乱坠地演讲让观众们激动得难以控制,他们开始疯狂地竞价,其中价格被抬得最高的当然是蛇女和幼魔,它们最后被一个胖得几乎五官挤到一块的贵族以一万金币的天价买走。另外两个身材相貌最诱人的女奴隶和三个最英俊的男奴隶也很引人注目,他们也分别让侏儒获得了意想不到的高额利润。

莱因在一边叹为观止地望着买卖双方的表演,他为此次出行的英明决定而感到万分庆幸—能看到这么精彩的表演简直出乎意料,他甚至准备留下来看完这出闹剧,要不是因为塔布齐老爹的话。

我们知道塔布齐老爹已经六十多岁了—虽然岁月不能消磨一个人的思想,但对于肉体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他的脸色苍白,满头大汉。长时间的拥挤耗尽了老人的体力,他看上去非常虚弱,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塔布齐老爹,你的脸色非常不好,似乎需要休息一下—这里实在是太拥挤了…..”莱因关切地说,“要不这样吧,你先回去休息,我自己再在这里转一下,你放心,我马上就跟上来。”

塔布齐老爹听到前半句的时候露出了笑容,但紧接着就变成了煞白。他连连摇头,坚决不同意让自己的主人独个留下。他的理由很充分:莱因是第一次来这里,不可能能一下子就记住回去的路。而且因为有前车之鉴,让他的态度更加坚决—塔布齐老爹绝对不想让曾经的噩梦重演。

莱因百般开导并迫使塔布齐老爹答应了他的要求,其实只是最后一句话打消了老爹反抗的念头:你可以认为我的话并不正确,但是你必须去执行,因为我是你的主人。

莱因望着老爹远去的背影,后者不时的回头观望,似乎想等待他回心转意,可是莱因最终让他失望了,老人的影子逐渐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他苦笑了一下:老人的忠心是毋庸致意的,可是有时会让人受不了—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嘛。

年轻人毫不怀疑在老爹的心目中已经把他当成了主人和儿子的混合体。

莱因继续穿梭在拍卖会广场之间,他饶有兴趣地观赏着发生的一幕幕前所未见的表演,有时他会在某一个摊子前面停下,把玩一下一些希奇古怪的商品,甚至有几次他还冒充买家和老板发生了争执—借此他可以锻炼一下口才—莱因敏感地觉得可能什么时候会派上用场。时间随之缓缓过去,游客也渐渐稀少了,不少摊主已经开始收拾铺盖。但莱因的兴致并没有减弱,他仍然兴致勃勃地寻找着下一个目标。最后在一个陈列艺术品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

这也是一个相当大的摊位,到处摆放着奇奇怪怪的艺术品:有雕像、烛台、弯刀、书本以及许多罕见的物品,一个百无聊赖的老板不停地打着哈欠,他有两撮修剪得相当漂亮的小胡子。摆放得满满的店铺表明了今天的生意并不好。

在莱因观察着铺子的同时,那个打着哈欠的老板也在偷偷地打量着莱因。

他第一个印象就是面前的年轻人又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这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肤浅贵族他可是见得多了,他一定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看热闹的家伙—而且家里一定不是很有钱:老板那饱经忧患的眼力一下子就看出了莱因的家底。他本来并不想理睬—毕竟从这个家伙的身上榨不出什么油水。可是他无意间的第二眼又部分推翻了先前的看法:莱因的眼神像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被高空中的老鹰的眼睛盯住的猎物的感觉。

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家伙。在仔细观察以后,老板给了自己这么一个答案。

在掂量过顾客的分量以后,老板变得非常殷勤。他热心地向顾客推荐着铺子里的货物,他随手抓起一个由熊人头骨雕像,滔滔不绝地述说这件艺术品有多么的珍贵,材料有多么的难得等等,他把他能表达的华丽词句统统堆了上去。但是顾客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他一边应付着老板的询问,一边观察着其他的物品。

然后,顾客在一幅画面前停下来,他低头仔细地观察着画的每一部分,久久没有对老板的询问作出反应。

铺子老板有点奇怪,这幅画是不久前一个相貌非常恐怖的家伙寄存在这里的,本来他不想答应,因为画的水平实在太差。但是那个家伙优厚的酬金让他心动,于是不很情愿地答应了对方的要求。他本来以为绝对不会有人看上这幅作品,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却……..

莱因现在内心的震撼是无法形容的,这幅画画面阴暗,表达的意思模糊不清,好象是某个头脑有毛病的家伙画出来的,在一般人看来实在是一堆垃圾……。可是在莱因的眼睛里却是另外一回事,它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就像是一个老人突然认出了眼前的陌生人其实是自己的儿子一样。只不过是另一种要强烈很多的直觉,这纯粹是出于一种直觉,一种用逻辑和常理无法解释的直觉。

他心潮翻涌,他似乎感觉到自己正处在海面上,天空中布满了乌云,阴沉可怕的海面上波涛翻滚,并泛起一道道白沫,他的背后伫立着一个高大无朋的阴影,天空中像有一只怪鸟带着比大海和天空更黑暗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他筋疲力尽,正在徒劳地和死神搏斗。又好像他正在一片风雪无边的荒漠上脚步不稳地行走,那里到处伫立着雪掩饰不住的巨大生物的骨架,一望无际的荒漠上没有任何有生命的痕迹,只有狂风掠过耳边带起的呼呼的声音。他感到非常害怕,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正在跟踪着自己,他恐惧地跑啊跑啊……又好像…..

“您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您那里不舒服吗?”老板看到莱因很长时间不说话,不禁有点担心。

莱因象是突然从睡梦中醒来,他的眼睛里透露着迷茫,嘴唇无意识地颤抖着,一挂汗珠从他的脸庞缓缓流下。“不,我没事。”他回答。他的声音活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一种呜咽的呻吟。

而老板感觉很滑稽,这个家伙看上去简直蠢透了,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像是突然生了一场大病,把一个头脑清醒的家伙变成了一个傻瓜。“您最好回去休息一下,不过屈尊在这里坐一下也可以,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报酬。”老板中指和食指比画了一下—直到现在,他还忘不了赚钱。

可惜莱因对老板的建议和小动作毫无反应,他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幅画。各种奇怪的联想已经让他无法考虑别的东西了。

郁闷的老板只好先把发呆的莱因扶到了一旁的石墩上,在确定后者暂时失去了反应能力以后他开始大肆搜刮。他伸手到莱因的怀里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

让他感到更加郁闷的是,总共也只有二十个金币。

“真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老板暗暗咒骂。现在在他的心里倒霉的顾客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疯子。老板甚至可以肯定,莱因事先给他的感觉完全就是错觉。

在肯定没有其他的顾客上门后,老板收拾了自己的行装,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甚至没有再看莱因一眼—今天遇到这个疯子让老板感到无比的晦气。

黑夜降临了。

寒冷的晚风刮起地面的落叶,带起一阵阵沙沙的声音。莱因还是木然地坐在那里,像一尊永不改变的塑像。

在他身后的一片黑暗中,隐约有一点火光在颤动,火光缓慢地移动着,像是在搜寻着什么,它逐渐地靠近了莱因。

“噢,慈悲的万能主啊!我终于找到您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里面透露着无比的焦急和欣喜。

我们可以猜想到那是可怜的塔布齐老爹。

塔布齐老爹自从离开了莱因以后就非常的不安,这种情绪在他到家后越来越强烈,黑夜降临了以后则到了极至。

“我真没用!竟然犯了一个如此巨大的错误。”老爹对自己说,“我明明知道主人独自一人留在那里的危险,那里可是充满了两条腿的狮子和鳄鱼啊,主人还太年轻,他现在一定是陷入了某种危险了,我该怎么办?,神啊,请您给我启示,怎样才能救救我那可怜的主人啊!”

可以想象塔布齐老爹心中的焦虑和不安到了何种程度,老人像油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反复考虑着莱因可能发生的危险,并不止一次的谴责自己的过失。他向所有知道的神灵祈祷,他的虔诚甚至比最优秀的牧师还要发自内心,可是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最后他自言自语地说:“我真苯,我竟然还在这里作无谓的祈祷,既然神灵并不眷顾一个老人,那么就让我来独自完成这一切吧。”

于是老爹立即开始行动,他顺着和莱因走过的道路一步步搜索;他挨家挨户地敲门试图能从别人口中得到些有用的情报;他甚至到佣兵营和巡逻队那里去打探消息;他用最温顺的卑微表情向每一个人询问,可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几近绝望的老爹最后来到了拍卖会现场,然后他发现了一动不动的莱因。

塔布齐老爹的心几乎要爆裂开来了,他征怔地望着莱因,他的脸色苍白,禁不住地老泪纵横。

他抓住莱因的手,现在年轻人的手几乎不像是活人了:冻得青白的手失去了年轻人的血色。他还看到莱因的脸色像纸一样白,嘴唇已经变成了青紫色,他的身体在寒风中无意识地颤抖着。

塔布齐老爹赶忙解开自己和莱因的衣服,然后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等到感觉莱因的身体温度上升了以后,他用双手用力摩擦着莱因的四肢。他的努力得到了回报,片刻以后,莱因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噢,感谢神,您醒了,不用担心,一切都没事了。” 塔布齐老爹惊喜地说。

“我怎么了?这是在那里?你怎么会在这里?”莱因显然并不能一下理解发生的一切,他的太阳穴处剧烈作痛,就好象是无数小针在缵刺着一样。

“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要紧,我们不需要关心这个…….,您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不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好疼,我的头怎么了?好象要裂开了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莱因抱着头,痛苦地呻吟着。

塔布齐老爹担心地望着自己的主人,他的神情太不同寻常了,和前几天那个机敏灵活的年轻人完全不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室?老爹的心中也在犯疑问。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东西的时候,主人看上去需要休息—他的样子虚弱极了。

于是塔布齐老爹不顾自己年老的身体,他把莱因背了起来,缓慢地消失在黑暗中。

在他们离开后,一个灰暗的身影出现在广场上,他就是维莱斯,他已经埋伏在那里整整一天了。

自从莱因一离开住所以后,维莱斯就跟踪其后,他一直在寻找出手的机会,直到塔布齐老爹离开莱因以后异教徒才找到了机会。

他故意把画交给那个贪心的老板,让后者来制造施展魔法的机会,他自己做的只不过是隐蔽在一边操纵而已。

为了万无一失,他还用魔法屏蔽了自己的所有气息,然后就是耐心地等待,这一切都滴水不漏,只有一件事让他有点诧异。

就在他几乎以为自己完全成功的当儿,异教徒突然感到莱因身上有隐藏着一股奇怪的魔法力量,这股力量有效地遏制住了他的魔法侵蚀,,他本来以为这就是莱因刻意掩饰的真正实力,可是这股力量圆熟老辣,绝不是年轻的莱因现在可以拥有的,为了打败它维莱斯几乎动用了全部的实力,虽然到最后他占了上风,可是由于过度地催发魔法,使他不能有效地控制莱因的头脑—按照他自己的意愿。现在莱因的脑子里到底是什么情况维莱斯可是一点底都没有,不过这更加引发了他的兴趣,看来这个小家伙身上让人惊喜的东西不少啊。

维莱斯现在感觉到了一种未知的喜悦,虽然他知道已经超出他能够控制的范围,可是他觉得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是我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维莱斯暗暗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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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逆着光站在青春的岁月里遥望,向着有风的方向出发,只为了寻找那一抹曙光。幼时惊鸿一瞥,晏卿耗尽青春年华,只为追随江御左右。在一次次的追赶之中,她渐渐从江御的影子下走出,与他并肩写下青春之歌,为这场隐秘而伟大的暗恋,画上句号。“江御,你听过夸父追日的故事吗?”晏卿站在路灯下,影子斜长。“听过。”“那这次,换你做夸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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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何叩首三千年?但求他,永堕轮回!问曰: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如何处治乎?答曰:敬他、耐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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