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把江越领到一个半封闭结构的雅座,算是这家酒馆里比较清静的地方。康平察言观色,一看江越这样子就是有话要说的模样,所以才找了个这么个地方。
刚坐下,江越就让人先上了四瓶啤酒。康平点完菜,看江越已经喝上了,就问:“你究竟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这么想不开?”
康平比江越大两岁,去年已经结婚了。江越年前几个月和前女友复合,从那之后天天都是精神抖擞,心情好得不得了,康平至今还记忆犹新呢,没想到过了年就成这个模样了。
“你说女人怎么那么麻烦,心眼都那么小啊。”江越喝完了一杯啤酒才开口。“怎么了?和女朋友吵架了?”
“她要跟我分手。”江越闷闷地说。“什么?你们俩不是刚和好,都谈婚论嫁了么?”康平大奇。
“是啊,可是年前我爸妈来了,把我舅妈的侄女也带过来了,让我给她安排在我那边的公司,一直在我那儿住。前几天我那个妹妹阑尾炎住院手术,我去医院照顾了几天,林湄就不高兴了。”江越说。
“就这样?那也不至于到要分手的地步吧?”康平奇怪地问。
“嗯,我爸妈好像不太喜欢林湄,有点要撮合我和章华的意思,就是我舅妈的那个侄女。”江越吞吞吐吐地说。
“原来是这样。我说么。”康平恍然大悟。“这就不奇怪了,估计你没看见的时候你妈没少给林湄气受,你再去照顾别人,她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呢。女人都小心眼,她肯定又嫉妒又生气。”
“可是章华家里人不在,只能我们去照顾啊。都是亲戚,也不能不管。”江越说。
“那你一直在医院陪着?你妈呢?”康平问。“我妈说她身体不好,闻不了医院的药味,早晚都是我陪着。”江越说。
康平了然一笑说:“你妈还真挺有意思,这不明显撮合你和章华,给林湄上眼药么?你和章华又没有血缘关系,孤男寡女,一般人家都得避点嫌吧?”
“还是你自己愿意享受美女左拥右抱,有点其它想法了?”康平满脸兴趣地问。
“我对章华什么想法都没有,怎么都把我往那方面想。”江越郁闷地说。
“这不很明显么?换谁都得多想想啊。不要告诉我章华也是个美女吧。告诉你,要是我这样,估计我老婆直接就得对我使用暴力了!”康平说。
江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半响,他才对康平说:“你说要是你妈不喜欢你媳妇儿,你怎么办?”
康平兴致勃勃地给江越出主意说:“估计世界上没有哪对婆媳是真正彼此喜欢的。有两个办法,第一是两头撒谎,化解矛盾;第二是尽量把她们隔开,远香近臭,离得远了,也打不起来了。现在我顶多每年领我老婆回去一次,每次就住几天,到现在她们都相安无事。”
江越听了陷入了沉思,康平看他的表情,有点幸灾乐祸地说:“你现在还没结婚,结婚以后就知道了,麻烦事多着呢!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啊!你现在醒悟还不晚,想明白了就别跳这个火坑了!”
“去你的,那你怎么不从坟墓中跳出来。自己不打光棍了就盼望别人打光棍,什么人啊你!”江越给了康平一拳。
和康平谈过之后,江越的郁闷少了很多。他总算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其实父母想撮合他和章华,不待见林湄他不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只是内心里面不愿意承认罢了。之前林湄没有反应,他就一直在回避这种矛盾。
可是现在矛盾激化,林湄的态度让他再也不能回避了。可是到底要怎样做他还没有想好。康平说的都是指导方针,可是具体到实际问题,还要具体解决。他思前想后,决定回去先和父母好好谈谈。看看谈话的结果之后再说。章华那边他也不能继续去了,反正都手术好几天了,让他妈去看看就行了。
章华那边手术过后已经是第三天,人可以下地活动了。江越给江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这两天太累了,要回去好好歇歇。江妈一听开始还有点不乐意,不过江越接着说现在章华那边已经可以下床活动,再过两三天就可以出院了。江越让江妈给章华雇一个女护工照顾一下,自己就不天天过去了。
江妈一听儿子说太累立刻心疼了,忙不迭地说好,这边她来安排。让江越好好休息,不用管章华这边了。江越松了口气,回到中介公司那边又处理了一些事情,可总是不在状态,脑子里一直想着怎么和父母谈。他是独子,长得又好,从小到大可以说是被宠着长大的。
以前有爷爷奶奶活着的时候,他简直就是家里的小霸王,说一不二的主。现在长大离父母远了,人也沉稳了许多,和父母相处的时候不免就迁就退让了许多。可没想到他的这种态度给了父母一个错觉,以为连他的感情生活也可以干涉了。
林湄搬出去父母当天就知道了,可是一直都没跟他说,好像没这回事似的,直到他第二天上午回家休息的时候才发现。他问父母有没有见到林湄的时候,父母的态度都很冷漠,江妈还说早就应该搬走了,没结婚就住在一块算怎么回事。
他很后悔之前没有跟父母好好沟通,可是看来林湄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已经达到冰点,一时半会儿不是那么容易修复的。
他想找个时间好好跟父母谈谈,却一直都没有抓到合适的机会。原因是江妈舍不得花钱雇为章华雇护工,觉得只有这么两天了,章华这边也可以下床,没有什么累的活,她自己照顾两天就完了。所以江妈这几天都呆在医院里,中间就回来了一次,也没和江越碰上。
好不容易到了星期二,直到章华出院的时候,江越才见到江妈。章华伤口恢复得很好,人也精神了许多。江越帮着办完出院手续,就开着车把两人拉回了家。
路上江妈不停地夸章华懂事孝顺,又说江越舅舅舅妈听说江越亲自照顾章华,对江越都很感谢。章华则一个劲地说自己父母对江越非常感谢。江妈在旁边不停地敲边鼓,就差说要亲上加亲了。
江越皱着眉头听着,心里想,以前他怎么没发觉江妈的心思呢,还是自己明明有点感觉,但是不想发生矛盾,一直在自欺欺人?
现在林湄走了,江妈说话连掩饰都不用做了,可能是巴不得他和林湄分手吧!想到这里,江越的心也有点凉。他是想孝顺父母,可是并不是说他连父母的算计也能忍受。如果是别的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是用心思让他和心爱的人分开,找他们自己喜欢的人做媳妇,超出了江越容忍的底线。
他决定和父母开诚布公地把话说开,以后即使父母要到北京来,他大不了再给父母买一套房子,不在一块儿住就没有那么多矛盾了。
可是回到家后江越发现谈话的时机也不好找。章华老在他身边转悠,而江妈提都不提章华要搬走的事情。现在章华刚出院,他也不好现在就赶章华走,只是在心里忍着。原来事情没有捅开,他还可以自欺欺人,同时享受两个美女的温柔。可现在事情被捅开了,一个美女离开,另外一个美女的温柔好像立刻失去了美感,怎么看怎么别扭。
章华在家里,江越一直找不到机会和父母聊,心里很郁闷。而林湄这边这几天一直忙着准备驻外记者选拔的复试。林湄找了一个参加过这个考试的同事问了一下,根据这个同事的提供的信息做准备,忙起来倒也没有功夫想别的。
和江越经过了几个月如胶似漆的蜜月期之后,现在一下子冷下来,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是不是随着年龄增长,激情已经减退了呢?林湄想。
这两天她打电话给晶晶,把她和江越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晶晶,问晶晶对这件事的看法。晶晶听了非常气愤,说林湄的忍功已经够好了,要是她的话直接就会给觊觎自己男朋友的小三当场没脸。
晶晶又骂江妈也不是什么好人,说对这种人就不能敬着,你看在她是长辈的面子上尊重她,她还当你好欺负。晶晶又感叹江越怎么有这样一个妈,简直快赶上古代的婆母给儿子身边塞小妾了。说完感慨幸好生在了新社会,一夫一妻制,不然碰上这样的婆婆,简直没法活了。
林湄尽管很生气,也被晶晶的话给逗笑了。她说自己现在正在准备驻外记者的选拔考试。晶晶听了非常羡慕,鼓励林湄一定要加油考上。还说如果林湄考上了,那可是她们这一届出的第一个驻外记者,肯定会成为H大新闻系的名人。
林湄说她有些担心自己去驻外江越会不高兴,遭到晶晶的嘲笑。“你现在就想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早了?”晶晶问。“江越那边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你就先想着要牺牲自己的事业了。就怕你牺牲了事业,人家也不会领情,没准江妈还以为你就靠着她儿子养呢。说这种话,我简直要怀疑你是不是林湄了。”