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殿试。
这三天来张好古交接权贵,凭着一些水平低浅的恭维话,与九千岁面前亲贵的金字招牌,张好古与京城很多大人称兄道弟,好不快活。对于今天殿试的内容,很多熟悉皇帝爱好的大臣早就替张好古分析了个明明白白。
张好古不痛不痒的回答了僖宗几个问题后,被钦点为状元。而方慕华沾张好古的光,也被御点为探花。还有一东林党人,被点为榜眼。
在叩头的时候,张好古偷偷的斜眼去看僖宗。偷眼之下,对于僖宗,张好古没有半分好感,看他那瘦弱的样子,双目中居然有一丝青色的邪光,看起来不但不像个皇帝,到有点像是个邪派人物穿上了龙袍。张好古与方穆华飞了个眼色,这个僖宗大不简单。可能练的就是邪门功夫。
大明朝的皇帝,可能因为太祖朱元璋血液中的卑劣因子,成材的太少。自成祖以下,也就是朱元璋的孙子辈起,就一代不如一代。由于热衷于宫闱秘戏,他们大多享年不永。仁宗即位不到一年,就因为性病暴死;宣宗游戏无度,死于三十八岁的盛年;英宗时太监王振专权,几乎亡国;代宗懦弱自私,死时刚刚二十九岁;宪宗好方术,专宠方士和太监;武宗荒唐放纵,胡闹了一辈子;世宗的年号嘉靖被海瑞解释为“家家皆净而无财用也”;穆宗纵欲过度,死时三十五岁;神宗在位四十八年,三十年不上朝,大臣们都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儿;再下来,就是一月天子光宗和当今圣上天启帝了。很显然,这父子两个也不是什么出类拔萃之辈。尤其这僖宗,据说这位皇长孙自小就没人重视。
按理,作为龙子龙孙应该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可是万历皇帝从来也没有关心过此事,直到成年,这位皇长孙也没受读过书,认识的几个字还都是身边的太监们没事时教的。明宫的规矩,后妃从不亲自抚养婴儿,皇子是在奶妈、太监和宫女们的照顾下长大的,这些人大都来自社会底层,他们都机灵乖巧,有眼色,会来事,对小皇孙百依百顺,千方百计投其所好。在和小皇孙朝夕相处的过程中,他们把市井文化的低俗、现实、狭隘、目光短浅也潜移默化地传给了他。在这些人中长大的小皇孙,更像一个在乡村中长大的被惯坏了的野孩子。
自然,还是孩子的明熹宗“不好静坐读书”,而是好动,爱热闹,喜欢兴高采烈地嬉戏,玩起来没完没了,不知道节制。他喜武,爱看锣鼓喧天的武戏,也爱自己舞刀弄枪,更喜欢骑马射猎。少年之后,他又对木匠活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显示出了杰出的工艺天赋。他能自己设计精巧的玩具,“用大木桶、大铜缸之类,凿孔创机,启闭灌输,或涌泄如喷珠,或澌流如瀑布……皆出人意表”。从此,他对木匠活的热爱达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常常带着几个太监“朝夕营造”,“每营造得意,即膳饮可忘,寒暑罔觉”。
回忆着这些乡村野语,张好古不由暗自奇怪,从这明熹宗严重青光可以看出,他的功力已经不低,至少不必自己低。可他一个天子,从那里学到如此高明的功夫呢?
皇帝赐官的时候,一位官员站起来:“下官认为,张好古等三甲按照惯例可以衣锦还乡。放官之事,不如暂缓。待他们归来,再作定夺。”
“这是御史周建宗。”一位站在张好古一侧的官员轻轻道:“东林党人。王爷的死对头!”
一位明显站在九千岁这边的官员轻轻哼了一声,上书道:“下官认为,事有急缓。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即为我朝新科状元,怎能不赐官呢?下官认为,暂时到可让新科状元进入翰林院进行编修工作,熟悉我朝体制后,再行安排实权。”
站在张好古旁边那人用一副恭敬的口吻道:“有内阁大学士魏广微魏大人说话,看来张老弟能进翰林院拉!”
双方唇枪舌剑的争论了几个回合后,果不其然,皇帝还是倾向于魏王这边,张好古直接进入翰林院。要知道,翰林院可是大明朝所谓的最高学术中心。能够进来的,必然是当朝大儒。虽然工作清闲,比如伴读、为皇帝出谋划策,可在百姓心中,翰林院的翰林可是了不得的。何况,翰林院的翰林相当于五品大员。大明朝的官员共有九品,一下子递升到五品的,却也不多。
明朝的官员服饰颇有特色,张好古看着满朝文武,个个当真所谓的“衣冠禽兽”。原来,明朝的宗制,文官衣服上绣着禽,而武官衣服上绣兽。按照级别不同,所绣禽兽也是不同,低头一看,自己绣的正是代表五品的白鹇。穿上官服的张好古与方慕华看起来到凭地多了一番威严。仔细想想,张好古不由感到奇怪,自己在现代一直是个小人物,可来到了古代,却成了所谓的人上人。看来阿,人要发展,环境也很重要。并不是,你有梦想就可以肯定成功的啊。
僖宗在退朝之前宣旨状元骑御马游街,并允许前三甲衣锦还乡,三月后必须到本职报道。这下子,张好古不仅很是无聊。毕竟,自己是一个现代人,马都不会骑,何况,张好古的父母都已经死掉了,哪儿去省亲?难道让临清的父老乡亲们看看,“狗少”居然真得中状元了?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反正,衣锦还乡在于自己,回不回家都无所谓。就当是旅游了。
很多亲近魏忠贤的官员散朝之后纷纷过来道贺,魏王府的李豪也过来庆贺。并说魏王的意思,晚上设宴款待新科状元与探花。当然,东林党人的不齿几乎隔着很远都能感觉得到。
庆幸的是,御马骑起来比想象的简单,前面有人鸣金开道,左边有人牵着,速度不快,马鞍也很舒服,只是,马太高了,对于张好古来说,如果不是正在修炼武功,可能上马,下马的姿势都得用爬来形容了。
注释:“衣冠禽兽”一词,源于明代官员的服饰。明代官员的服饰规定:文官官服绣禽,武将官服绘兽。文官一品绯袍,绣仙鹤;二品绯袍,绣锦鸡;三品绯袍,绣孔雀;四品绯袍,绣云雁;五品青袍,绣白鹇;六品青袍,绣鹭鸶;七品青袍,绣溪敕;八品绿袍,绣黄鹂;九品绿袍,绣鹌鹑。
武将一品、二品绯袍,绘狮子;三品绯袍,绘老虎;四品绯袍,绘豹子;五品青袍,绘熊;六品、七品青袍,绘彪;八品绿袍,绘犀牛,九品绿袍,绘海马。因此,人们称文武官员为“衣冠禽兽”,当时是一个令人羡慕的赞美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