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真正的殷立清去了哪里,是生是死,无人知晓,直到戮部的首领现身,以及主上你的出现……”
胥子臻抬头看了一眼王夙,“那日主上杀杜威立威之时,戮部的白煜就在场,当时属下并不知晓他就是戮部的新晋首领,只觉得他的长相很是眼熟。后来有消息传来说他跟皇后娘娘走得近了些,属下才想起,怪不得觉得他眼熟,是因为他跟皇后娘娘长得很是相似。”
王夙面无表情的押了口茶,“为什么是说跟皇后相似,而不是跟那个殷立清,哦不,那个替身相似呢?”
“或许小时相似,后来长开了也就慢慢变了吧,这世上真正特别相似的人,大都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于那种没有血缘关系还长得特别像的巧合,实在是太少了。”
“嗯,你继续说。”
“皇后想让白煜回宫,但是那个替身夹在中间,总不好承认当初是她自己找来的替身。所以,怎么跟皇上交待,怎么跟卞国百姓交待,都是个难题。”
“后来不知怎么,皇后跟皇帝解释清楚了情况,皇帝也是个软耳朵的,信了皇后的言辞,连滴血验亲什么的都省了,直接就相信了白煜才是他的皇子,将那个替身连同他的家眷一同给软禁了起来。”
胥子臻说到此处不由一阵庆幸的看了一眼王夙,幸好当时嫁给殷立清的是宋雨欢的三姐宋妙音,要是宋雨欢嫁过去现在遭遇如此境遇的话,以他对王夙的了解,真不敢保证她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过完年后会有则消息宣告天下:殷立清因病而逝,好在天不亡卞国,刚好在民间找回失散多年的另一个儿子,殷子煜。”
“消息是这样对外宣称的,属下现在要问的是,以后咱们该如何跟戮部合作相处?”
一杯茶很快被喝到了底,王夙放下茶杯,“为什么这么问?”
“以前费老掌管的时候,信部和戮部其实是不分家的,后来费老放权,信部跟戮部的关系还是很紧密的,本来主上跟白煜各自将两部接手后,也没多少影响的,现在的问题是,白煜摇身一变,变成皇子,将来更有可能是卞国的国主。他了解信部越多,就越是会忌惮信部的力量,身为上位者,最喜欢把任何事情都掌控在手,所以我们很危险。跟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继续合作,要么被吞并,要么就是毁灭。所以,敢问主上,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很好!胥子臻,你当真让我刮目相看了。”王夙真是没有想到她提拔的这个小小的龟公竟有这么大的本事,不管是自身本事还是言谈举止,都是出格的优秀,寥寥话语间将信部跟戮部的形势分析的准确到位。
当初提拔他是因为信部暂时没有信任的人,而他给人表面的感觉很是安静娴雅,像是个大家闺秀,但实际上却是一把锋利油画的刺刀,谈笑间取人性命。
或许,她可以放权让他做决定。
“放手去做,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去办!”
说罢王夙起身就要往外走,胥子臻愣了一下,叫了她一声:“主上?”
王夙回头看他,“怎么了?”
夕阳透过窗户纸斜斜的照在胥子臻的身上,隐约的泛着金色的光辉,只见他的如血的朱唇微微一动,露出洁白的牙齿:“全权交给我办,你放心么?”
看着夕阳下他那温文尔雅的微笑,王夙忽然有种被惊艳到了的感觉,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目光,袖着双手,笑笑道:“你办事,我放心。”
胥子臻神情宁静的站在斜阳下沉默地看着门口的王夙,只是那么看着,没有说话。
“怎么?如果有权限需要又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把这个给你拿着。”说着,王夙从脖颈上解下那块代表着信部首领的那块温润的羊脂玉,“我刚才说了,你全权处理,我相信你。”
大概被这个代表着信部全部的信物震了心弦,胥子臻陷入了沉默,平静的外表下内心波涛汹涌。
他的生母是牡丹楼曾经的红牌,是一个用媚药养大,已经不能再生养了的姬人。可就是这样一个姬人,竟然奇迹的怀上了孩子,虽然不知孩子的生父是谁,但是她想把孩子生下来。上天垂怜,孩子是平安的生了下来,但她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胥子臻从小在牡丹楼长大,早就看透了人情冷暖。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长越秀气,越长越美,聪明如他,一眼就看穿那些一个个看似欣赏的目光其实内杂龌龊。牡丹楼本就不是寻常青楼,为了自保他不得不在楼里成员练功的时候偷师,当他将第一个试图侵犯他的一个肥油大耳的胖商折断手腕后,杜威惜才,并未责罚他,而是将他正式引为楼内成员。
那年,他才十三岁。
后来学习了楼内功法,他的手法和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跟他本人相似:静若处子,温柔无语,刀光一抹,摧兰折玉,娇羞中带着阴冷的杀意。
本来这样优秀的人怎会只是一个小小的龟公,原因说来都有些可笑。因为他的皮相好看,杜斌当时的一个姘头勾引他不成反告他调戏,于是还不等他发展势力就被彻底打入底层,也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好好一匹千里马就这么一直被埋没到王夙这个伯乐的出现。
本来知遇之恩就当衔环以报,而王夙此番完全信任托付的举动,更是让胥子臻内心一阵震动,他伸出纤秀的双手,有些恭敬,甚至是虔诚的接过那块轻飘飘却又很沉重的羊脂玉,上面还残留着王夙的体温。
只听胥子臻认真的盯着王夙的眼睛,平静说道:“成交。”
成交?
成交什么?
成什么交?
王夙一时间没有明白“成交”是什么意思,半晌后才有些醒过神来,她的双眼渐渐眯起,明白这个秀气美丽的男人,是说要把这条命卖给自己。
王夙抿嘴一笑,这倒真是意外之喜了!
上次见白煜,哦不,殷子煜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半年前的事了,那时的她还不是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