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驾崩之后,汉王朝处于一种极度无序的状态之中,时代不能给百姓什么,但却给汉王朝一种无穷的力量,完全是因汉武帝的出现。所以,我们说汉武帝造就了一个时代,而且造就了一批伟人,造就了一个人人称赞的强大帝国。在汉武帝身后是一片辉煌,在他的坟墓旁,却是一片黑暗,在他留下的江山里,总是让人怨愤不已,因为他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一个让中央政府焦头烂额的政治动荡。
在这种情况之下,汉武帝临终作了嘱托,要求霍光、金日磾、上官桀、田千秋和桑弘羊五人担任托孤大臣,辅佐年幼的皇帝汉昭帝刘弗陵治理天下。此举,让朝廷官员再次看到,中央政府的权力即将扩大,而权臣与政府的政治斗争将更激烈,作为皇帝,则更多地受到这两股势力的左右。就汉武帝时代来说,权臣受宠,终日与皇帝亲近,政府无权决策,只是个行政机构。此次,权臣代表霍光与政府首席代表桑弘羊都被请入托孤行列,可见汉武帝希望建立他身后的权力制衡体系,进而让年幼的汉昭帝完成政权的决策行使权和绝对权威。
权臣与政府代表之间已展开一场激烈斗争。在这复杂的斗争中,霍光掌握了主动权,而且自始至终掌握着主动权。他一边保持原有的政治势力,一边与内部的叛逆上官桀作斗争。一系列的倾斗和打击之后,霍光如愿以偿成为汉昭帝时期最辉煌的人物,同时,也是最权威的权臣。霍光可谓一手遮天,但这样的生活也未延续多少年,汉昭帝登基的第14个年头,即元平元年(公元前74年)夏四月,汉昭帝刘弗陵病逝于长安城的寝宫内,终年21岁,未留后嗣。霍光措手不及,万万不曾想到,年纪轻轻的汉昭帝会突然一命归西。
接下来,围绕皇权斗争事宜,汉王朝内部势必再起波澜,而霍光,首当其冲地被推送到风头浪尖之上。当时,众臣子聚合议事时,认为汉武帝之子中,唯有广陵王刘胥尚在人世,理所当然,刘胥是皇位的首选,无可厚非。霍光得到消息之后,认为万万不可,称其品行不端正,为人不刚直,登基后有损刘氏江山的威望,强调“先帝不为所用”,并提出自己的政治主张,迎立昌邑王刘贺为尊。
当时,霍光已在朝廷上下耀武扬威十四个年头,可谓权倾天下。但是,也有负面影响造成大臣们与之格格不入,甚至产生排挤情绪。虽然霍光位高权重,无人能动摇,可他却失去了大多数人的支持,导致其已是个朝廷上的孤家寡人。这次,霍光再次逆道义而行,究竟是为何?其中必有缘由。
早在立君之争还未开始之前,霍光就接到一名无名郎官的进言,称昌邑王刘贺有天子相,将来必能在政治上大有作为。当时,朝廷未有一人支持霍光,为了打开局面,他决定采纳这位支持自己的郎官的建议,施展手段,让群臣倒向自己一边。但是,霍光的言论一出,即遭到群臣的非议,甚至有人愤愤不平地与之当面理论,一波激起千层浪,但霍光坚持己见,认为昌邑王有天子相,让他登基,是为了大汉朝的昌盛,为了高祖和武帝英名更加辉煌。
在过去,大部分人认为,霍光之所以会施展手段推举昌邑王刘贺登基,主要是向控制其他权臣对自己的反感,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霍光认为广陵王年龄已高,思想成熟,很难受其束缚。因此,霍光竭力排挤广陵王刘胥称帝。事实上,这一观点有些偏颇。试想想,广陵王刘胥的确是成熟健壮的大男人,而当时的昌邑王刘贺也已19岁,天下道理、政治思想和文学知识已相当深厚,不可能在霍光面前言听计从。霍光是个三朝元老,不可能洞察不到这一敏感的政治气味,因此,霍光推举昌邑王刘贺登基另有原因。
就当是情况来看,广陵王刘胥向来与霍光不和,认为其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权臣,未能将大汉江山左右得兴盛,而是一味地玩弄自己的权术,使朝廷死气沉沉,看不到未来。因此,霍光痛恨广陵王刘胥,是其地位的一大危险;再者,元凤三年的谶言中曾提及,昌邑地方有社木逢春,无论信与不信,霍光都急于寻找一种“天命”来证明刘氏江山的神圣和合法性,出于此点考虑,霍光也会不遗余力地推动昌邑王刘贺登基。
霍光的政治手段堪称一流,昌邑王刘贺很快被推举到大宝之上。几天忙碌下来,霍光常常地疏了一口气,认为大汉江山又有中兴盛世了。但戏剧性的一幕却很快出现,即昌邑王刘贺登基27天之后,又被当初信誓旦旦的霍光赶下了皇位,当时朝廷的理由是:刘贺荒淫无道,入宫亵渎皇权,龌龊行事,俨然一条丧家犬。这一新闻面世之后,全国炸开了锅:难道霍光当初的信誓旦旦全是谎言?难道霍光有意耍弄天下人,制造一个天大的笑话?事实上,霍光是个政治阅历极其丰富,行为老道,思想深邃的三朝权臣,刘贺真是荒淫无道,猥亵皇权的败家子,他当初会发现不到一丝蛛丝马迹?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
但是,偏偏就是霍光指责新天子刘贺是个最不堪、最无耻、最荒淫的皇帝,不能承担天下大任,必须将其拉下来。这其中必有蹊跷。我们不得不从现实史料中发现其中缘由。刘贺登基之后,首先渴望摆脱的,就是霍光的权力笼罩。
在这短短的27天权力秀中,刘贺施展清一色的“阳谋”。首先,刚刚登基之后,刘贺便将自己昌邑城中的从官安插于宫廷内,公然与霍光的爪牙抗衡,甚至企图将霍光的内廷势力打压下去,无疑触及到了霍光集团的核心利益;其次,刘贺登基之后不久,即将调兵符信的黄旄更了颜色,并不下发更色后的徽旄给霍光。显然,这是耍小聪明,霍光岂能不知,根本动摇不了其权力,但已深深伤及霍光的内心深处;第三,刘贺私自祭拜自己的先父。这是对他“法统”父亲汉昭帝地位的公然挑衅,更是不承认霍光的外孙女“上官皇后”的母亲地位,霍光心痛至极……
凡此种种,霍光已无法容忍。在官场上纵横几十年,此等阳谋皆为雕虫小技,只有施展强硬手段,必会迎刃而解。当刘贺的阳谋发展到离谱的地步时,霍光已忍无可忍,当机立断,亲拟一份“淫乱罪状”,将刘贺弹劾,彻底结束仅仅存在27天的刘贺政权。对于霍光来说,这是他一生中最的闹剧:27天前,亲手将一位端端正正的昌邑王刘贺推上帝位,27天后,还是霍光,亲手将这为皇帝弹劾,从帝位上拉了下来。这一切,只因霍光政治上的失算,或者说,是霍光一开始就对皇位继承问题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这场闹剧反映到政局中,就是霍光对以后政治事务的被动。起码,在迎立新皇帝的主张上,会产生绝对的被动反应。
经过群臣的斟酌,当年的“戾太子事件”死去的皇子戾太子之子刘病已被推选出来。这次推选,是应该群臣的深思熟虑,可谓万无一失。几天之后,刘病已登基,史称汉宣帝。霍光的这一决定,表面上是顺应群臣,而实质上是政治上向戾太子余党妥协。此时,霍光在内廷和外廷都已无人相助,就是地方王侯也对他指指点点。唯一能让他接近的,就是当年坚持真理的戾太子余党,向它们妥协,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政治援助。元凤三年,称昌邑城有社木逢春,必有反相,今果应证。霍光强烈地感到,民心,在死去的戾太子身上。
霍光是一位有作为的权臣,但他的性格并不符合他的地位。如同他的人品一样,朝廷内外是有目共睹的。如果在一个正常的政治环境中,霍光会是一位卓越的政治家,德高望重,但汉武帝交给了他一个无比破败、无比失衡的烂摊子,使他始终不能实现自我的一面。霍光的一党独大,注定要倒下,否则汉王朝实现不了长久的和平稳定。霍光似乎已遇见到:只有霍氏家族的消亡,才能换来汉王朝政治势力的再次平衡。事实上,汉宣帝登基之后,渐渐排除了老迈的霍光及其势力;而霍光的忽立与忽废动作,让外廷势力渐渐有了独立发展的机会。
新政治局面已形成,霍光只能成为历史的尘封着,被永远忘记。汉宣帝地节二年(公元前68年),霍光驾鹤西去;地节三年,霍氏家族土崩瓦解。其实,霍光是自取灭亡,而刘氏江山是再次辉煌。这已不能再现大汉朝的辉煌和昌盛了。
第十三章 后汉武帝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