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说在人生中的很多时候,真正的道路往往是在一根绳索上,这根绳索不是绷紧在高处,而是贴近地面的,所以与其说它是供人行走的,不如说它是用来绊人的。
这很矛盾,但我们的确生活一个充满矛盾的真实世界里。就像笼子,当一个笼子被造出来的那一刻,它的使命便已经注定,那就是它必须要装进动物,或者说它一定要囚禁动物才能完成它本身的责任。这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因为如果没有装进动物,那笼子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但如果装进了动物,又违背了大自然赋予动物生命的意义。这确实是一个非常矛盾的问题,但却又不是自然中本身就存在的矛盾,因为自然界本身存在的矛盾都是平衡的,平衡的矛盾是能够永远地存在下去,所以能够永远存在的矛盾肯定不会是不幸的矛盾。
那么这种不幸的矛盾到底是谁造成的呢?是笼子的存在,还是动物存在,还是制造笼子的人的存在?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这是人的存在造成的,因为人类存在的本身便是一种打破自然界平衡的矛盾。人类的诞生是第一个失去平衡的矛盾,就像第一张倒下的多米诺骨牌,第一张倒下了,然后引起一连串的骨牌的倒下,带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不平衡矛盾的诞生。
从这个角度来说,人类应该是自然界最大的麻烦,但是这个不平衡的存在却又一直存在着,现在看上去应该还会继续存在下去,那么这是不是又隐示着人类的存在以及其引发的一切的不平衡的矛盾其实又都存在于一个平衡的矛盾中?只不过,这个矛盾更大一些罢了。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世界是由许多的矛盾构成的,而我们所有行为的结果也只是在从一个矛盾跳到另一个矛盾中,不同的是有些矛盾较小,我们能够发现,有此矛盾太大了,大到我们永远不可能发现它们的存在。
现在我可以肯定的是,我正在主动地跳入一个矛盾中,因为我在没有任何必要的情况下,在明知前方可能会有一支笼子在等待我的情况下,还是在主动靠近它,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我还能够很清楚感觉到自己内心中的矛盾。
我在开封的所作所为到现在为止与我到开封的本来目的没有任何关系的,可以说是毫无意义的,但是我在明知道无意义的情况下还是这么做了。就像我现在这缘池边上正要做的行为那样,我来这里的本来的目的是来散步而不是来探险,我明知道不应该被我的好奇心左右,但我还是成为了好奇心的俘虏,还是做出了与本来目的不相干的动作――脱下西装外套和鞋袜,翻过石栏,纵身跃进了池中。
“扑通”一声闷响后,我的大半个身子都浸在了水中,水一下子没到了我的胸口,溅出的大片水花撞在石栏上如碎玉般迸飞出去,映着正午强烈阳光发出耀眼的光芒。
我终于跳进了一个不该出现的错误矛盾中。但是,与事先的设想相背的结果再次出现,当做了很多设想下决定做出一个选择后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没有怪物出现,也没有怪事发生,我所有的作为只是了解一件事实――“缘池”并没有从岸上看去那么深不见底,我跳下水的地方水只没到我的胸口处,我不死心地向池子中间走去,但是来来回回地走了很多圈,发现最深的地方还不能淹过我的头。所谓的深不见底只是因为水池底部的青苔绿泥造成的。
而我先前感觉到的那股奇怪的力量在我跳入水中的那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我的六识灵感如何敏锐再也感觉不到丝毫,就好像那力量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似的。
难道这又是我的错觉?我在池子里来来回回仔细搜索了好久,也找不到哪怕一点的异像的痕迹。此时已经是深秋,池水已经比较寒冷了,我的身子被冰冷的池水浸的渐渐僵硬,最后实在熬不过了,只好尴尬地奋力爬回池岸上。此时我已经冻得连控制呼吸都不能了,本能地蹲在地上,将全身缩成一团,大口大口地吐着寒气。
就在我被冻僵的身体刚刚恢复了一点感觉时,一阵“啊,朋友再见…”的合弦铃音从扔在不远处地上的西装传了出来,我努力地运气强行调整一下呼吸,挣扎着站起身来,拣起西服,手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外屏上显示这是老杨打来的电话。
我用微颤的手指翻开手机盖,按下接听键,老杨连珠炮似的发问马上从手机里传出:“你小子在哪呢?怎么还没到家?怎么不接电话?你没事吧?”听得出老杨现在极是生气。
我了解老杨的臭脾气,不便也不敢告诉他我现在的情况,只好强挤笑声连连陪笑道:“您别生气,先消消气,我没什么事,现在已经走到龙庭公园这片了,一会就到家了。”
“你也真是的,去哪了不能说一声?净让人担心!”电话那头老杨声音小了些,火气小了关心的意味便不自觉地便流露出来。
我不由有些感动,这是一种发乎自然的关心,除了父母和师父外能这样关心我的人并不多,我感动地连连赔不是道:“是我不对,老大别跟我一般见识,您先运运气,等我回去后再好好批评教育我,行不?”
老杨被我贫得一乐,说道:“行了,你小子就是皮厚,我才懒得教训你呢,快回来吧,你嫂子买了很多菜,都快凉了。”
我连声答应,挂了电话后我看了一下时间,发现时间已经接近1点了。我不禁一惊,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在这中心花园里呆了快一小时了。想起老杨骂我不接电话的事,我赶紧查了查手机,发现确实有几个未接电话,都是老杨打的,时间显示全是在十二点以后打的。
我不禁感到有些奇怪,这是怎么回事?我确实没有听到手机响啊?我的手机是十六合弦音的,离得又不远,响起来不可能听不到的。也许…也许当时我正在水中打转,心思都在池子里没听到吧,又或许是我潜入池子中心时没有听到吧?我这样为自己解释道。随即想到自己刚才不假思索就跳入水中的疯狂行为,我不禁暗骂自己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