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满心捡到宝贝的欢喜以及对野骆驼一家的感谢,项天羽回到西二场,拿着拧在一起的两团骆驼绒,过去学校找大眼睛去了。
不巧学校正在上课,人品显然不如何的他却没有胆子拉开教室的门喊里面的大眼睛——那会被骂死的!
老老实实跑到大眼睛家门口的台阶上坐下,如同一个老头子一样的抓抓脖子还时不时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这小子已经有日子没洗澡了!
看看表,“才10点不到啊?算了,我自己烧水好好洗个澡吧,反正大眼睛不到11点半是不会给小家伙门放学的。”
项天羽说干就干,自己烧好水,就跑进去洗澡了。把个骆驼绒和自己的脏衣服丢在外面的换衣间里,自己精赤着身子,也没带毛巾就跑到里面冲洗去了。
待他洗好出来,换衣间里他的衣服已经都不见了,一套稍微有些大的男人衣服叠的方方正正的放在换衣间的木格子里,拿起来闻了闻,“嗯,有些香味。”
穿好衣服出来的他,正好看到大眼睛把洗好的衣服晾在绳子上,项天羽挠着自己脑袋,冲着大眼睛笑笑,正要说谢谢,却听到大眼睛一句话立刻就脸红的和那啥似的。
“你都多久没洗衣服了?你也好意思的!以后你的脏衣服拿过来我给你洗!……”大眼睛毫不客气的说起了项天羽同学的卫生问题,以至于低头听着的项天羽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大眼睛学生的错觉。
终于无法忍受的项天羽抬头说了一句,“王老师,您有完吗?我饿呀!”
“哼,饿死你就完了!”大眼睛狠狠瞪了项天羽一眼,只不过最后的一瞥却带着一丝说不清的东西,那仅仅是关系吗?至少在一边看着的小白音回家告诉自己的母亲的时候,他的母亲说道,“该是你们王老师用鞭子抽打别人的时候了!”蒙古一些部落有着结婚前女人抽打未婚夫的习惯!
和学生们一起吃了一顿不错的午饭后,项天羽想了起来,自己的骆驼绒跑哪儿去了?“大眼睛,你知道我那个骆驼绒跑哪儿去了吗?”
“被我浸了,等着回头纺成了线给你织两件毛衣。”大眼睛若无其事的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回着项天羽的话。
项天羽当时就愣住了,“你浸了!给我作件毛衣?”已经呆傻的项天羽,缓缓挪动自己的眼珠,拿着牙签的手也不受指挥的无力落下,牙签却还留在牙洞里,“一两黄金一两绒的骆驼绒啊!那可是快六斤的骆驼绒啊!六斤……三公斤……三千克,一克黄金二百块,60万你就给我织了毛衣了!”项天羽喃喃的嘟囔着,声音慢慢急速起来,慢慢高亢起来,最后是一种近乎于失态的疯喊。
大眼睛被他吓了一跳,“你胡说啥呢?哪有值60万的毛绒子啊!你那个衣服根本就不成,到了深冬非给你冻成冰坨子不可。我手艺还成,自己纺线自己织,你就等着穿吧。”
眼睛看着天花板的项天羽内心泛出一连串的词汇——邪恶——恶毒——憎恨——简直太邪恶了!
可是当他低下头看着一边的大眼睛的眼神中带着的一丝不安,再联想到她那种带着刚强的关心,项天羽本来心里烧起来的火慢慢降了下来,“嗯,好的,一人一件吧,我有件毛线坎肩就行了,冬天要是太冷,我去弄个羊绒大衣就是了。”项天羽心里恶狠狠的想,“哼,60万一件的毛衣!宇航服也差不多了吧?哼哼,咱也穿了一把!不错!不过到了冬天我一定要弄一件里面有10斤羊绒,不!要有20斤羊绒的大衣,要不我郁闷啊!60万啊!就织没了。”项天羽并不去想自己要是穿着20斤的羊绒大衣,他还走不走的动路。
项天羽最好的一点就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既然无法挽回,那就只好接受了。虽然还是感觉自己面前这个大眼睛的丫头总是做些邪恶的事情,但是既然事情没得改变,也就不要流露让大家都不爽的行为了,再说了大眼睛也是为了他啊。
透过玻璃看到外面绳子上阳光底下晒着的衣服,项天羽心里最后一点不痛快也消失了,“没了就没了吧,总归还是在我的手里,大眼睛也能弄件值钱的东西,不过就看她手艺了,要是手艺不好,我就告诉她这些驼绒的价钱,嘿嘿,到时候不知道她是啥表情啊。”项天羽其实也蛮邪恶的!
“别看外面了!你得帮着我,我一个人可以浸驼绒,总不能一个人揪驼绒吧?”大眼睛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午饭,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着。
“嗯,行,不过我不懂怎么弄。”项天羽挠着脑袋,心里说着,“死丫头,又抓壮丁!”也不能怨项天羽一肚子怨气,自从项天羽把学校弄好后,每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大眼睛都让他砍砍木头、砸砸大煤块、或者是修修羊圈,每次这样项天羽脑子里就会出现一副,自己戴着镣铐拿着大锤的奴隶模样。其实也难怪,小时候娇生惯养的他哪儿干过这些?就是后来父母故去也是吃吃喝喝全在外面,就是衣服都是洗衣卡或者洗衣机的,要是在鄂斯市里,他才懒的管这些呢,丢在宾馆,再丢一张洗衣卡就完活了。
不过为了男人的面子干了一段时间力气活的他,发现自己现在根本不用去锻炼啥的,力气大的很,过去看着几乎没有的躬二头肌现在也是鼓鼓的,整个一个小肌肉男!
大眼睛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家伙心里一定又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了,没好气的踢踢他的脚丫子,“洗手去,洗完了干活了!”
“知道了!”如同个大狗熊一样的他,慢慢从沙发里拱出来,晃晃悠悠去卫生间洗手去了。后面的大眼睛看着他,心里说道,“要命啊,你就不能成熟点吗?”
项天羽洗完手,挽着袖子和大眼睛一起将泡在大盆子里的骆驼绒捞出来,闻着味道有些刺鼻的他问道,“这是什么味啊?”
“碱味呗?你以为打绒多好玩啊?你看我手?过两天就要暴皮了!”大眼睛一边说,一边抬了抬自己的手,让项天羽看看。
项天羽发现大眼睛的手并不是那种粗粗笨笨的样子,而是和江南女孩子一样的纤细如笋,只是指甲的位置上有很多裂口,它们都很深。
看着这些裂口,项天羽自然到毫无意识的拿起大眼睛的手,吹了吹,还轻轻问了一句,“很疼吧?”
而大眼睛竟然鬼使神差的没有如往常一样以一句坚强的“不疼”打断他的话,甚至都忘记了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反而是轻轻回了一句,“嗯,疼哇。”
然后两个人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可是都又不敢面对,大眼睛红着脸将手由项天羽的魔爪中抽了出来。两个面红耳赤的人低下头将泡在碱液中的驼绒捞了出来。只是他们都非常小心的不去触碰对方的手……
大眼睛并没有如同项天羽想象的那样将这些驼绒找个东西晒起来,而是让他用清水一遍遍的绦洗——啥时候水面上没有驼绒了,你就不用再洗了!
“怎么可能?水面上没有驼绒?”项天羽根本就不信,不过在大眼睛的怒视下,还是老实的干活去了。
而大眼睛则拿来一个项天羽在自己仓库见过,却不知道是干啥用的小轮子,将这个轮子在碱水里蘸了一下,擦擦干净后把它放到太阳底下去晒着,而后她在老灶房生火,又去找了一件由夹着土层的两块本板组成的东西。看着她喘着粗气将这个大家伙弄进了灶房的项天羽,想去搭把手,却被大眼睛拒绝了,“好好干你的!我阿爹这个时候就已经能让羊毛都沉下去了!”
项天羽撇撇嘴,接续绦洗驼绒,不过随着绦洗的次数增加,项天羽发现驼绒真的是一点点的沉下去了啊!可是再一想也就明白了,毛发其实就是蛋白质和油脂组成的,油脂被碱脱出后,剩下的蛋白质自然要比水沉,绦洗其实就是为了脱干净油脂,并且洗去残余的碱液。
等大眼睛又将那个轮子用清水冲干净,然后晒干后,项天羽才真的做到驼绒都沉到了水里。大眼睛看看,拍拍他的肩膀,“不错不错!都捞出来,跟着我去伙房。”
到了伙房,项天羽看到大眼睛在那个夹着泥的木板下面放着一个铁篦子(就是北方做杂粮煎饼的工具),那个木质的工具原来就是要用来烘干驼绒的烘板!
大眼睛小心的取了一点驼绒放在烘板中心的位置,用小毛刷不停的刷着,水蒸汽一停止出现就将它们扫到边上去,然后再放一点,很快的木板外面的位置上就布满了软软的驼绒,此刻的驼绒已经到了轻轻用手一扇就要飞起来的地步!项天羽想打个喷嚏都被大眼睛给瞪了回去。项天羽当时确信如果自己真的要打出来的话,大眼睛一定会用手里的小毛刷把他的鼻孔堵住的!
最后项天羽发现了这个沉重的烘板的另外一个好处,因为它很重所以它很稳定;而且在伙房这里空气流动量还是很小的,所以大眼睛可以在屏住呼吸后用小毛刷很容易的将它们扫到一个塑料袋子里。让项天羽将这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她拿着那袋子驼绒回房间去了。
待项天羽到了大眼睛的房里的时候,大眼睛已经将驼绒摊在了床上,而那个被晒干净的小轮子也已经在她的手里了。
“我打绒,你慢慢拉!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
“哦。”项天羽郁闷的说道,“可是我拉哪儿啊?”
“等一会你就知道了!”大眼睛一边说,一边在小轮子中央的上方装上一个小手柄类的东西,装好后她试了一下那个手柄,看到小轮子转动的不错,就将小轮子放在驼绒上方稍微蘸上一点驼绒的位置,开始慢慢摇动手柄。
“哇!出来了!出来了!”项天羽好像一个乡巴佬一样的看着驼绒线从加在轮子上的那个东西的中央露了一点小头。
手舞足蹈的他没高兴一分种,大眼睛就喊上了,“别傻站着,过来拽啊!”
“对对,是了!”项天羽连忙过去拽那个小线头。
他一边拽着一边叫喊着,“爽啊!太爽了!真好玩!快快快,接着来!”
不过随着绒线一点点加长,项天羽慢慢的发现自己好想被绒线绳给缠住了……
等大眼睛用了纺线一样的时间将这个大笨蛋弄出来后,项天羽狠狠的想,“一定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她就是为了我难看!”
(文中的碱是食用碱,不是烧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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