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门,一个小厮早在门房等候。见耶律楚领着楚云回来,忙不迭从屋内跑出,单腿打千,恭敬言道:
“二管事,小的奉大管事之命在此等候您老;大管事有令,若是见您回转,请您带着新聘的灵兽师就去‘鳞波苑’相见。小的这就先行跑去报信,您老莫要让小的为难。”言罢起身穿过大堂,向后宅跑去。
耶律楚一挥手,四个家丁知趣离开;他将楚云拉到大堂一隅,一本正经言道:
“门前所遇妖媚女子,就是天香阁的大当家李柔柔。她生性狐媚,最爱勾搭你这般孔武少年作为入幕之宾。城中传闻此女精擅采补之术,毁了少年壮士不计其数。老夫丑话说在头前,楚小友若是自甘堕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终有一日,会因这红粉骷髅变为冤魂厉鬼,到时黄土埋人,老夫也不吝啬那几个香烛纸马。”
楚云点了点头没有回话,单以容貌而论,此女比之胡仙儿不过小巫见大巫,自不会令他动心;耶律雄见他并无异样,心中惊奇,一般少年见到这李柔柔,多是为她着迷,极少有人冷静淡定。他不知楚云心事,也就自不再提。领着楚云离了大堂,穿堂过园去向鳞波苑寻那大管事。
两人一路无人阻挡,楚云发现除了到处可见的巡逻之人,暗中还有很多修士埋伏,明哨暗卡皆是警醒异常。
穿过一片亭台楼阁,耶律楚领着他钻入花园中一条山石暗道,走了百多步,幽暗中现出一抹明光。转出暗道,眼前是碧波粼粼的一大片湖水,千鱼跃跳、百鸟穿行。两岸栽花种柳,倒与玄女山碧玉潭有几分相似。
耶律楚向四周扫望一圈,双手一搓,一道灵光击于水面,如细蛇游过,划过一条又白又直的水线。
湖中轰然一响,方才景色消失不见,原来这处湖水竟是阵法幻化而成。眼前凭空出现一条鹅卵石铺成的五色石道;数以百计的修真之士盘膝坐在道路两旁,一水儿的金色衣衫,都是闭目养神,对他二人并不理睬。
“哼!天天就知道搞这些花花肠子,也不知整日在这里防着谁。”
耶律楚嘴角微搐,眼中掠过一色冷蔑之色。回头叫上楚云,随他一起沿着这条石道,向远处一个院落走去。
楚云被众多修士灵压无形压制,如芒刺在背,一口鲜血被他在喉间生生咽回;苦叫阿弥陀佛,就想尽快离开此地,脚下自然越走越快。
行不多时,眼前现出一座绿石堆砌小院,院门虚掩,门前站着一双俏女俊男,见他二人走来,齐齐对耶律楚施礼问好;耶律楚连眼皮也懒得撩动,只是将手一摆,径自推门而入,也未让他们通禀。
英俊少年脸生不平之色,就想伸手阻拦;俏皮少女赶忙伸手将他拦下,对他摇了摇头;回首对楚云欠欠身,便扯着少年一起鱼贯而入。
院中布置极是简单,只有一树腊梅傲立;庭前窝着一只白色老虎,懒洋洋看了四人一眼,自顾津津有味地舔着巨大虎爪。
门上挂着一幅、楚云在西部佛国常见到的对联,只不过笔法阴柔隽适,像是女人所书:
“千江有水千江月;
万里无云万里天。”
再看门上金匾,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写着:
“色不生相”
楚云久居佛国,见此坪然一动,生出几分亲切之感;心中又存疑惑,自入北冥冰洲,所经几处,均未见有人供奉佛陀,也没见过任何佛宗之物,猜想佛宗在此地并未传法,自然没有什么信佛之人。如今见这对联与匾额,倒似这个大总管是佛家修士,端是有些玄妙。
耶律楚似是急不可耐,咳嗽一声,便将屋门推开,一股浓郁檀香味道扑鼻而入,眼前豁然是一座小佛堂,香案上供奉着等身佛陀金像,地上端端正正摆着个草蒲团,前面放着一副楠木木鱼,两侧各摆了一个香炉,袅袅檀香之烟便是从中而来。
楚云急忙快走几步,赶到三人身前,恭恭敬敬跪倒在蒲团上,口中喃喃自语,虔心礼佛。
他自西部佛国而来,虽然生活在偏远渔村,但自小就跪拜佛祖,早已成为条件反射;若是见佛不拜,在他心中,势必要遭受天谴雷轰。
身后三人若有所思,见这小道士居然拜佛拜得如此麻利,倒是真的有趣至极。在北冥冰洲,多是的道家信徒,境内供奉三清之地甚多。这个大管事非是本地之人,信奉佛陀并不奇怪;可这少年一身道士装扮,看他礼佛许愿甚是熟练,难道也是佛家信众?
楚云磕头完毕,起身见三人都是一脸狐疑,才知自己露了马脚;脸上一红,站到一侧,算计如何才能撒谎瞒过。
一时间气氛尴尬,少女倒是率先反映过来,施个万福,提起裙摆,绕过佛像向后面书房跑去。
耶律楚大有深意地看了楚云一眼,目中精芒隐现,运起灵力,对他毫无顾忌的一番探查;他只觉后脊发冷,装作低头沉默不语。
耳边传来窸窣之声,方才跑进后堂的少女独自走了出来,对二人欠身相让,娇滴滴言道:
“大管事请二管事和这位小道士去书房一叙。”
耶律楚闻言也知自己失态,示好般伸手拍了拍楚云肩头;楚云对他已生惧意,下意识地向后撤了几步。耶律楚见他如此,脸上回复过往慈祥笑容,随着少女走去佛堂之后。
楚云呆立原地,不知如何进退。身边英俊少年走到身前,淡淡说了句:“请。”便让着他一起绕过佛像,穿门入了后院。
对面似是一个女子绣楼,外间窗户都被紫色绸帘遮挡,门前用珍珠穿就一副珠帘,随风曳动,“铃铃铃铃”,发出悦耳之声。
楚云偷眼向里看,珠帘之后,有一张与此处极不相称的巨大木桌,看质地应是西部佛国特产的海中花梨;桌上堆着半人高的两落玉册,一个女子伏案提笔,正自书写不停。风吹帘动,卷着她桌下紫色裙摆,露出一抹腻润如雪的足踝。
只听耶律楚在门前冷声言道:
“二管事耶律楚在此,向大管事请安。”
言罢稍一拱手,侧立在门前,歪头看向他处。
女子放下手中之笔,娇然舒展了腰肢,白玉莲的绣鞋轻轻落地,转过桌案走到门前,用修长玉手一撩面前珠帘,明眸含笑言道:
“二管事为请灵兽师一路风尘仆仆,凤解语坐享其成,怎好受您一礼,还请进屋说话。”
楚云看得目瞪口呆,心头砰砰乱跳,此景太过匪夷所思:万宝行的大管事居然是一个活色生香的绝色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