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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作家高见宁次郎于昨日在家中服安眠药自尽。”风间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大声地读出标题。

昨天晚上我们走了之后,房东太太来收取宁次郎已经拖欠了三个月的房租,于是,他的尸体就这么被发现了。这个喝得起这么高级的咖啡的人,竟然连房租也交不上,这倒是令我感到非常惊讶。

不过有一点是,我再也不应为麻美的事情担心了,因为按照法律的继承顺序,这笔钱最终还是会回到麻美的手上。

而我更在意的,是麻美知道高见宁次郎自杀的死讯时,她是应该高兴呢?还是伤心呢?

............................................

“哦,这真是遗憾呐......”这是我告诉麻美之后,她唯一的反应。

“你的反应出乎意料啊。”我说。

“其实,叔叔也是一个可悲的人啊。我不恨他,只是......”

“只是什么?”

“我也能够理解那种失去家人的痛苦。”

“他可恶,因为他夺走了你的一切;但是,他也是一个可怜虫,可怜的是,他的心,已经因为失去了家人而化为了碎片。”

“霂秋君很有成熟男人那种老沉的魅力呢。要是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像霂秋君这样,可以思考的远一些就好了。”

“或许是吧,若果每一个人都看得远一些,世界也会因此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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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年,在神奈川大学修完了研究生的课程以后,麻美也随即毕业获得了学士学位,我们期盼已久的二人生活终于要来了,麻美毕业的那一天,我们去登记了,成为了一对夫妇,从那以后,我发觉自己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更加的爱她。

因为麻美,我找到了自己不愿意辜负的人;也因为她,让我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一步步迈向属于自己正确的人生。我应该感谢自己当年毅然决然地到日本读书,并把户口从国内迁了过来,若是之前我和自己的家人达成了妥协,没有到日本去读书,那该是有多么的遗憾啊!

离开大学以后,我们就在横滨当地找到了工作,我在一家动漫公司做业务经理,麻美则成功的当上了一家咖啡厅的店长。这家咖啡厅,其实应该算作一个酒吧,所以和人家学过调酒的我会时不时的过去帮忙,那里的制服是修身版的,让店员的姿态看起来相当的丰腴,而且我老早就在横滨听说过这家店,制服不仅修身,而且以“凸显胸部”闻名于横滨。所以如果麻美当班的时候,我就会顺便觊觎一下她工作时的样子。

每晚回家之后,那短暂的**更是让我不遗余力的去爱她。结合的时候,麻美也越来越主动,事后我们脸对脸,紧紧抱在一起,感受对方的温存,和那温暖的吐息。虽然我和麻美的事已成定局,但是我也绝对不会忘记去世的环保大爷还有枫,我对他们的离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更重要的是,也是他们在我刚刚来到日本,一个人显得孤立无助的时候,让我有了在日本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每年清明樱花祭的时候,我都要去新宿和大阪祭拜他们。

有一年初夏,我和麻美去北海道玩,无意中碰见了重游日本的“指示剂兄妹”。由于是大夏天,所以石蕊这小姑娘穿着相比上次见面而言更加的暴露。不过石磊说,从那件事以后,石蕊就几乎没有过类似的举动了。我想我也开始理解这个小姑娘了,她或许只是想把自己的身体完美的呈现给这个世界。陪同的修一先生果真已经谢顶。光秃秃的头颅反射着阳光,活像一颗漂亮的茶叶蛋,或许是因为阳光的暴晒,那脑袋也和茶叶蛋一样呈现出褐色,不过唯一有一点是改不了的——他的手上,依旧是那本老旧而又发黄的《圣经故事》。

见到了自己的远亲,麻美自然是高兴的,再加之我和石磊、石蕊他们年少时就有交情,所以四个人更加的亲密。当兄妹俩知道我已经名副其实地成为了他们的姐夫时,那种表情我直径也无法忘怀——因他人幸福,自己也感到幸福和愉悦的表情。

在追查了九年环保的案子之后,由于一直未取得什么进展,又无法得知这位老人袭击广场的动机,警视厅最终出于无奈,宣告此案是恐怖袭击之后被迫结案。我来到新宿,告诉环保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站在孤零零的坟头前,我向他的坟头上上了一炷香,换上了新鲜的香水百合,就席地而坐,掏出酒壶,一边小口小口地呷着清酒,一边流着泪诉说了好一阵,才依依不舍地驱车离开。

回来之后,我突然觉环保很长寿。近些年来,无论是中国、日本,还是别的什么国家,全世界的死亡率都提升了不少,人们的平均年龄水准在下滑,年轻人们总是不注意自己的安全,车祸等意外层出不穷,我在电视和报纸上看到了许多十几二十岁就丧命的人,还有些几岁的孩子,也死于意外事故。在环保的坟旁不远处,有另一个坟,是个孩子,生于昭和六十八“”年,但是,在平成二年就去世了。

我继续同麻美享受着爱的甜蜜。我攒了足够的钱,带着麻美回中国旅行了一趟,还面见了我的家人。虽然大家的交谈都很冷淡,不过我看得出他们也是认可麻美这个女孩的。只是我的父亲在我借住家中的那几日不停地叨扰:“要你找个洋妞,你却给老子弄回个小鬼子的日本娘们儿!”我只好苦笑着告诉麻美:“公公在夸你,别介意,我们这里人说话就和东京人一样,都是个暴脾气。”

在故宫门口,我和麻美合了影,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她的脸显得有些蜡黄。回日本后,我把照片裱了起来,又花钱买了大彩电,这个小公寓作为我们的爱巢,早已今非昔比了。

我想和麻美永远地生活在一起,就像现在这般深爱着对方,无论富贵贫贱,都永不分离。

以这幢小公寓为中心,我感觉周身的的一切都是欢快而又幸福的,或许这就是爱的力量。在医院的初会,在光坂的邂逅,神奈川大学的重逢,那种追求,迫使我不断地努力,撇开世俗,不愿淹没在竞争太过激烈的黑海之中,也不愿似死啃书本,我和麻美有着一个共同的梦——我们想追寻属于自己的世界。

幸福来的太过猛烈,也太过沉重,不过我乐意去接受。试问:有谁不愿意去接受幸福呢?偷尝禁果的亚当和夏娃,最终创造了人间,而我与麻美也抵不住那禁果无法抗拒的毒瘾,只愿在这爱的美味之中尽情荡漾。我不必“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如果平凡的生活可以带给我幸福的话,我是宁愿平凡一辈子的。

然而,来的过快的东西,失去的也就更快。正当我尽情地享受和麻美在一起的时光时,厄运正悄悄来临。上帝似乎在嘲笑我:“我能轻易的给你幸福,理所当然的,我也能轻易地从你手上将它夺去。”

我的人生,她的人生,我们的人生,会因为精神上的终结,使肉体一点一点地被残食,当我们的心被挖空时,肉体也便随之灭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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