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啊……
鸦先不着调的想到幻城里那条青龙,而后才后知后觉到这是传说中的不死鸟,最后她思考着朱雀是与什么物种繁殖出的后代。
这好像是对古圣兽的大不敬。
鸦没诚意的在心底随随便便道了歉,又开始思考朱雀的性别问题。
在她思想抛锚期间,一旁的祖宗后裔俩已经完成了基本对话。不过,气氛貌似不太好。
墨龇牙咧嘴,表情扭曲,似乎下一刻就会扑向朱雀。朱雀则从始到终都是一副淡漠至极的表情,双手负在身后,华贵的长袍上浅浅的烈焰纹路浮现,看样子也是微有些薄怒的。
好吧,这气氛不是不太好,而是极其糟糕,堪称剑拔弩张。
似乎是注意到鸦回过神,朱雀瞥她一眼,淡淡的对墨说了什么,便不再理会他,转而皱眉对鸦道,“睡醒没?”
一直很安静的赤红色意识流突然躁动,鸦不做他想,便放开了自身对其的束缚。
赤红色意识流立刻鸠占鹊巢,「鸦」的表情一肃,开口是极其低沉的男音。
“好久不见,朱雀。”
一句话的功夫,「鸦」的脸上便浮现出淡淡的兽纹,神秘而充满野性。兽纹有规律的交织在一起,像极一个古老的图腾,散发着远久而浩瀚的气息。
“废话少说,先打一场。”
话音未落,朱雀扬手铺面就是一道几近透明的焰流。「鸦」则微皱眉,不见动怒,却也不见示弱。只是淡然的十指交扣,宏大的光流便从虚空之中激射而出,直直的与焰流相撞并无比霸道的冲散焰流,朱雀只得又连连以数道焰流方才抵消。
“二哥更威猛了。”朱雀嘲道。
「鸦」木然道:“是你太弱了。”
朱雀微怒,这厮毒舌功力忒强,满肚子话被噎回,只得勉强嘲道:“还不是困在一个女人身体里。”
旁观的墨小声吐槽道:“你不也是个女人。”
朱雀大怒,道:“我——”
“它不是女人。”灵魂状的鸦抱胸,歪头轻飘飘的在墨背后漠然道,直把墨吓一跳。墨拍胸口压惊,满面是对鸦解围的疑惑。鸦勾下唇角,复又道,“上古神兽均为雌雄同体,性别不过随心所欲罢了。”
墨的反应却不是继续嘲笑这位自己名义上的祖宗,而是大惊失色扒向鸦大腿:“那我呢?!阴阳人的后代不会也是人妖吧?!”
鸦的灵体被这一扑唰的散开,再聚合成形时面色顿沉,恶意嘲道:“可能。”
墨顿时面如考砒。
朱雀看着这场闹剧怒极反静,又恢复了飘飘然如嫡仙的空灵,冷面道:“二哥倒是快活,不知是否还记得己身之任。”
「鸦」木然道:“你我心知肚明,当年争战,你又在何处?”
朱雀径自抿唇,不答。
“他们在说什么?”墨疑惑,鸦不答。
场面冷下来。
“嘀—嘀—嘀——”
「鸦」手腕上的微型光脑不适时宜的疯狂响起来,打破了一片死寂。
「鸦」看向鸦,鸦漠然摇头,「鸦」便关了它,顺口寻了话题对朱雀道:“无怪你,只如今有何意?”
朱雀茫然:“不知,刚醒就顺着感应寻这后裔来了,未曾想碰上你。”
“去看大哥罢,他似是出了问题。”「鸦」冲鸦点点头,也不理会朱雀反应,又径自沉睡下来。赤红色意识流咻的回归了意识海,微微晃哒了两圈后便不有任何动作,除了那冥冥之中依旧在指引的直觉,它竟似死了般不再散发任何波动。
灵体状的鸦唰的消散,回归了本体,墨扑了个空,又转头抱向朱雀:“祖宗唉~求您给个准话罢~我可是要娶媳妇的人馁~”
朱雀懒得理会,以无损气质的优雅一脚,将墨直直踹开十米,又唰的缩小成拳头大的袖珍鸟,扑腾扑腾的停在鸦的头上,双脚一缩,身子一团,如同一个圆滚滚的红色毛球,睡了。
鸦:“……”
墨:“……”
墨:“哈哈哈哈!”
鸦瞥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戳他死穴:“人妖。”
墨:“……”
墨:“呜呜呜呜!”
——————三日前。
“……论灵魂的性质不如先讨论灵魂是否存在!图兰阁小姐,我承认你是科学界的天才,可这种事情不是字面上的两句话,请拿出实验论据出来。而且身为帝国元帅的子女,请你在战争期间负起责任,努力研发战争机甲!我提议,此次课题,取消!”
“我附议。”
“附议。”
“附议……”
又一场研讨不欢而散。
筱气冲冲的把资料摔在案台上。怒极,抄起一只光子笔的扔向失败品培养槽。
咻——
光子笔毫无阻力的穿透了特制玻璃,深深钉在合金墙上。玻璃上的穿孔光滑,倒是合金墙上无声无息的向四周蔓延开蛛网似的裂纹。
『呵呵,迁怒可不是好习惯,苏小姐。』角落里,一袭青袍悄无声息出现。他的音色极其温润,仿佛山间的一潭幽泉,清清冷冷,不沾染丝毫人气。
筱嘲道:“呵呵,知道不,每次我说呵呵时,心里都在骂,你个**。”
『……呵—咳,苏小姐说笑,在下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
“呵呵。”
『……苏小姐,不妨直言,你的研究没有我们的帮助绝对不会成功,如我所料不错,你那半段手臂马上枯萎了。』
“呵呵。”
『……苏小姐!我可以再给你三天,再三天那手臂可真救不成了。』
“呵呵。”
『苏小姐好自为之。』
房内一室空寂。半晌,筱吸吸鼻子,转手给苏子泠发条信息。
【三天,三天后,我会向宁姐求助,不成,我便倒戈】
——————一路上墨尽哭丧脸缠着鸦追问,最终头顶朱雀的鸦也不耐烦了,一脚踹开后漠然道:“长这么大性别不分么,神兽如何不是后代如何。”
被踹的黏在树上的墨立刻原地满血复活,追问道鸦如何得知。
鸦微歪头,面色略有困惑,右手双指点在太阳穴上,慢吞吞的说:“它就在这里……它告诉我的。”
墨听的毛骨悚然。
没过多久,他便故态重发,大声嘲笑鸦和蹲在她脑袋上的祖宗。
鸦自顾自赶路,也不管脑袋上的朱雀是不是会掉下来。左纵右跳,偶尔高跳蹦极,追的墨是叫苦不喋,也没了精力去嘲笑。倒是小小的袖珍鸟趴在头顶极其悠哉,无论鸦如何左摇右晃,依旧睡得安稳无比,偶尔被墨吵的狠了,还会突兀喷出焰流,导致墨狼狈不堪。
“金姐唉~我要死了~”
穿过这片沼泽,墨累的晕头转向,啪叽一下挺尸在空阔的空地上,看样子就是朱雀火烧他屁股,他也不动了。
鸦踹他一脚,墨哼哼唧唧。
“我死也不动。”
他信誓旦旦。
鸦瞥他一眼不做声,头顶朱雀难得开尊口嘲道:“那你死吧。”
墨哼哼唧唧不动。
鸦走了。
墨趴了半晌,心里有点发毛,忽道:“金姐?”
没人理他。
“金姐!”
仍是一片寂静。
墨嗖的窜起身,鸦早已不见身影。面前是一颗庞大而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巨木,树顶则浮着一座木制城市,成千上万的低级憎恶恭恭敬敬的趴在与沼泽相对的,巨木另一面的冰原上。偶尔有高级憎恶从巨木上跃下抓起一只低级憎恶再爬回巨木上。
一切都是如此静谧,安静的让人心底发寒。
巨木如同一道分界线,将沼泽与冰原泾渭分明的隔开,
“那是什么?”墨喃喃自语。
鸦不知何时又站回他身边,手上提着一只与她体型相似的憎恶,漠然道:“龙之木。”
“之前完全没看到这棵树……祂们都聚在那里……怪不得之前没碰上任何憎恶……”
“障眼法,禁区。”鸦答道,开始处理那只憎恶。墨没听懂,决定换话题:“老祖宗呢?”
没人理他。
鸦简单装饰自己,看起来就像一只类人形憎恶,她踹了墨一脚,“化形,等下你对话。”她揪起更小号袖珍鸟墨,塞到后领和朱雀作伴。
要混进去,墨明白,只有一点还不明白——冰原后隐隐可见两片大陆的交接口及一望无际的幻兽森林,他们为什么及怎么绕道敌人后方的。
鸦说防止打草惊蛇。
朱雀说攻其不备。
赤红色意识流不解释,自有原因。
墨信了。
很久以后他骂自己傻子。
筱嘲道——
加上墨,四个都是路痴罢了。
——————混入完全不比墨的脑补,街道里完全没几个憎恶,都是来去匆匆,上下共十八层,每层出入口都有强大的结界,结界口堆着一群憎恶,都在试图进入更往上一层。
墨很失望,很无聊。
与鸦共享视野的他忍不住哼唧,朱雀嫌吵一翅膀把他掀翻了。
在十三层进入十四层时结界口略显小,一不知种类的憎恶卡在那里了。祂扭动身体,粗长的尾巴甩来甩去,不住的敲击地面。
墨忍不住小声吐槽:“这位该去做个缩骨手术。”
朱雀嘲道:“怎么,你当祂是身形过大卡住了?”
墨点头。
朱雀又乎他一翅膀,嘲道:“蠢货,祂是灵力不足才会卡在那里好吧。”
墨立刻发问:“金姐有灵力?”顺便以极其不信任的目光在鸦身上扫来扫去。朱雀又扇他一翅膀,“白痴,她是同化了力源粒子。”
墨没听懂。但他不敢发问,害怕朱雀又是一翅膀乎在脑门上。
周围憎恶没一个打扰那个憎恶,显然是太无聊了想看好戏。即使好戏的结尾可能是那憎恶因为灵力不足而被绞成肉沫。
等一会。
又等一会。
鸦不耐烦了,一脚踹在那个努力扭动的憎恶屁屁上,极其诡异的“噗嗤”一声,那只憎恶通过了结界,鸦随之在四周带有诡异意味的目光下大摇大摆通过结界。
在十四层走了没多久,鸦就发现有人,哦不,有憎恶跟着自己。祂的手法极其不专业,鸦晃了晃,反绕到那只憎恶后,敲敲祂大动脉。
祂没倒,很诧异的转头,没转过来前鸦又补了一下,祂还是没倒。
“弱爆了!”墨幸灾乐祸,朱雀立刻一翅膀。
鸦改了不杀这只憎恶的念头,反手甩出一溜赤红色,赤红色遇空气迅速化为一把半身长的鬼头妖刀,登即向憎恶斩去。
“姐?”
妖刀险险在毫米之微停下,那憎恶不长脑惊喜的转身扑来,幸亏鸦及时把妖刀撤回,但还是将刀锋转向,挡住那只无脑憎恶。
“哎姐,真是你耶,你怎么在这?”
还是记忆中的那张脸,类人形身躯,看来自从边界一别,祂混的不错,升为憎恶都统了。
“阿,娇。”鸦回忆起祂身为人时的名字,貌似,是她表妹?不过只是几月之别而已,已远久的像前世。鸦微撤敌意,手腕轻转,刀锋落下,“你这模样?”
已经极像人了,比掩饰过的鸦还像人,身后尾巴已经不见了,明明卡结界时还在。这算,进化?
祂摸脑袋笑:“哈,帝的旨意,每过一层结界都会更像人一点。姐,你这是变成……”祂的脸上有些难过意味。鸦索性默认。
“你记忆怎么恢复的?”
“你怎么变成憎恶了?”
两个问题同时交织于空气之中,谁也没听清对方的问话。鸦勉强扯下嘴角算是笑了,反手收起刀。阿娇咯咯的笑:“你先说好——”
噗嗤——
妖刀突然化型,没入空气中,响起血肉破开声。
“——了——”
脸上笑容变味,扭曲的惊恐,不可思议与疑惑。小小的幻界破碎为丝丝缕缕的轻烟,丑陋的憎恶在妖刀上挣扎,口中嗬嗬作响,溢出青灰色的血沫,也很快化为青烟。
妖刀把祂的晶核劈开了。
“这什么发展?”墨被这凶残的转变吓一跳,但他不蠢,在朱雀又一翅膀前反应过来,“啊,人话唉,我那群全人形侍女还兽吼了。”
鸦甩手,妖刀重新化为赤红色不见。她驻足,盯着两瓣晶核不语。
墨好奇的快死了。
朱雀睡醒了,打个哈欠懒央央解释:“千万中无一的稀有幻术类憎恶。”
“我知道,那怎么了?”
一翅膀。
墨吃痛捂后脑勺,泪眼汪汪。
“蠢死了你好吧,幻术依靠的就是探测对方同时施展相应的幻境,可这非人类明显不会被入侵思维所以只可能是对方吞噬过的东西里有认识的,换句话说就是那个小妞被吃了。”
墨一脸茫然。朱雀的语速太快又不分句,他没听懂。
又一翅膀。
墨眼泪快下来了。真的好疼!
“帮我封锁。”鸦突然低声要求。
“好处?”朱雀嘲道,“友情建议不要,死了就是死了,这种凡人,一样的记忆也不是当初那个。”
“一个人情。问问情况而已,灵魂不会骗人。”
鸦堵死了话。
朱雀很愤怒,“随你。”
墨转着蚊香眼,完全不在状况内,他没听懂这两个人的任何一句话。
鸦把两只袖珍鸟掏出来放在头顶,朱雀封锁了四周,鸦像抽丝一样从两瓣晶核里抽出虚幻的白线。她的动作开始慢,后来快。白线便逐渐构造出一个模糊的人形。
墨压不住好奇,朱雀提前连接上他的精神,防止好奇猫坏事。
「她在干嘛?」
「逆天。」
「?」
「妄想把破碎的魂力还原为灵魂。」
「什么叫不是原来那个了?」
一翅膀。
墨不敢问了,朱雀烦躁的像要杀人。
鸦弄好了,半透明的幽魂却没半点反应。鸦烦躁的抿唇,朱雀嘲道:“力量。”
心急则乱。
鸦把两瓣晶核里剩余的灵力全部灌进幽魂。
幽魂睁眼。一片茫然。
朱雀嘲道:“看,死魂。没人格。”
墨明显感到鸦心情极差,朱雀也明显暴躁,但两个都不开口。他茫然挠头,只好先开口:“那个,你好,我是墨,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蠢透了的开场白。
“玉兰娇。”
……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墨甩头,见两个都没反对,便继续问:“你多大了?”
“15岁。”
……我靠啊这女的怎么这么高?!目测这快一米八了吧!猜15岁而已好吧!这孩子再长下去绝对没人要了!墨再甩头,问:“还记得她吗?”指指鸦。
玉兰娇诚实的点头:“男人婆。”
鸦的脸色意外没变,淡定的显然早知道这外号。墨倒有点尴尬,这孩子真诚实问什么答什么也不怕人生气……他又岔开话题:“那关于你的过去还记得多少?”
“所有。”
“从分开直到再会的历程。”鸦突然插嘴。
玉兰娇没理她。
朱雀解释:“她只听第一个问话人的。你不知道?”它怀疑对鸦的扫来扫去。
鸦权当没听见。
墨立刻重复一遍。玉兰娇开始用平板的语气讲述,前面那些都知道,鸦没心情听。朱雀却追问道:“你知道如何逆魂不知道它的结果?你到底是当初哪个?”
鸦发扬沉默是金。
朱雀开始一个个猜名字。
“听。”鸦插嘴。
此时玉兰娇说到她如何来到这个世界。
“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